第23章 储物匣子

陈西又起床时特意捞走了枕旁蜷卧的小咬。

果不其然被忍耐已久的愤怒小蛇咬了一口。

卫生间镜前,陈西又撩起水洗脸,水珠顺着面颊滚落,青见碧的齿尖嵌进锁骨上侧肌理,血泡咕嘟嘟地意图冒出,又被灵力摁下。

镜中人神色没有变化。

尖利牙齿退出,青见碧慢悠悠地绕回她的脖颈,两枚初步愈合的血洞停留在体表。

一粒水珠从眼睫跌下,陈西又目光落在水池内残存水痕,弯起一点笑。

要是被他们看到,又会被指着叹脾气太好吧。

脾气太好了,过于心软,要斩草除根,这个性子于修士不合。

可是。

可是。

水分蒸干带走脸上热度,陈西又支着台面,有点忧愁地笑。

这么多人劝我我也改不过来,这么看,我也算不得太过心软罢。

很是过了几天悠闲日子,文昴在重新接取支援任务时为陈西又按下新禁制,禁制触发设为文昴、万时、大叔佳任一人主动设限。

以此解决陈西又监管者需修为高于陈西又,从而只有文昴能胜任的困局。

向来只容一人或施术或使用灵石补充灵力的封闭室,挤进四人被轧出点逼仄。

陈西又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三位严阵以待的同门,小圆桌连带一盏假花推进角落,陈西又看桌上轻晃的小花,跟着紧张地、轻轻晃了晃腿。

文昴站得笔直,向来从容的笑意也染上点无所适从,大叔佳、万时更是找不到视线落点。

大概是这场面有点同室操戈之嫌吧。

只是加个必要禁制啊,不过是必备保险罢了。

陈西又继续笑,微微仰头,主动将额头贴住文师兄指尖。

她望住文昴眼睛:“开始。”

万时与文昴同去后日子就更为悠闲了,大叔佳同陈西又时而应邻居警员的缺处理紧急事项,返程兴起,逛过弘毅区几乎总也繁华的街道。

除却某一晚的夜半有小贼摸上楼层,陈西又听见动静从梦中醒来。

静悄悄来到窗前,撩开一角窗帘,手摸上把手预备给予小贼十五天监禁。

小贼却身手矫健,顺着管道近乎无声地翻上来,目标明确地瞄准了——她的住所。

隔着一层玻璃窗,四目相对。

对方立时回头想要逃窜。

冲着我来的?我的储物匣也是他摸的?

陈西又反应很快,动作迅速地拧开窗把钻出房间,拽住小贼仓惶逃窜的羽绒服帽子,脚尖伸出将之绊倒,简简单单扣住了来人。

一系列动作下来,陈西又呼吸毫无变动,白生生的腿曲起压在来人背脊,双手扣住小贼被强制反背的手。

雪花轻飘飘地落下,没被惊动半分。

陈西又四下看了看,留意到对面建筑的探头,斟酌着划拉终端,试图寻找报警通讯,听见隔壁阳台门推开的声音,循声望去。

同样推开窗探明情况的大叔佳直觉问题已经解决,探头查明情况的视线漫不经心。

随后眼神牢牢锁在师姐直接踩上积雪窗台的脚上,陈西又一腿曲起压在可疑人脊骨制住可能动作,睡裙下露出的肌肤因为动作碾出浅粉淡红。

对上视线时,还向她安抚地微笑。

柔软的黑发裹着那笑容,宛如一个童年的幻梦:“先睡,我来处理。”

大叔佳就真的回去睡了。

夹着细碎雪末的风将领口蝴蝶结飘带扯得纷飞,陈·受害人·西又俯身,轻巧扯下凶徒的口罩。

闻令绝望地瑟瑟,瞳孔失焦地缠抖,浑身的骨头在恐惧与恶心中缩在一处。

陈西又摄下这张脸,与警局权限相连的终端缓加载,给出居民资料。

大概是闻令看上去太糟糕了,陈西又将她的口罩拽了回去,掩住那张沁出汗珠的失魂落魄的脸。

风很凉,裹得严实的凶徒看上去比受害者要绝望得多。

陈西又扣着闻令,回到了屋内。

青见碧昂起头观察着被押入屋内的异类,陈西又轻轻摩挲她的脑袋,和终端另一头的警局沟通:“我直接押她过去可以吗?大概率是来偷拍的。”

闻令僵作一块石头,像是一只被绑架到放大镜甚至显微镜下的蚊子,潮湿的、见不得光的卑劣行径被探照灯照得透亮,光源对向心口,长满的流脓疮疤无处藏身。

陈西又摸出领带绕着缚住闻令的手,思忖片刻再加一根领带将她暂且困在桌旁。

带着衣物走向浴室时路过小咬,口形警告:“不可以咬她。”

