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蛮:【然后你转头就背叛革命了?】
秦澜好心情地发了好几个表情包,红唇妩媚地弯起:【别管,反正谈了】
杨星霁秒回:【不是秦姐你到底什么情况,上次你不是还一副不想搭理烟烟的样子吗】
宋蛮:【你喊她什么???】
秦澜打了个哈哈:【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
宋蛮:【完了她好像是认真的】
杨星霁:【阿蛮你别这么说,烟烟人挺好的,你就是没见过她,你见了你就知道了,烟烟超有魅力】
宋蛮:【我当然见过她!上次见她的时候秦澜还跑来和我吐槽她!!】
杨星霁:【那就是你没跟她聊过天,她特别温柔特别会夸人,特别会给情绪价值,总之她特别好】
宋蛮:【这不就是你们说的绿茶吗??】
郁金棠看热闹不嫌事大:【老秦好像有人看上你女朋友了】
秦澜:【总之就是谈了,我也通知到了,下去吧小的们,我到片场了】
她收起手机,洋洋得意地走进片场。
*
太后武氏光宅一年,武则天大肆改易名称,大到东都洛阳,小到一面旗帜,都气象一新,刻上了未来武周天下的烙印。中书门下称凤阁鸾台,礼兵刑工称春夏秋冬,武则天没少翻《周礼》,试图在历史长河中找到自己女主登基的合法渊源。
冯曼红在片场也抱着本《旧唐书》和《周礼》在读,甚至在休息时也不出状态。她如此兢兢业业,其余人也不敢摸鱼,齐心协力赶进度。
“冯老师,休息一下吧。”工作人员端来一盘西瓜。
“湃过了吗?”冯曼红坐在椅子上,眼皮都没抬一下。
工作人员浑身一抖:“呃......冰镇的。”
“我当政,当真为天地所不容?”冯曼红稍稍抬了抬眼睛,神色略显倦怠,但瞳子里却放射出两道摄人的精光。
工作人员一哆嗦,放下西瓜后退了一步,就见冯曼红起身,长袍在风中飞舞,对着天地念白:“我辅佐先帝二十三年,勤于政事,明察善断,未令国家有失。这九五之位,有能者皆可坐之,我如今犹然强壮,岂能退隐深宫,荒度余生岁月?”
冯曼红放下手臂,慢慢呼出一口气,在椅子上坐下。她沉思了片刻,这才注意到郁金棠就站在不远处,抱臂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郁导,过来吃点西瓜吧。”冯曼红微笑着冲她招了招手。
郁金棠走了过来:“冯老师是我见过最自然的演员,我看过你饰演的其他角色,和武则天完全不一样。”
“天赋使然,共情比较深刻。”冯曼红半点不自谦,但语气仍然是岁月沉淀过后的从容恬淡,因而反倒使人心生敬畏。“其实这份天赋在早年给我带来过不少麻烦,我出戏太困难,还去看过心理医生。”
“有所耳闻。”郁金棠道:“现在冯老师好像可以做到人戏分离了。”
“嗯。”冯曼红含笑道:“后来就很少有这种情况发生了,只有在遇到特别感兴趣的角色时才会恢复早年的习惯。不过现在困扰过我的问题已经不再是束缚我的枷锁,而是帮助我全身心感受角色灵魂的方法。”
“听出来了,冯老师这是拐着弯恭维我呢。”郁金棠乐了,眼睛藏在鸭舌帽的阴影里,只有露出来的一排白牙特别显眼。
“是真心话。”冯曼红也情不自禁地弯起眼角,年轻的笑意出现在淡淡的鱼尾纹间:“否则我也不会来。”
“嗯呢,谢谢冯老师。”郁金棠认真说道:“《红粉时代》火的那天,我第一个要感谢的人就是冯老师,是你让这个剧组起死回生。”
“言重了。”冯曼红摆了摆手:“是这个本子本身就很好。”
“不。”郁金棠缓缓摇了摇头:“我心里其实很清楚,没有冯老师的话我们大概率是要扑的,圈子里能演活武则天的人屈指可数。”
“但这是一定要做的事。”冯曼红道:“我们都很想让这个世界上出现千千万万的武婉平。”
郁金棠眯眼望着阳光,过一会儿才不无遗憾地说道:“这时候就应该拍一个你我干杯的镜头,画面语言就要那句:‘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来郁老师更喜欢和自己同频共振的人。”
“毕竟我这个人感觉至上。”郁金棠耸了耸肩。
“下戏了去喝酒啊。”冯曼红了然地微笑。
她还要帮某个小朋友多打探打探呢。
郁金棠也笑了起来:“太好了,看来我又有酒搭子了。”
武则天的试探终于激起了回音。公元684年,眉州刺史李敬业打出复立废天子李哲的旗号,起兵反叛。唐赋双壁之《代李敬业传檄天下文》就在这时传遍天下。此赋气势逼人,义理贯通,才子骆宾王由此名动四海。
武后的案头上也摆了一份,太后亲自阅览全文,甚至念诵出声。
“伪临朝武氏者,人非温顺,地实寒微......”
