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最近有什么异动吗？”刚才那人说的话乍一听好像没什么，但细细想一下，又觉得不太对劲
沈明霁左右看了看，山野间能吃的东西不少，摘了串野葡萄递给她，“我回去问问。”
“行，有消息的话通知我。”戚霜沂手里拿着一包灵草，掂了掂分量，“这人身份成迷，能拿到这些东西还毫发无损，想来也是个有秘密的人。”
沈明霁不想多谈论他，转移话题道：“你接下去做什么？”
“回山，准备宗门大典，你知道的，我师尊飞升师父闭关，山内山外波荡不息，这次要好好办。”平息流言，震慑觊觎。戚霜沂从深山里钻了一趟出来带的东西，除了这次在虚城卖磨砺剑刃的宝石之外，自然也有些价高的宝石。
他们昭行山一不炼丹二不卖符，山外弟子这些年来来回回也走了不少，虽然跟当初师尊在时没法比，但是数十口人吃喝修炼，戚霜沂身上的担子着实不轻。
“有什么需要尽可给我送信。”沈明霁也不多说别的，嘱咐她，“我会早早来的。”
二人在中途分手，沈明霁有缥缈宗的事，而她要赶回山内先行主持仪式。
回到山门最先得到消息下来迎接她的是她小师弟和小师妹，师妹穆流光，师弟白风斗，二人明年才到双十年华，如今蹦跳过来好活泼。
“我给你们带了东西，进屋去分。”
穆流光抓握她胳膊，“我们什么时候也能下山去逛逛吗？”
白风斗接过她所有行李，“我们修炼不精，不要给师姐添麻烦了！”
“我才没有添麻烦，这些天山里被我管的很好！”穆流光不服气。
“那还不是有我在帮你。”白风斗嘀咕。
戚霜沂揽住还要再跟他呛声的穆流光，也瞪了白风斗一眼，“吵吵闹闹做什么，我还没问，剑谱练到第几式了？”
一说到这俩人对视一眼皆有些哑火。
戚霜沂叹了口气，她的剑术亲传至师尊，又有师父在旁边协助，但这两个却连师尊的脸都没见过，师父也只是远远见一面扣头而已。
她身兼多事，又要自练修为还要照管山中诸事，对他们的教导实在疏忽，这剑谱当年她练完熟悉吃透不过月余时间。
但他们这都几年了，几招几式还不能连贯，更别提实战之下他们发挥如何。
“你们啊，这让我怎么放心！”山中安安静静，与她离去别无分别，她关心山中石洞里修炼的人，“师父怎么样了？有没有信传来？”
穆流光：“师父从来没有传消息下来过。”
戚霜沂叹了口气，她与师尊也几十年没有好好交流见面，也不知道他的修炼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这几年她上山去寻，每每都被拦在门外。
她甚至试图强行闯入，只瞧见一眼便内心悚然，虞意州不知何时竟然满头白发。
盘腿坐在里面的人眼也不抬，伸手推掌，浓厚的灵力将她打了出去。
“师父！”
对她的呼号置若罔闻。
“我知道了，你们继续去练剑，我——”
“大师姐！大师姐不好了！”门外远远就传来叫嚷声，外门弟子见到三人连忙道：“神兽，神兽不见了！”
“我去看看。”戚霜沂将师弟师妹压住留下，“你们继续练剑。”
看着急匆匆离开的师姐，穆流光叹了口气，“我们也能帮忙呀，师姐是不是嫌我们拖后腿了？”白风斗看她一眼，“帮什么忙，就你现在拿一天木剑手腕都抬不起来还帮什么忙？师姐的白玉装你什么时候提的动了再说吧。”
穆流光冷笑一声，“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了，还不是连外门弟子都打不过！”
她说的是前几天山内的一次冲突，外门弟子占了比武台要比试，可山中有规定，未得掌门允许，所有人不可上山腰比试台。
一是为了他们安全，第二个则是修炼的要义。
修炼不是为了逞凶斗狠，每年一次的比试是为了检验一年修行成果，若是每日惦记的都是怎么东风压西风，那对修炼的道心百害无一利。
所以白风斗出手阻止，却被众人合力击败于比试台上，他自那之后好几天不曾说话。
看着他面色陡然阴沉，穆流光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找了个要练剑的接口急急离开。