闻令在绝望中品到更深的绝望,在冷彻的自厌痛感中感到脊柱发麻的欣喜,再因此生出麻痹的无望。

这是她家里。

她家里。

有着丰富应对突发事件的陈西又从容不迫地带着闻令来到警局,再在警员的例行询问与现场取证下生生体会到社会性死亡的威力。

严格意义上说,这不能是我的失误吧。

因为是同行,是修士,还是受害者,闻令被带去另一间询问室后,警员们并不避讳陈西又希望看一看照片的要求。

不看不知道,一看,陈西又对自己身为修士的警觉都产生了动摇。

哈哈,果然平时只能留意到两百米内的一举一动还是太松懈了。

陈西又的手无助地向内蜷缩,复盘自己在什么时候被摄下照片。

闻令并非平等地拍摄每一人,她的照相机相册内保存的俱是陈西又,交接任务与师兄弟在车前闲聊、晨时在云蒸雾袅的早餐铺购置豆浆、在窗后懒怠地小憩,甚至她晾在顶楼的衣物。

陈西又深深呼吸,试图在自己的口袋里寻找一个不存在的口罩。

这就是烟火众人喜欢一个人的方式吗?

受教了。

等一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陈西又想到关键,探头:“二月二日晚到二月三日凌晨有个小偷趁灵力波动,闯进我家里盗走了我的东西,她的相机里有拍到吗?”

审讯室内。

闻令犹如被撬了壳的螃蟹,崩溃得一动不敢动。

走进来的是不认识的警员,她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她就行。

“你半夜翻人窗户是想做什么?”

“拍……拍照。”闻令感觉心底的脓疮在被一个一个挑破,她深知自己行径的为人不耻,也深知自己对喜爱的表达有多病态。

可是,她好像天然只能这么这么腐烂地喜欢一个人。

不可能过明路的。

潮暗角落里的蛇鼠,一旦被掀开顶棚见了光,只会也只能作鸟兽散。

讷讷应是挨批,却没有她想象里的行政拘留,闻令攥住手,有点恍惚:“我不用向她当面道歉吗?”

“啊她说不用,”想着陈西又翻到窃走她物件的小偷亮晶晶的眼睛还有轻巧的语调,警员默了默,“但是她说她不说没关系,你错了知道吗?”

“知、知道。”

“这是私闯民居知道吗?”

“知……道。”

照片要删干净,道歉要诚心,罚款交齐的闻令拿着空荡的相机走出警局,找了个无人角落蹲下。

牙齿磕上嘴唇,她想尝到一点血味逃离逃离这场噩梦。

*

捉到线索,陈西又自发猫在电脑屏幕前咔哒咔哒调取监控。

窃取她储物匣的男性凭借一人一书包破开了她屋舍的窗,在明知堕修作乱的紧张情境下毅然决定作业,果断趁摄像头工作混乱将之破坏。

不可谓不敬业、不可谓不果决。

不知为何持续拍摄她的另修人阴差阳错记录下了这一幕,架在她屋外的摄像头忠诚录制视频,闻令事后查看视频时还特意截取了男人闯进她租室的画面。

运气真好,运气真好啊。

陈西又将脑袋搁在电脑前,自下而上觑电脑屏幕。

感谢警局调取保留了她居所周边事发前的监控,陈西又得以再次摸到她储物匣的线索。

与警方同步完线索,左右无事,陈西又向警员与大叔佳报备,背上包、准备好终端的记录仪功能只身独闯贼窝。

冬日的六点半,陈西又等待红灯时看见不少附近学校的学生,握着本小册子念念有词是即将升学,和同伴玩闹性质地碰来碰去是低届学生,陈西又在嘈杂声响与窒闷气味中低头确认窃贼信息。

升草,年19,无业游民,家住黄泉路93号206室,证件照是他高中毕业的相片,年轻人不服地看向镜头,用桀骜视线掩饰局促。

斑马线上的人流止息,红跳转为绿,陈西又踩下油门。

走进黄泉路,路口早餐铺前还萦绕着柔软雾气,有小男孩捧着包子掉眼泪,男孩的母亲恼怒扫码,伴随“您的钱”到账的清脆提示音,母亲开口:“有什么好哭的,叫你起床你不起,哭有什么用?”

扎着红领巾的小男孩忍不住眼泪,液体打湿睫毛:“呜……烫……”

“自己吹凉吃,”母亲跨上电动车,“你们保安不让带吃的进校。”

男孩扁了嘴:“呜……我不吃了……”

“你敢!不吃也要吃。”

陈西又动了动手指,压下施术帮小男孩为包子降温的想法。

大致是包子或豆浆好吃,小男孩逐渐摁住哭腔:“我……我会迟到吗?”

心烦的母亲没压住笑,嘴角上扬一线,语气却绷住威严:“你不吵就不会。”

短靴踩过地面,陈西又也笑。

好生可爱。

因着这场小纠纷,陈西又的视线带过早餐店内其他用餐的顾客,看见了一个穿着黑漆漆兜帽的青年人。

青年人看着手机,眼下墨色浓重,露出的面容若再倒推十年,眼神再添点攻击性,便与证件照上别无二致。

陈西又顿住脚步,开启终端记录功能。

一步:“在这吃,豆浆和清粥。”

店主:“等一下我收个东西就坐下啊。”

两步:“嗯,谢谢。”

店主:“是学生吗?会不会迟到啊。”

三步:“是学生,不会迟到的。”

状若平静正常,一步一步走向目标。

升草这名字怪草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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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储物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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