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姑娘与昼池一同坠入阵法,山顶上的众人不免都有些担忧。
照这个进度,这问心路究竟何时才能走完?
再拖下去,怕是连口热乎饭都赶不上了。
上官鸢见两人齐齐消失,面露讶异。
“几百年之前,昼池走这问心路时一阶未落,今日怎会失足坠阵?”
她下意识看向自己那不靠谱却阅历丰富的老爹,等待解答。
上官榈摸着胡子,目光飘向远方,假装没听见。
“是那女子先触动了阵法,坠落时下意识拽住了师弟,将他一同拉了下去。”
请雪看得分明,冷静道出原委。
没错,湖栗掉下去的瞬间,顺手就拉了个垫背的。
要死一起死。
“依石阶序数来看,此乃贪毒之阵。”请雪继续解释,“踏足者若对财、色、名、食、睡等**存有过度执着,便会触发此阵。”
“贪毒难解,阵中万物皆可映照心之所贪,执念愈深,所见愈真。”
“唯有斩断所执之物,方能破阵。”
上官鸢闻言,反而更添一丝忧虑。
“这问心路阵法虽看似简单,实则玄妙非常,并不寻常。”
“哼,那小子连符阵院长老都束手无策的万年古幻阵都能破,这区区问心路贪毒阵又算得了什么?”
上官榈瞥了女儿一眼,“你就别关心则乱了。”
“谁关心他了!我巴不得老天开眼,让他困在里面一辈子才好!”
“那你还是祈祷老天一直闭着眼吧。”上官榈悠悠道。
请雪默默地看着这对父女,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远了几步。
而此时,阵中的昼池与湖栗,踏出那扇木门,并未回到山路,却见一条幽深长廊。
天地骤然变幻,草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黑海,两人竟立于汹涌波涛之上。
黑云压顶,狂风卷起惊涛,吹乱了他们的发丝衣衫。
四周唯有墨色海天,昏暗无光,海平面延伸至视野尽头,仿佛永无边际。
“无尽之海……”昼池低语。
他踏浪而行,湖栗紧跟其后。这茫茫黑海,除了天、风、云、浪,空无一物,连光线都吝啬。
竟是连环阵。
该如何破解?
昼池潜入漆黑海水之下探查,却见深海茫茫,不见底亦无通道,只得返回水面。
既是海,为何却能行走于水面之上?
他沉思着这个关键问题。
湖栗却仍眉头紧锁,思绪还停留在方才那面水镜。
昼池既然发问套话,足以证明他在镜中看到的绝非她,也绝非上官鸢,而是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否则,若他看到的是心仪的上官鸢,立刻就能猜到是贪毒作祟,何必再来问她?
他谎称看到上官鸢,纯粹就是为了诈她。
她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竟被这小子摆了一道!
太可恶了!
用心何其险恶!
而当第二面水镜映出她原本容貌时,他仔细看了看。
若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张脸,绝不会是那种探究的眼神。
所以他第一次看到的,也绝非她原本的容貌。
那他看到的……究竟是谁?
既是贪毒之阵,她又为何会对一个偷窥她洗澡的登徒子产生执念?
难道……是贪图他的美色?!
湖栗觉得这个解释很说得通。
但她仍想不明白。
既然昼池既不认识她看到的人,也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谁,他是如何迅速判断出这是迷失之门,并精准破阵的?
难道……他也看到了一个绝世美人?
不过既然是迷失之门,只可见到贪念,他绝不可能从中看穿她的真身。
还好还好,马甲没掉。
七千阶之上,乃五毒之阵。
贪为五毒之首,是对财、色、名、食、睡等**的过度执着。
他所见,是一陌生女子,故而他一时无法断定此阵玄机。
而她所见之后,反应异常,大笑不止,反而让他推测出此阵考验的乃是贪毒。
贪,尤其是**,便是对美色的无止境占有欲。
那镜中女子,便是色的化身。
虽然昼池自己也不太明白,为何心中会映出一个陌生女子的容颜,以及自己为什么会贪之于色。
但总算搞清了阵法根源。
他本以为,湖栗在镜中看到的也是色,故而开口试探。
果然,得到了四海八荒第一美人这个答案。
但她看到的究竟是谁?
