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相微满这般问,不知明妃想到了什么,她眸中掠过一丝慌乱,随后似是带着些怒气,站起身转向相微满:“我说不准便是不准!我是你母妃,我岂会害了你?!”
她这股怒火,叫相微满心中的酸涩愈发浓烈,甚至紧紧咬着唇,眼泪还是不争气的蓄满眼眶,声音已然哽咽:“可母妃从未管过我,母妃……当真有将我视作己出?”
她不明白,为何生而不养?就像在现实中她的生母,生了她,却抛弃了她,重新组了自己幸福的家庭,将所有的爱给了她的另一个孩子。
她梦寐以求的亲情,甚至所渴望的,对于那个孩子来说,不值一提。
“我被欺负到角落里时,生病昏迷时,只能吃剩菜果腹时,母妃又在哪里?何曾管过我?又何曾……为了我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甚至到最后只剩细微的哽咽。
她就这般看着明妃,不知是泪水逐渐模糊的眼眶,还是本就看不真切,坐在那里的身影,似乎逐渐与她现实中的母亲重合。
她真的很想当面问一问她的母亲,真的在意过她吗?
闻言,明妃的心也像是被人狠狠揪着,面对相微满这般受伤的神情,她心中那道坚硬的高墙似是在一点点崩塌,甚至马上便准备土崩瓦解。
明妃的眼眶也不禁泛起红晕,似是觉得不妥,她便转过身背对着相微满,致使自己平静下来,抑制住声音的哽咽,冷静道“宫内已然有了些风言风语,总之你不要与他来往了,我会给你寻个好亲事,断了不该有的念想。”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带她出去吧。”
相微满望着她决绝的背影,心中的委屈似是要将她吞没,也压的她喘不过气,甚至似是准备将她狠狠碾碎般窒息。
“四公主,走吧。”那位面无表情的琳琅出声提醒道。
相微满不再停留,也没法再多说什么,千言万语都被堵在喉间,转为一股酸涩,难以下咽。
待房门重新关上,明妃空洞的双眸静静看着手中的梅花枝,面容平静的脸上缓缓划过一抹印记,泪水终于“啪嗒”一声砸落在桌面,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形成一个深深的痕迹。
忘冬见明妃这般难过,实是不忍,劝慰道:“娘娘又何必对四公主这般冷言冷语呢?”
她心中知道的,明妃比任何人都爱四公主,只是世间有诸多万不得已,不得已……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不管不顾。
明妃眼睫颤了颤,滚烫的泪再次顺着脸颊滑落,她轻声喃喃着:“姩姩……是不是又瘦了?”
她转头看着窗外的纷纷落雪,似是在自言自语:“天都这般冷了,她还穿的那么单薄……”
……
待相微满被带出大殿,她吸了吸鼻子:“劳烦嬷嬷送我回去,我这眼睛实在看不清路。”
琳琅微微颔首,应道:“这是自然,娘娘都交代过了。”
闻言,她也不再多说什么。
但接近方少骞是必然的,这本就是她的任务,她断没有放弃之理,毕竟这可是关乎到她的生死。
待相微满回到寝殿,碧玉早早便在外候着了,见相微满回来,连忙上前迎上去:“四公主,您可算回来了。”
相微满听出她声音有些急,便问道:“怎么了?”
碧玉声音都弱了下去,吞吞吐吐的答道:“是长公主……她正在正厅等你呢。”
在碧玉的印象里,长公主素来嚣张跋扈,喜欢欺凌自家主子的,此次长公主前来,她也料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不过就是想找个出气筒折辱一番罢了。
相微满仔细斟酌一番后,还是决定将事情与碧玉坦白,毕竟是跟着自己的贴身侍女,总不能一直瞒着,但相微满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解释她与随禾的事。
便只能随口编一个,拉着碧玉悄声道:“碧玉啊,其实长公主也没那么坏。”
闻言,碧玉一副见了鬼的神情直视着她:“公主,你莫不是是被欺负傻了吧?她都如此待你了,你还说她不坏?!”
相微满见她如此激动,干笑了两声辩解道:“可能她从前做过恶,但是……但是前些天她已然跟我认错了。”
此话一出,碧玉更加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半晌,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哦……那……那个,公主你先在这里等等我啊,先别进去,我去去就回。”
相微满有些莫名,赶紧拉住转身欲走的碧玉:“哎!你干嘛去?”
怎地说一半便着急走了?她还有一堆话没说完呢。
“我去太医院请个太医。”
相微满:“……”
她说了这般多,和着进了碧玉的耳朵里,碧玉觉得她脑子有病呢?
