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整,叶然准时下班,回到公寓,点了一份蛋包饭应付了几口,把自己窝进阳台的吊椅里发呆。
天空一片黑暗,无边无际,看不到一颗星星,甚至没有一架飞机撕破阴沉的死寂。
每当安静下来,她的内心就无比寂寥,像一个雀斑,一处瘀伤。
她打开APP,关注的作者还没有更新,便去私信执古,问她最近怎么样?三次元是不是忙疯了?
又自顾自地诉苦:我这个月好忙,有时候连吃饭睡觉都顾不上。
最后不忘打鸡血——生命不息,奋斗不止,新的征程,江山未定,胜负未分,我们再接再厉!
街对面的LED屏惹人注目,上面的拉丁舞者让她焦躁不安。去年年底已经输给过白浔一次,要是再输了这一局,她多半会疯掉。
*
饭店里,方可一口气点了五道菜,荤素搭配,营养齐全,再要一瓶红酒。
“吃得完吗?”白浔鄙弃,“宰人也不是这么个宰法,你有点出息行吗?”又问,“家属要来?”
“没。我太饿了,得狂吃一顿。”方可说着,电话铃恰好响起,备注是“家属”,“说曹操曹操就到。”他笑着按下接听键。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少喝点酒,待会儿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你忙你的。”方可说,“只喝小半瓶,放心吧。”
电话一时半会儿没有挂断的意思,白浔受不了两人的腻歪劲,闷哼一声:“差不多得了,秀我一脸。”
“家属”笑起来:“这位女士,麻烦你把酒钱结一下。”
“大部分都是你家这口子喝的,我为什么要结账?”白浔不满。
“我三更半夜灌醉自己,还不是因为承受不住你的折腾?”方可附和“家属”,“请这位女士补偿我睡眠损失费......”
三个老友斗了一会儿嘴,菜上齐了,电话挂断。
白浔问:“就这样继续过下去?偷偷摸摸,不清不楚的。”
“不然呢?”方可无奈,“老爷子还健在,不能躁动,免得刺激到他。”
白浔了然:“公司里疯传你和她有一段情,是怎么回事?”
“我俩同时加入M,平时又常有往来,相处得亲近些,久而久之,流言就产生了。”
“就这?”白浔静待后文。
方可苦笑:“刚开始传播的时候,我们都懒得澄清,结果越描越黑,搞出了许多版本。后来,叶然亲自透漏给大家我只是短暂地爱过她一阵,终究移情别恋,伤透了她的心,我百口莫辩,只好放任传言发酵了。”
“她说得没有错。”白浔看热闹不嫌事大,“你确实只是短暂地爱过她一阵。”
“天地良心!”方可浮夸完,“好吧,我承认,是我的错。”他问,“你呢?还要和她争执下去?”
白浔顾左右而言他:“这道麻辣鸡翅辣得不给力,拉入黑名单。”
*
手机叮咚一声,乔峤申请添加好友,叶然通过。
她刚打出“你好”,还没有发送,语音电话已经响起。
乔峤:“叶然姐,你好,我是粒粒的死忠粉,你和粒粒熟到什么程度?我想约她吃个饭,能不能请你帮忙牵个线?”
叶然错愕了几秒。
头一次见到这么自来熟的人,隔着手机屏和数千里路程,她都能感受到乔峤的热情。
“你联系不到她吗?”
她以为,以乔峤的背景,和粒粒约饭,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毕竟,钞能力能让人心想事成。
“我联系不到。”乔峤说,“我在国内朋友不多。目前为止,我身边和粒粒最熟的,就是你了。”
叶然又错愕了几秒。
仅仅见了一面,乔千金就把她划归到了“朋友”一栏。
她转念一想,觉得不对劲。以乔峤“见面熟”的特性,怎么可能朋友不多?
“我先问一问粒粒,不过,她同不同意,我不能保证。”叶然说,“等她回复了我,我会及时和你联系。”
“谢谢你。万分感谢。”乔峤兴奋得跺脚,“无论粒粒怎样回复,我都欠你一个人情,回头请你吃饭。么么。”
叶然淡淡一笑:“客气了。”
电话结束,她心想,白浔身边有这样一个活泼躁动的女孩儿,她在英国的日子想必不枯燥。
然后,莫名其妙的,她胃里一阵绞痛。
“风好大,回去睡吧。”
才八点半,眼皮就沉得睁不开,叶然简单洗漱了一把,窝去床上。
脑袋一沾枕头,立刻进入梦乡:
两个小女孩在院子里捏泥巴,脸颊、手上、衣领上都是稀泥。
她们玩得不亦乐乎,一起唱着歌:
“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俩打碎,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歌是从哪里学来的,记不清了。歌词的含义,以当时的年纪,也不理解。只觉得好听,便唱来玩儿,一遍又一遍。
捏好的泥娃娃,晾干后,被其他小朋友丢来丢去摔碎了。为此,两个小女孩抱头痛哭,并和捣蛋鬼们狠狠打了一架。
*
早上九点,向榆掐点到岗,推开工作室的门,叶然竟然还没有到,打电话,无法接通,她心里生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急忙拿上叶然公寓的备用钥匙,冲出办公室。
上次遇到这种情况,是两年前。
当时,叶然晕倒在工作室,幸亏向榆发现得及时,医生说,再晚几分钟,后果不堪设想。
自此,向榆成了继方可之后第二个拥有叶然公寓钥匙的人。
电梯里,向榆给方可发信息。
方可今天出差,刚登机,他心急如焚,却也只能拜托向榆照顾好叶然。
“找白副总监。”方可说,“把叶然的住址发给她。”
向榆懵圈:“为什么是她?”但还是按照吩咐,把住址发给了白浔。
电梯门打开,向榆一阵狂奔。
叶然租住的公寓在两条街外。为了缩短通勤时间,她总是跟着公司跑。M换了两次办公地点,她就搬了两次家。每天上下班各20分钟的步行,是她全部的运动量。
向榆曾经调侃叶然:“如此热爱工作,干脆住在工作室得了。”
叶然摇头:“生活用品摆在办公场所,不合适。”
向榆头大:“你还真的考虑过?劳模!不愧是百里挑一的劳模!”
彼时,叶然拍一拍向榆的肩膀:“我不够聪明,也不够漂亮,我得马不停蹄地努力,才能不落后于别人。”
“你还不够聪明?你还要多漂亮才能满足?”向榆觉得叶然在凡尔赛,不想搭理她。
公寓不大,只有五十多平,一室一厅一卫一厨,叶然奉行极简主义,家具也没有几样。
向榆直奔卧室,仿佛走进了一片狼藉的战场,只见被子、枕头掉在地上,而叶然直挺挺地躺着,脸色苍白,一抹微笑凝固在脸上,样子十分瘆人。
“她不会......”
向榆鼓起勇气靠近,将手指搭在叶然的鼻孔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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