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孔遵显看着身侧之人突然顿住步伐问道。
沈明霁抬手看着掌纹有些奇怪,“我的蛇跟人走了。”
宗门中正在准备宗主继任的事,唯有他俩领了令牌出来看看这玉消山禁地消亡到底怎么个事,原本不该是他和沈明霁来,毕竟一个是宗门大师兄,一个是谱系已定只等掌门上任宣布的少宗主。
不过沈明霁不是喜欢礼仪规整的人,知晓这边的事二话不说直接亲身来了,孔遵显一如往昔跟他一块来,打的借口倒是好,说是给掌门寻礼去了。
缥缈宗大师兄孔遵显看了他一眼,“什么情况?”
沈明霁放了蛇去观察周围情况,他们俩则先在这山周围的城镇看看有无异常。
沈明霁对自己放出去的蛇感知极深,离得近时小蛇就是他的眼他的口,离得远时小蛇可以帮他准确定位。故而在察觉到小蛇即将找到他又被半路截走,他自己也很纳闷。
尤其是传回来的情绪波动非常平稳,它竟然是自愿跟人走的。
沈明霁:?
孔遵显立马道:“过去看看。”事出非常必有妖,反正城镇这边看着都没有问题,二人对视一眼立马朝蛇消失的方向而去。
戚霜沂和林刻俩人脚程很快,尤其是在有意攀比的情况下。
谁都没有说话,但就是拉紧了速度。
直到俩人气喘吁吁到达山脚,这才有功夫说话,“还不错。”林刻抬手抚平喘息。
戚霜沂将布兜打开,小蛇头也不回,钻进草中几个扭身就没了身影。
“奇怪,是往这边来吗,没有人影。”孔遵显左右环顾,山脚罕有人迹,玉消山又是恶名在外,每一步要往山里面走都需要劈开前方挡路的杂草荆棘。
“左边。”沈明霁垂眼片刻抬头,灵力在前面开疆拓土,比起孔遵显来说效率快的不知多少,后者豁然一声跟在他身后,省了不少力气不说还多了时间抱臂观摩附近的景色。
玉消山禁地结界破了的消息是十天前传出来的,最初的消息是说有修士在玉消山附近过,听见了山中似乎有怪异的声响传出,似吼声,却又十分凄厉。
各大门派想了想都派了人出来看,可是玉消山搜寻一遍无果不说还总是迷路。
可过了两天消息再次传出不对了,有人失踪了,丢的正是前去搜寻的修士。
于是这地界平添诡异。大多数人只在外围搜寻,没有成群结队根本不敢进入深林。
方才他们准备进山还被好心的修士提醒,不过沈明霁不爱跟别人说话,只做不闻,孔遵显谢过他们的好意只道他们有分寸。
当下跟着沈明霁往里走,又想起这一茬来,“会不会正是这里的跑出禁地的妖物作祟?”
玉消山禁地封印了诸多妖邪,但各个都不是什么大人物,因为就连缥缈宗的记录传记都没有特地着墨书写,倒是着重说了一下玉消山其实是个很好的修炼场所,只是以往被前人不知为何做了禁地封印而可惜。
“不会。”话音刚落,脚边窸窸窣窣声响。
二人顿住脚步,孔遵显刚要开口,又听前面不过七八米处一道声音传来,“我在这留了记号,就算待会山中有变我们也能找到路出来,你记一下。”
“知道知道了,不过若是我们都身陷阵法幻术你这记号也不顶用啊,你们昭行山有没有什么秘宝能在此时用的?”
二人瞧着一句一句辩驳顶嘴,既不像是亲密无间的好友,也不像心有间隙的对手,听着怪奇怪的。
孔遵显这边留心听着话,倒是沈明霁探手出去,与杂草丛中收回一条漆黑的小蛇,蛇芯吐的极快,眼瞅着就有很多东西要汇报。
他一心二用,既听着那边沟通,又关注身侧一人一蛇某种金黄光晕闪过,紧接着那黑蛇变幻成一道烟雾消散在空中。
尚未来得及问有什么事,那两道声音由远及近,眼看着就要到他们面前,现今俩人面前三颗巨木遮映,明明是不小心走到这,但若是这样面对面碰到,倒像是他们在偷听。
时机不巧,莫名尴尬。
他挠了挠头,正想不着痕迹现身表示这边有人在,那边走边聊天的人继续开口。
一道利落的女声:“对了,缥缈宗有个修士叫沈明霁,你有没有听过?”
