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几年过去。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湖栗忽然兴致盎然,提出要去人间游历一番。
赤云闻言,当即表示反对。
这些年来她安分守在青丘,他还以为老祖宗终于收了心,不再向往外面的云游生活。
没想到,她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
“湖仙,如今人族与我妖族关系紧张,摩擦不断,大战一触即发。您此时前往,恐怕……”
“无妨,”湖栗摆摆手,浑不在意,“现今人界能有几个是我对手?即便被识破妖身,他们也奈何不了我。能伤我的,五万年前就死得差不多了。”
“况且,就算真被逮到,他们也杀不了我。若真受了伤,我自有万千办法逃回来。”
她顿了顿,又道:“若我不在时,你们与人族打了起来——”
她摸出一只熟悉的符纸白鸽,递给赤云,“用这个传信,无论我在天涯海角,它都能找到我。我收到消息,定第一时间赶回。”
赤云深知祖宗一旦决定,九头牛也拉不回。
他只能郑重接过信鸽,小心收好。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这笨狐狸就全靠你照料了。”湖栗掏出一颗流光溢彩的珠子,“这是我新捣鼓出来的法宝,里头灌注了我的妖血与妖气。这小崽子饿了,你就塞它嘴里,够它吃上一百年的。那时,我大抵也回来了。”
她难得语气如此沉缓郑重。
“学院的事,你得多费心。那帮妖精生性顽劣,需严加管教。教育事业,乃百年大计,重中之重。”
“还有我的娱乐产业,也不能荒废了。得派人盯着他们精进业务,一日不练,不出三日就全废了。”
“那些荒山野岭的植树造林工程,也得持续推进,这是固本培元、治理山根的大事。”
“小云啊,我相信你。此去经年,归期未定。青丘有你,我很放心。”
赤云眉头紧锁,心中莫名涌起一股不安——祖宗这番话,怎么听都像是在托付后事。
可他除了应下,别无他法。
湖栗撒了个小谎。
那颗珠子何止百年灵力,足有万年,其中蕴含的修为,足以支撑湖不离直至结丹。
她之所以如此交代,自有其深意。
系统早已告知,主角终会踏平万妖谷来取她性命。
人族与妖族的全面战争,不可避免。
它未曾透露具体时间,湖栗也无从知晓剧情已进展到何处,那主角如今又修炼到了何等境界也全然不知。
而她,作为妖族战力巅峰却注定被主角斩杀,无疑预示着妖族的惨败。
届时,十万大山必将生灵涂炭,青丘亦难逃沦陷。
她的男团女团、歌舞升平、苦心经营的学院、搜罗的奇珍异宝……一切都将化为乌有,落入敌手。
不甘心。
怎么想,都不甘心。
自穿越而来,已过十年。
若她还是那个凡人,三十五岁已是半生。
可当妖皇实在太快活,她舍不得死了。
于是,她做了一个沉重的决定。
她要去主动寻找那位天命之子,劝他——
放过她。
既然打不过,那就试试说服。
万一主角改变主意了呢?
说到底,干嘛非追着她杀?
天下精怪那么多,她就非死不可吗?
她无力对抗既定的命运,但主角或许可以。
他不一定非得杀她。
他们之间,未必只能你死我活。
若实在不行……她甚至愿意分他一半修为。
即便失去五十万载道行,她依旧天下无敌,于她而言毫无影响。
她可以继续做她的逍遥妖皇,而他则能白得五十万年修为,岂不两全其美?
简而言之,就是洗脑去了。
这些日子,任凭她如何呼唤,系统都再未响应,彻底消失,像是死掉了。
应该就是死掉了。
只要她不作死、不违背主线、不对抗结局,它大概也管不着她了。
所以,湖栗决定启动自己的计划。
硬刚不行,那就来软的。
传销洗脑什么的,她略懂门道。
她想留在青丘,留在这个她一点点打造出的、充满生趣的地方。
她不想再上班,不想当牛做马,不想再被压榨,也不想被既定的命运压迫。
她决心搏一搏,对抗那滚滚而来的命运洪流。
即便最终失败,也不过一死。
横竖都是死,她愿为自己、为青丘、为妖族,搏出一线生机。
若大战终不可免,她也需提前谋好后路。
她是自身难保,必死无疑。
但至少,要尽力保全青丘,保住妖族大部分血脉,不至灭族,或沦为人族奴隶,任人宰割。
最后,她从洞天中取出一物,状如桃核,色泽如琥珀,内里泛着柔和的金色微光,递给了赤云。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好好盘它。”
她俯身,最后喂了湖不离一口血,随即转身离去。
赤云握着那温润的桃核,看着餍足地舔着嘴角的小狐狸,轻轻叹了口气。
孩子,终究是拴不住要走的娘。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湖不离,湖不离。
为何取名为不离,最终,却总多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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