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殊提剑凌空而起,弯腰躲过横飞而来的剑气,剑脊落在身前,凝聚起一层界境。
未躲过的剑气打在身上发出“嘭——”的巨响。谢衍书为了稳住身形,节节后退
止住灵力带来的冲击,再抬眸间,眼底的冷意自周身蔓延。
吐出浊气,足尖点地,腾空而起,扯下身后的发带,缠绕在握住剑柄的手腕上。剑身泛着白色寒光
长剑划过长空,发出一声剑鸣,所指之处,如撕裂的虚空。朝谢衍殊面中袭来
刀光剑影,斑驳如荫。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身如残影般的闪身而过,百个回合下来,两人胸腔剧烈起伏,目光如炬,谁也不敢松懈一刻
就在这时,雾气闪出一道身影,带着一股凶悍的灵力,对着眼前人的剑身踩去。感受到危险,元渡卿眉梢轻佻,似乎有些意外对方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这一刻,元渡卿感知到了三年后的谢衍殊。
两股灵力相触,谢衍殊脚上所蕴含的强猛灵力,使元渡卿的佩剑被压成一个极为惊心动魄的弧度,即将折断的惊现模样,让醉月台的众人浮现些许惊异
然而就算弯曲成这般佩剑也没有断裂,就在剑刃即将贴在元渡卿脸上时,后者身体往后一仰,握住剑的手顺着后方滑落,两人一上一下地从彼此眼中划过
谢衍殊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
台下些许弟子汗颜的看着比试。偶尔有弟子找谢衍殊切磋,还有机会在他手下讨些便宜。没料到谢衍殊根本就没用全力,和他们就是打打闹闹,要是照元渡卿这种程度打下来,在座的弟子没人能在他手下撑过三招
谢衍殊双脚稳稳落在地面。神色凝重地与他相隔遥望彼此
这场比试算什么。平手?
这可不是谢衍殊想要的。他今日来比试就是为了把元渡卿狠狠踩在脚下,供众人嗤笑,让他这辈子都活在自己阴影下
谢衍殊握住剑地手微微缩紧,想要挥剑上前
这时,台上的掌门站起身宣布结果:“比试结束,本次比试,平手。”偌大的擂台上鸦雀无声,谁也没料到这场比试,就这样潦草结束了
台上的过虚老者叹了口气,摇头转身离开。见众长老离开,弟子们三三两两散去。
谢衍殊想要张口说话,什么也说不出来。
三年前他听闻元渡卿要去雪岭域易学,提剑跑到沅溪堂吵着和他打一场,但他不肯,最后他软磨硬泡下,两人乘着月色在醉月台上过招,招招致命。那是他打的最畅快一次,凌厉的剑法一套接一套,一点不留情面。
可惜他败了,败的很彻底,堪堪在他手下撑了五十回合。
他那天也是如今这般低垂着眼眸,看不清情绪。只有那颗剧烈跳动的心告诉他,他不止于此。在元渡卿离开的那一瞬间他喊住了他,“三年后回来再来醉月台比上一场吧。”
他承认他有私心,他不甘心永远屈居人下,也不愿意相信三年后的今天依旧还会败给元渡卿
在元渡卿离开的三年里,他日夜刻苦练剑,就是为了今朝打败他,可如今这场比试就是个笑话,笑他不自量力,笑他这些年不过如此
叫他如何咽下这口气。谢衍殊挥出手中的剑,指向元渡卿:“我们再打一场。”
元渡卿冷淡瞥了一眼,“无聊。”持剑从他身侧掠过,最后停在他耳边道:“谢衍殊,就算别人没有看出来,难道你也没有看出来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你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愿赌服输,你连直面输了的事实都不敢吗?”元渡卿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一刻也没停留
手下败将吗?