“晚些时候我再同你说,嬷嬷正到处找你呢,你快去。”边说着相微满便将碧玉向外推。
碧玉被推着满头疑惑:“诶?!哪个嬷嬷找我啊?”
“哪个嬷嬷都行。”
终于将碧玉送出去,相微满赶紧快步走回寝殿。
推开门的一瞬,随禾整个人都扑了过来,直愣愣的砸向她:“你终于回来了,等你半天了。”
相微满情绪不是很高,若无其事的问:“找我有事?”
随禾坐在桌前一手托着下巴,闷闷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感觉陆宿这个人……过于冷清了。”
这些时日她没事便往宁安寺跑,就连太后都注意到了,还问她何时喜欢上了礼佛,但她和陆宿愣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相微满给自己斟了杯热茶:“只要他尚未倾心他人,那你便有机会,所谓日久见人心,慢慢来吧。”
随禾眼睛一转,笑盈盈的看向她调侃:“倒是你啊,行动够快的,宫中已然开始传你和方少骞的流言了。”
刚才她来时还听见了两名宫女在嘀咕,说什么瞎子配瘸子,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这话虽糙,却也实诚。
然后那两名宫女便被罚了月俸。
“嗯,好兆头。”
许是察觉到了相微满情绪有些不对,随禾凑近她瞧了瞧,见她眼尾还有些红,便问道:“你哭了?”
她刚来时听碧玉说了,相微满被明妃叫了去,看她这样子,想来定是发生了什么。
相微满的嗓子发紧,很轻的摇了摇头,声音微弱:“也没什么,就是想到我母亲了。”
闻言,随禾怔了一瞬,她知晓相微满的家庭情况,也知晓她一路跌跌撞撞长大是如何的不容易,一时间当真心疼她。
她轻轻握住相微满的手:“别想她了,我不是还在嘛……”
说着,她颇为得意的拍了拍胸脯:“现实不敢说,但在这里,我定能护你周全,我给你撑腰。”
她堂堂一个长公主,难道还护不住相微满?那传出去都得叫人笑话。
相微满静静看着她,虽然视线很模糊,但是她还是能想象出随禾此刻的神情,不免笑了笑:“好。”
她从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不幸的,时常埋怨,自怜自艾,为何所有倒霉事全部发生在了她身上?为何偏偏是她?
后来她也不怨了,没用的。
时过境迁,她也不再渴望莫须有的亲情,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中,提升自己,以此来麻痹自己。
直到随禾的出现,把自己的幸福分给了她。
人一旦感知到爱,便会不自觉的渴望更多,直到自己不需要,甚至溢出,能将爱分给别人为止。
所以说,随禾是世上她最最亲近之人,也不为过。
门外碧玉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公主,方大人来了。”
闻言,相微满心中一惊,不是半个时辰前才从他那里回来?方少骞怎么来这里了?
她顾不得细想,和随禾对视一眼,着急忙慌的便拉着她起身:“你快躲起来!”
随禾被她拉着有些懵:“为何我要躲起来?”
是她见不得人吗?
相微满着急的推着她:“咱们两个不对付啊!你快躲起来啊!”
二人一个比一个慌乱,正厅就这么大个地方,随禾根本不知道藏在哪儿:“我躲哪儿啊?!”
“随便!”
撂下这两个字,相微满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出去了。
随禾在屋内看了一圈,最后选择躲在了最里侧的帷幔后,她慢慢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身躯缩小些。
相微满刚走出门便见到了等在院中的方少骞,但她还是装模作样的问身旁的碧玉:“方大人呢?”
碧玉贴心的在她耳边小声的回答:“在你正前方三步的位置。”
方少骞倒也配合着出声:“我在这儿。”
闻言,相微满佯装有些惊喜的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进去说吧。”
这天寒地冻的,相微满穿的实在单薄,方少骞都怕她生病落下病根。
闻言,相微满身形微微一僵,有些心虚的眨了眨眼,声音都不自觉小了些:“进去……进去说啊?”
其实在这儿说也一样的。
方少骞静静望着她,随口问道:“不行吗?”
相微满勉强的笑了笑,故作轻松道:“行啊,这有什么不行的……”
杨武推着方少骞进屋后便退出在外候着,一时间屋内只剩下了他们二人,还有一个躲在暗处的随禾,大气都不敢喘。
进屋前原本相微满还一直提心吊胆,在开门的一瞬未见随禾,她倒是松了口气,心中稍安。
“前几日我访得一位专治眼疾的神医,他对这方面颇有研究,我同他说了你的症状,他说你这症状虽极为罕见,但也非无望。”
方少骞七日前便托人打探了,昨日才寻到这位神医,出宫将情况问清楚。
相微满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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