这一点,昼池尚未想通。
不过他恐怕永远也想不到。
湖栗其实并无贪念,那镜子本无法化形。
只是当时她正强烈地想着要把那流氓男子狠狠揍一顿出气。
心念所至,镜中才显现出那人的面容。
她大笑也不是因为沉迷美色,而是意外窥破了某个惊天大秘密。
纯属阴差阳错,机缘巧合。
至于破阵,一旦确定了是贪毒之阵,寻找阵眼、破解关窍,对他这等天才而言,便如同吃饭喝水般简单。
以大圆觉,为我伽蓝。望云上树,身心安居。平等性智,熟睡寐语。困鱼止沥,病鸟栖芦。
平等性智,便可斩断贪执。
而现在,这片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海,又该如何破解?
湖栗抱紧昼池这条大腿,乖乖等着。
若她独自坠入此阵,恐怕早就没耐心解什么谜,直接暴力破阵了。
就像小时候玩魔方,她从来都是拆开再一个个按回去拼好。
这么一想,突然就觉得好暴躁啊!
心里莫名窜起一股无名火,就像面对一个永远缺了一角的魔方,让人抓狂。
可恶的主角!
害她被关在这鬼地方!
以后还要杀她!
昼池自然不知她心中翻腾的怨念。
他忽然开口:“会潜水吗?”
他想着她既是凡人,应当不会避水腾空之术。
“不会!”湖栗没好气。
不会就不会,吼那么大声干嘛?
昼池不知自己何处得罪了她。
潜水都不会,御剑飞行想必更不行。
他本想到了一个破解之法,需两人配合,看她这态度,只得作罢,另寻他路。
湖栗凶完才惊觉不对。
完蛋,他会不会觉得她态度恶劣,直接把方案打回,拒绝签字啊!
甲方我知错了!
乙方的卑微态度她还是有的。
于是她立刻放软语气,找补道。
“呃……但是我可以试一下。”
“哦,好。”
女人心,海底针。
“不过不必了。”
他又想到了另一种方法。
“你站定在水面,莫要移动。我会潜入水下,与你脚掌相对。待我站稳,你数三声,然后奋力向上跳起即可。”
湖栗依言照做。
昼池借助她跃起的力量,足尖一蹬,疾速下潜。
就在两人分离的刹那,一道强光骤然包裹住他们。
湖栗落下时,本以为会踩在水面,却发现海水竟暴涨数丈,她直接坠入了冰冷刺骨的深海之中。
阵法已破。
她刚想挣扎上浮,一只有力的手捞过她的身子。
昼池早有预料,调转方向在一旁等候,及时将她抓住,带着她向水面游去。
“呼——!”
湖栗浮出水面,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此时,无垠黑海中竟出现了一座小岛,岛上立着一扇木门,门上刻着一个字。
平。
两人一同游上岸,推开木门,其后竟是一段长长的石阶。
昼池施了个净衣术,两人湿漉漉的衣衫瞬间干爽。
“问心路只问本心,”昼池握剑而立,语气平静,“我却助你连破两阵,于规矩不合。”
“今日你这七千七百七十七阶,全部作废。”
“噗——”
合着我白爬了?!
湖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贼子害我!
若不是你,我怎会坠阵!
昼池却话锋一转:“不过,若非有你,我也难破此连环阵。算来是互帮互助。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到了外面,我自会声称全程袖手旁观,是你自行破阵而出。”
“但你须答应我,上去后不可再爬一阶歇十阶,须在日落前抵达山顶。”
湖栗只能咬牙应下:“……好。”
心里早已将这小贼翻来覆去骂了八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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