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夏

到底是用了术法、损了房屋,信号不可避地被扰乱,大叔佳带着终端拉远距离,找到信号,报备信息联系善后。

陈西又阖上苗青的眼睛,俯身抱起苗情。

嗯?醒了?

女性微凉的手攥住陈西又的手腕,陈西又垂眼,对上一对全黑的瞳仁。

直接入魇了?

入魇,修士遇见心境门槛亦或滋长心魔的前摇。

是修士旁堕沦为邪修的一大推手。

现下看来,被修士强行续命的普通人也被拖入了入魇的诅咒。

灵力都用不了却能入魇啊。

苗情哀婉面容上深色瞳孔空洞,嘴角犹自带着笑意。

陈西又任由苗情冰凉的手扣上自己的命门,在她收紧力度前施术锁住了她的身体,稳定不久的灯光再度闪烁不定,把住苗情的后脑强令她昏睡。

陈西又摘下围巾遮住她的面容,向前走几步,带上门,艰难腾出手在门外贴上警戒线,另一只手伸过来,接替她压好边角。

大叔佳:“报备过了,我们直接带苗情去医院吗?”

陈西又:“恐怕不行,苗情丧命回魂后入了魇,好在她不是修士,想想办法把她身上残存灵气耗尽就是了。”

大叔佳:“什么方法?”

陈西又仰面向她笑。

什么方法?

打到灵力耗竭而已。

临时清场的审讯室,醒来的苗情在魇内对现实拳打脚踢,在现实里被陈西又一次又一次按倒在地。

苗情柔软的身体甩脱高跟鞋,头发在打斗里逃逸遮住面庞。

大叔佳隔着面玻璃望陈西又,忽而意识到内外门的差距。

陈西又不知经历过多少宗内秘境试炼、接手过多少委托才有这种程度的判断力,赶在灵力扭曲另修人躯体时示弱,恰到好处把住消耗灵力与灵力畸变人体的边界。

苗情在魇内昏沉,下手狠辣且犹为喜欢扼人脖颈迫人窒息,陈西又一次次将她按回地上、按向墙面,按的力度狠了拿手垫,苗情头发遮住眼睛,凶狠发出类野生动物恐吓的喉音。

恐她吃进头发,陈西又寻隙将她头发重新拢好。

女性的双腿绞缠锁住陈西又,纯黑的瞳孔寻不出焦距。

陈西又按着苗情的脑袋,,单手飞快系好发带的结,默数着松手后退。

瞧着打得热闹,实际只能说是演练般的喂招。

大叔佳打了个呵欠,趴下监视。

陈西又脱下搭在桌上的衣物里,小咬圈在其中凝视审讯室内。

苗情退踞回墙角,死死盯陈西又破绽。

陈西又站在原地望她,审讯室内灯光冷炽,将圆领上衣照出毛茸茸的轮廓,光线潜入肌理纹路反出更胜的白。

陈西又静等苗情扑上来。

过程近乎游戏,只是要防着苗情作弊伤到自己。

如此反复许久,大叔佳闭目运转起灵力,只余小咬仍昂头望向玻璃内,目光灼灼。

入魇的另修人既不知如何使用灵力,也难以找回意识,却能凭本能意识到不妙,灵力翻涌着改动己身。

陈西又察觉到,在苗情启唇欲咬时没有躲避,送一截手腕任她作为,膝盖抵住另修人关节,分心按住灵力躁动的区域:“不可以,不行。”

光下睫羽静定,投下的阴翳落进眼底织就柔软清凉的暗河。

介入苗情体内的灵力不见焦躁,拆开粗糙堆起的急功近利。

苗情吐出破碎的呜咽,返还的微末理智只在眼底蓄起泪水。

她在另一世界哭泣。

灵力躁动着毁灭世界或至少毁灭己身。

陈西又思忖现状,解开手臂术法,坚硬牙齿嵌入柔软肌肤,血腥味伴着殷红液体流出,苗情体内灵力疯涨涌向齿尖。

陈西又垂眸,右手洇湿的伤口没有引起她的注意,袭来的灵力自有术法消解。

搁在苗情丹田的手收回,指尖上移,掠好苗情乱糟糟的额发,轻轻按住她发红的眼角。

对,是有效的。

尽情攻击我。

把体内每一分灵力消耗殆尽,从梦里回来。

……

天光没能透过淤积的雨云,夜晚到晨间的转变悄无声息。

苗情终于将织造魇境的灵力耗了干净,迷蒙动摇的视野里是线条柔软的唇瓣与下颔,赶在她看清前陈西又再次捏术让她睡着了。

陈西又疲惫地躺在地上。

摊开自己疲累的身体。

下班了。

好耶。

这次的任务报告要怎么写。

翻身为苗情施下疗愈术法,将苗情抱出放在办公室长椅上,回到地下室穿回外套带回小咬,走进封闭室用灵石补充灵力。

又被小咬.咬了。

我这平白被咬的烟火众之行。

懒怠去管,陈西又只在补充灵力中途把玩着灵石,晶莹幻光的透亮晶体在指尖轻灵转起,灵光静静地熄灭。

陈西又眼底映就的光也渐渐黯淡。

没能再翻出与苗青相关的记忆,陈西又将用尽的灵石放回储物宝珠,又捏上一枚新的。

她伏上桌案,肋骨贴上桌沿,假花轻轻晃一晃,青见碧的毒牙仍嵌入她的血肉,右小臂的伤口还需要施术弥合。

陈西又不思考这些,她慢吞吞地眨眼,将泪水抿匀以远离眼眶。

*

大叔佳补完手续回来,现场的搜证找到了储物匣,等案件正式归档就可以物归原主。

她兴冲冲来寻陈西又。

恰撞见醒了的苗情。

怎么说呢?面色红润、呼吸绵长、瞳眸干净,师姐定没少为她下疗愈符静心术。

大叔佳走上前:“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苗情将目光从墙上红金的标语上摘下来,下意识覆住脖颈,那里的淤痕在陈西又时不时的关照下早散了干净,头并不疼,嗓子毫无不适,苗情很是恍惚:“警察局?”