这话一出,刚要抬步的动作瞬时僵住,孔遵显一时拿不定现在出去给人惊吓还是当做没听见现在溜走比较好。
可他在这边纠结来去,身边人却跟完全与自己无关一样,抬步就往外走,孔遵显未来得及阻拦。
另一道女声尚未接话,就听她继续道,“我师父说他潜力无穷,若要飞升,下一辈中他当数佼佼者。”
林刻话音刚落,身侧树林缓缓走出来两个人,一人蓝青一人深棕,蓝青那人远远看了他们一眼略做垂眼,像是个打量的姿势,但瞧得出来这已经是他打招呼的姿态。
倒是旁边深棕色那位抬手作揖,“在下缥缈宗,孔遵显。”
他直接报了名号,虽然没有点名方才二人的谈吐,但也是暗示他们二人确实听见了她们的议论。
林刻丝毫不觉得自己在背后说人有什么不好,而且她说的也不是什么坏话,当即也不理会那蓝青衣衫,只对棕色衣服的人还礼,“林刻。”她不报师门。
戚霜沂刚刚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听着林刻说着最近修仙界的见闻,听见飞升才多留意了一些,当下听见对面来人就是缥缈宗的人,顺道便问:“沈明霁是你们宗门的?”
这话问的嚣张,联系前面二人讨论飞升潜力,听到孔遵显耳朵里跟下战书没有区别,他笑意不改,“沈明霁么,这不就是了?”
戚霜沂的视线转移到他身侧,那人也正抬眼看她。
此人身着天青色衣饰,发间别了个墨色的玉簪,身形挺拔高大,手中拿着自己的配剑,淡漠的表情即使听见自己的名字也没有丝毫改变,似乎只是不经意间打量了一眼,而她和林刻皆不入他的眼。
好一个眼高的修士,戚霜沂心中嚯了一声,想要与他比试的心愈发升腾,不知这人要是被自己打败,那脸色会是如何好看。
可惜过两天自己过几天还要去人家宗门庆贺,如今当面遇到还是将关系拉的缓和些更好,师父说的来日方长,她深以为然,“昭行山,戚霜沂。”
这名字一出孔遵显明白了为什么刚刚她脱口会问沈明霁,原以为是故意找茬的念头翻过,他面色柔和许多,“原来是戚师姐。”
昭行山师门人数一直不多,能够排得上号的没有几个,可要是说起含金量,那昭行山可以说是遥遥领先。
师门掌舵人,那位还差最后一道雷劫即可飞升的师尊今年才堪堪五百岁,往下数头一位则是修习无情道的虞意州,同样年岁尚轻,本人没有传言消息,只知道此人深不可测,修为卓绝,再之后就是这位戚霜沂。
年少英才,修习百年已经过了三道雷劫,十道天雷一百年就走完三道,这等气魄,将来追上她师尊也未可知。
周遭氛围趋近缓和,可惜除了孔遵显这样觉得,在场的其他三个人都没有放在心上。
林刻十分自来熟,视线都没有多少遮掩,将沈明霁上下打量个遍,尤其是他手边宝剑华光,她视线都没移开直接问,“你们也来玉消山找禁地流窜的精怪?”
既然几人都说开,如此站着聊天也是怪异,孔遵显抬手一比划,示意同行,余光瞧见沈明霁竟然没有反对,垂着视线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想了想道:“奉命前来看看,找寻先前失踪的修士。”
“哦。”林刻这才想起还有这一茬,她的宗门每个人都冷心冷肺,虽然刚刚跟戚霜沂提过一嘴这个事但她完全没放在心上,她的目的全然是为了宝物,如今听孔遵显的目的充满大义和坦荡她也没有多少变化,只道:“那我们路不同行,就在这里别过吧。”
孔遵显第一次见到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的人,路上遇到的其他修士就算是害怕山中异相不敢进,也要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好昭示自己只是力不从心,绝对不是贪生怕死,不在意同辈生死之人。
但面前这俩人对找人毫无兴趣,眼眸中闪烁的都是对精怪宝物的浓浓兴致。
他卡壳片刻才道:“也好,那之后就在缥缈宗恭候二位。”
戚霜沂又看了一眼他身侧一直没说话的沈明霁,因为一直被师尊夸赞她及其有天赋,出去打架在同辈中也是无往不利,听闻有人潜力非常有望飞升,她心中切磋的**升腾。
走之前对他跃跃欲试道:“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切磋切磋?”
沈明霁终于和她对上视线,只不过她莫名看见几丝笑意闪过,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难道是瞧自己不起,正想抬剑给他看看自己的宝剑华光,就见对面那人微微正色一点头,应下:“好。”
直到二人离开,孔遵显才从那个‘好’字回过神来,他刚刚一直注意沈明霁的神情态度就是怕他因为她们的言语议论转身就走,先前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但是这次着实奇怪,沈明霁不仅没生气,甚至还应下了对方的比试邀约?
他可是最不爱跟人比划的人了,按照他的话来说所有的比试测验的只是皮毛,只有在生死不论之时才能看出一个人真实的能力。
所以即使以往门派要他出去做宗门大会的比拼,他虽然应下,但心中都是不屑的。
如今为何?
孔遵显张口闭口半天才开口问,“明霁,你认识戚小姐?”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
沈明霁往前走,跟方才俩人正好是相反的方向,“不认识。”
他答的坦率,孔遵显更加迷惑。
这厢两边相遇又各自离开,深林之中被来人踏出一条绵延的小路,方才相聚的空地沙沙的声音渐响。
“哪个哪个——选哪个呢——”
“好像都很好——都好喜欢啊——呀嘻嘻——”
“好香好香,都好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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