或许是吧,三年前败了,三年后依旧败了。寻常弟子没看出来,谢衍殊看得清清楚楚,刚才他明明在划过身侧时,就可以挥出他早就准备好的剑气。可他没有,硬生生地停住了
谢衍殊知道,一定是掌门叔伯喊他别让自己输的太难看了。所以他忍住没把那道剑气挥来,所以掌门才想那么快定结论,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他那可怜又无措的自尊心
谢衍殊仰头看天,只觉得这天的太阳过于毒辣,刺得眼睛生疼,在眼眶中打转。伸手挡住眼睛,可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手中的剑“哐”的一声落在地上。
谢衍殊站了许久,久到他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秋瑟院。一连好几日躺在床上,也不打坐、练剑,就窝在房内,谁去也不理。
直到过虚老者看不下去,亲自砸开谢衍殊的房门,将他从被窝里揪出来,看着他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痛心疾首道:“逆徒,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你知不知道长陵宗多少弟子都.....”说道关键处,过虚气的挥了挥衣袖坐下
谢衍殊眼神迷离,神情恍惚,见他终于说完,用手拍了拍打哈欠的嘴,继续爬回床上躺下,刚转身就被过虚拦住。谢衍殊握住他的肩膀缓缓道:“我真没事,就是这三年绷得太紧了,想偷个懒。”
过虚狐疑的瞧他一眼,显然不信。他这副模样一看就是被元渡卿伤透心了:“逆徒,有为师在,你别再逞能了,有什么委屈和为师说,为师帮你讨回公道。”
“.......老头子别胡思乱想,我还不至于堕落成这样,就是这些年来太累了”谢衍殊在他的注视中倒了下去,脸埋在被窝里,让人看不清是真的不在意,还是伤心地不能言喻
过虚走到他身侧,长叹一口气:“你这孩子,从小就要强,八岁就打败你那两个师兄,可谓是在宗门里天资卓越的弟子,可惜偏偏......”偏偏遇到了个天赋异禀的元渡卿,还成了宿敌
这让他如何不担心。
谢衍殊翻了个身,双手枕在后脖颈,翘起二郎腿道:“老头,我与元渡卿从五岁打到十六岁,整整十一年,除了第一次打架我们谁也没赢,后来每次我都是手下败将。但—— ”说完还停顿片刻,才继续道
“但这些我都不在乎,这世间从不缺天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相信元渡卿终是不能打败所有人的
与其这样,那我还不如等,等到能打败元渡卿的人出现,然后我再打败那个人,我依旧可以赢他,又不是一定非要打败他,才算赢。
至于怎么赢,我说的算。
所以我根本就不伤心,就是单纯的不甘心罢了。”
是啊。根本就不伤心,是不甘心,刻苦三年到头来依旧如此。若像元渡卿说的那样,连失败都不敢承认的胆小鬼,才是真正的失败者。
只要我谢衍殊不承认,那么我永远都不会失败,永远都还有机会
过虚听完他的话,长舒一口气。看着谢衍殊的模样,才惊觉他已经长大了,不再似当年的孩童般因打不过元渡卿,哭着跑回来,拉着他的衣袖边哭边拽,让师父去给他报仇雪恨
“既然你想通了,就别再颓废了。整天躺着无所事事,成何体统?”
谢衍殊瞟了一眼他,晃着二郎腿,继续道:“你今天就是来劝我的?”
过虚咳嗽了几声,掩面尴尬,“我是你师父,关心一下你不行。”
“我还不了解你,无事不登三宝殿”
过虚清清嗓子,正色道:“如今九州不太平,妖兽作乱,你又到了历练的年纪,最是合适。”
谢衍殊就知道肯定没有好事,想把他打发出山门让他历练
谢衍殊翻身,背对过虚,冷冷开口:“您老人家还是把大师兄或二师兄喊回来吧,或者亲自带着小师弟下山除乱。”
“逆徒,你说得什么混账话,你师兄们下山历练每年就一封信回来,找都找不到人。至于你师弟天资聪慧,又不笨,你若想带着去就带走吧。”话落,用手捂着脸哽咽的声线,见谢衍殊还是不理他,漏出手指的缝隙看向他,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人脸
吓得他一激灵,连忙往后退。
谢衍殊也不管他,伸出手就往他怀里掏。过虚抓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推,喊叫:“你...你干嘛呢,想欺师灭祖?”
“师父你说什么胡话,我在找我的宝物”谢衍殊双手撑在身后,笑意不达眼底
“为师身上那有什么宝物?”过虚略带心虚地望向别处,不敢看他的眼睛
“是吗?为什么我屋内会有怀千玉的感应?”
怀千玉乃是千年灵宝树体内蕴含地宝物,以树身内乳白色的汁叶为材,根茎内地灵力为辅,经过千年形成的一块白嫩玉,如一枚上好地白玉戒指,白色的环圈还有一层淡淡金光,怀千玉可是修士不可多得的宝物。
在灵力的加持下怀千玉可是能变幻多端,带在身上,不仅可以增强修行着的修炼速度,还可以修炼不同功法。
谢衍殊又继续道:“想来是师兄一早就给我备下地历练宝物吧。你若是不承认那我只好把你院中埋在地里的春花酿给你挖了。”
过虚双目一闭,狠心将怀里的玉佩小心翼翼递给他,面带不舍,眼睛直勾勾看着它:“你别挖,为师给你。至于你师弟就留给为师吧,免得打酒找不到人跑腿”
“行行行,您老人家想再收十个八个徒弟都没问题”谢衍殊拿过玉佩,看着上面泛着的金光越看越喜欢,把玉佩握到手中,还能感受到那阵丝丝凉意。转念看向过虚:“还有事?”
“没事了,那你收拾一番,明早记得去大殿上”过虚见他真的无碍,站起身,拂袖离开
离开房门时却被谢衍殊喊停:“老头,那天比试究竟是掌门的意思,还是你的。”
那天喊停保全他颜面的人是掌门,还是师父你呢?
过虚走到门边顿了片刻,手捂住哈欠道:“都过去了,何必问那么多呢?往前走才是最重要的”
谢衍殊听到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不是要问出个是非,见过虚不想说也没再追问,放他离去
环玉被握在手里,散出细微的金光。轻轻摇晃着腿,心情渐好。心里却想的是马上就要下山历练了,只要在修真界历练一番,回来就以可以把元渡卿打趴下。手指握得嘎吱作响,但他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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