“是,也不是。我们是剑宗驻弘毅区的修士,昨晚发现灵力波动后介入调查,将你带回警局治疗与观察,你现在还好吗?”

苗情攥住自己的手,我没死?

产生大量雪花噪点的记忆里,仍清晰记忆的是苗青扼住他喉咙时沉沉的眼眸,面孔在夜灯照耀下静冷如死亡。

其中断层的混乱里,她仿佛在地狱亦或天堂歇斯底里,拉扯撕碎视线内的一切。

奇怪的是,混乱破碎的记忆情感到处都是,她却并不焦躁,异样的平静笼罩着她,使她安稳得不像自己。

陈西又从苗情苏醒起始便将头从办公桌上抬起,大叔佳上前询问后停下动作,头支在椅背观察片刻,终于慢腾腾挪近:“有哪里不适吗?”

苗情慢慢摇头。

她的身体与精神都前所未有的好。

因为过于好甚至是陌生的。

“我哥哥呢?他当时——”苗情又下意识抚向脖颈。

“他死了,”陈西又示意苗情伸手,指尖的脉象平和安定,“我们赶到时你已经失去过生命体征,他设法一命换一命……”

苗情看着修士解释。

缓慢地反应。

所以我死过。

他救活我。

他死了。

这样,我活着,他死了。

好像是该悲伤的。

是该发疯的。

是时候露出和自己长相最为合宜的表情了。

可是心里太平静了,仿佛磕了镇定药一样丧失了与外界沟通的能力。

苗情:“他死了,为了救我……杀了我,又救我,哈哈。”

她笑得很平静,微末的气音从喉咙吐出擦过唇齿,美丽的面庞泛着生命诱人的红。

真是好死。

苗情想。

又莫名,又果然如此,竟还有毫无主见的悲意。

事后的委托与善后按部就班进行,善后警员陈明当日灵力波动引起了小范围内恐慌,事后组织敲门查探情况时发现一例民众自伤,已然阻止并送往医院。

储物匣兜兜转转回到手头,陈西又启开禁制看向码得整整齐齐的灵石、符纸、灵器,还有写到一半搁置的笔札。

飞快向上申请更换为最新储物匣。

不多日,文昴与万时从驰援的烟火众他区返回。

四名剑宗弟子便步入时而解决弘毅区修士相关困扰,时而分向他区援助的循环。

因着伤势未愈,陈西又多半留守弘毅区。

琐碎的事项内长出收获,在某日坐在中转站墙边长椅补充灵力的普通一天,陈西又炼气后期的壁垒悄然无声地消融了。

炼气后期的陈西又哼着不成曲的小调来到信件柜,喜提易心宿发来的星阵心得四五三四五四。

苏元亦来信分享自己的任务已然结束,洋洋洒洒写了十张纸分析任务动向流程,陈西又翻出自己被外门师妹用呲了毛的毛笔,安抚毛笔情绪,蘸一点烟火众购入的蓝绿墨水给他写信。

再绞尽脑汁又将易心宿发来的星阵整理赶出了一页心得,外观星阵时只觉玄妙无比浩瀚至极,真要下笔写出心得感悟、调用思路那真是,字字不轻易。

陈西又翻来覆去写不出思路。

笔尖上的墨在纸上晕开,她换了宣纸毛笔,翻出烟火众购入的笺纸钢笔。

反套在笔尾的笔帽戳戳面颊,没能再磨出一个字,反倒在预备寄予苏元的信后附上了哭泣星阵复杂的信纸一张。

痛定思痛不再惫懒,日日带着小笔记点卯。

密密麻麻的线条思路爬满笔记,陈西又头疼于星阵四五三的晦涩,拿描画符形、运功练剑、烟火众事项做调节。

偶得感悟急急运笔。

指尖擎握的笔杆动得飞快,人不自觉寻觅僻静处书写,滑入桌下狭小空间,往往反应过来时已然猫在桌下写了不知多久。

大叔佳文昴万时见闻,各自默默为清洁人员加一点补贴,嘱咐负责这一块的清洁人员务必照顾桌下区域:“有只猫吧,进来总爱往桌下钻,劳您费心。”

陈西又浑然不觉,只在确保修炼剑诀空闲埋头星阵,再得闲摸摸符术灵法,时而应烟火众需求排查堕修隐患。

时间由春入夏,她着烟火众轻薄夏衫,盘腿书写她急速张开星阵时的处理手法与所获启发。

她已然很习惯三位同门的气息,文昴万时大叔佳的靠近不会转移她的注意。

却有突发事项。

“陈师妹在这。”伴着笑的嗓音。

有手从桌外伸进来,文昴抱猫一样将陈西又带出桌下举起,裙摆柔软的紫藤花流泻而下,陈西又将头懵然抬起,全然没反应过来地看向来人。

眉眼弧度漂亮惑人,眼内一汪秋水,俱是塞满星阵知识的清澈。

阿姨含泪拿三份薪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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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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