戚霜沂那边却是一个头两个大，这边刚回报她宗内先前请的神兽丢失，后脚就有人上来禀报外门弟子抢占比试台，与白风斗缠斗的事。
还没完，外门张账房适时递上一本账册，躬身行礼。
来要钱来了。
戚霜沂捏着账本，站在空荡荡的客房之中，看窗沿之上还遗落几根尾羽。
“账房跟我去取钱，把挑事的几个还有白风斗穆流光都给我叫到履冰堂来，既然大家都松了心弦，那我今天就来给紧紧规矩。”
俩事都已经处理了，另一个人着急的嘴角冒泡，“大师姐，昨日我们还去神兽住的地方看过，雀鸟还好好待着，今日再去看时，已经鸟去楼空，师姐……”他脸色很不好看地凑近戚霜沂，“其实我们怀疑是有人把神兽放出去。”
戚霜沂深吸一口气，没再就这这个话题问，反而道：“山中乱象是否日益严重？”
外宗弟子点点头，瞥了一眼外头，“师父久不出关，师姐您又总是需要出山进山，山中诸事偶有变化大家都去找穆师姐和白师兄，但是他们年纪轻不经事，大家难以信服，日积月累之下，大家心中多少有怨言。”
戚霜沂微微点头，不再问话。
“我知道了，我来处理。”戚霜沂挥手让他退下。
她把带回来的原宝石和灵草等等一包袱交给了账房，二人商议好近一年的支出规划，待人离开，外宗管事带着人来了。
“正好，我今日有空，山门中还有什么官司今天一并报上来，我都给处理了。”
“这——”
戚霜沂见他们互相给眼神，冷笑一声，“怎么，是我还管不得了？”
对方连忙拱手，“不是不是，是这样，我们把最近外总记录的事情都呈上来，您来定夺如何处理，这样您看——”
戚霜沂实是不知他们这样磨磨唧唧是为了什么，放下茶杯，语气中都带了些不耐，“那就去拿。”
这边支了人出去，外头可还站着人。
戚霜沂有心让他们吃吃苦头，让人传话道：“今日阳光正好，大家都晒晒，清清火气。”
她这样处理，一是要压压他们这些天心浮气躁的氛围，二是也给自己一点时间好好想想接下去该怎么办。
自师尊飞升，师父闭关，山中诸事逐渐交给她之后，她才知道当家做主实在不易。
自己并不是擅长带领宗门的人，这点她清楚的不得了，如今到了现在大有赶鸭子上架的紧迫，而她虽有心，却难以兼顾山门和自己修炼，拿一头，另一头就得松松。
难办难办，每每想到这，她都想把师父从山洞内薅出来。
实话说，这么些年她都怀疑师父闭关不出是不是修行上遇见了阻碍，这是何等难以突破的大关？
可惜现在师尊已经飞升，她也没有个人可以商量。
履冰堂对坐着剩下的外宗两个管理师叔，他们看着她笃定平稳的模样默默流了一滴汗，原以为她是不想管，没想到是留到今天一块管了。
座下门外底子的眉眼官司她不是不是，而今山内气氛逐渐变化她也有所察觉，只是没想到会严重到这个程度，山中神兽丢失不说，竟然连争端都压制不住了。
也许也是时候要改一改习气了。
只不过，想起师弟师妹，她又叹了口气，还是山中人丁不丰的祸端，她可得追及师尊，师尊当年要是多收几个徒弟，开山立派之后哪里由得她现在苦苦支撑？
开山难，守山亦难。
她心中百转千回，面上表情依旧云淡风轻看不出半点痕迹，只在心中化成一道长长的叹息。
立在堂内的其他弟子不敢说话，眼观鼻观心，但心中都在暗暗想，这些年山中风波大大小小都有，确实是越来越乱了，大师姐能下定决心来管，自然是好的。
直到日头渐落，萧瑟的秋意落在人身上冷的很。
履冰堂里穿堂风吹的外宗几个长老瑟缩起来，双手拢起，背部佝偻，看的她皱眉，“各位这是怎么了，难道近日心法灵力修炼都被抛诸脑后了不曾，怎么一阵冷风给大家伙吹的像只鹌鹑。”
“是。”他们拱手自认修炼不精。
虽然如此，她也知道，这是他们变相在提醒她时间既然都在催促，她起身推茶，“出去看看吧。”
履冰堂外领头站着白风斗和穆流光，他们之后则是五个外门弟子，瞧见人出来，几人的视线追随她。
戚霜沂扫过众人，没有因为前面两个人是内宗弟子就多停留，她看遍周遭所有人，出乎众人意料，她没有做出任何处罚。
她挥手，招来外宗管理，“叫齐所有现在在山内的子弟，上来履冰堂，我在这里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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