冯曼红面带讥讽的微笑,声音更大了,仿佛要让所有人都听见似的:“杀姊屠兄,弑君鸩母,人神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
在一旁休息的群演们都感觉头皮发麻,忍不住要出声。却见冯曼红猛然回头一挥袍袖,冷笑中带着骄傲:“窥窃神器,说得好啊!说得对啊!”
她念着念着,声音低沉了些,悚然动容,“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
“这是谁写的?”武后带着震动之色问道。
“回、回太后,婺州骆宾王。”
武后沉默半晌,才一声长叹:“宰相安得失此人!”
由此朝堂人心安定,武后又一次展现出了临危不乱、求贤若渴、胸襟广博的帝王气概。
虽然叛军声势浩大,但武后参政多年,早已人心稳固,平日里惠及民生,提拔官员,因此百姓并不买李敬业的账,各级官员也坚守岗位,连李敬业的叔叔都悄悄向太后告密。
武后排兵布阵,扼其要害,叛军兵败如潮。
武后又专创所谓“匦”,用以广开言路,下情上达。讨论剧情的时候有人提出质疑:“这不就是意见箱吗?”
秦澜点头同意:“反正对外是这么说的。”
“但实际上,这主要是一个告密箱。”江烟接话:“资治通鉴评价其‘于是四方告密者蜂起’,导致酷吏再度出现。”
“我们真的要表现这么黑暗的内容吗?这武则天有时候也不干好事啊。”
“我希望各位明白,她干不干好事不是我们要表达的内容。”郁金棠道:“我们要呈现的是在封建社会当中,有三个女性凭借自己的智慧走到了权力之巅,即便无所不用之其极。”
又有人问道:“干嘛不改成伟光正的人设,适当暧昧迎合不反对的受众,也避免引起现在主流的强烈反感,这样到时候还能火一把。”
“因为郁导要表现的是真实。”这次郁金棠还没说话,冯曼红就开口了。她一说话,人们都安静了下来。
秦澜注意到冯曼红看了郁金棠一眼,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是女性真实。女性怎样从被打压的位置上打败所有的仇敌,怎样一步步爬上来,怎样野心勃勃,怎样问鼎天下。不需要隐瞒,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它自会鼓励无数迷茫当中的女性,在一个思想觉醒而声称男女平等的时代,看见女性真实的每个女性该何去何从。”
一片寂静中,江烟鼓起了掌,眼神赞叹。但众人仍然面面相觑,不止男性沉默不语,许多女性工作人员和演员也一脸茫然。孤零零的掌声当中夹杂着机器运转声的嗡鸣,秦澜反应过来之后,立马跟着鼓掌。
郁金棠是最后一个鼓掌的,她深深地望着冯曼红,双眼湿润。
“谢谢。”她起身鞠了一躬:“谢谢你们现在还留在这里,不管为了什么,谢谢你们帮我把这个本子拍完。”
*
“你觉不觉得冯影后和郁乖乖之间有股磁场?她俩什么时候熟起来了?而且冯影后好像很懂郁乖乖似的。”
回到酒店后,秦澜跟江烟说:“而且你看没看见,咱俩走的时候她俩还留在那。”
“嗯,我也察觉到了。”江烟点了点头:“不过她们两个给人的感觉很奇怪,不太像是爱情,非要说的话,我觉得像某种同志,或者知交,她们今天的话都很支持女性平权。”
“那就说得通了。”秦澜点点头:“没想到现实里除了杨星霁跟我妈还有这种高山流水式的忘年交。”
“你好像也不意外嘛,怎么还要问我?”江烟凑近了点,没去管靠在墙边的那排行李。
“有个人就聊聊呗。”秦澜轻描淡写地带过:“快去收拾你的东西,都摆好了,别乱放。”
江烟提起行李箱就往主卧走。
“哎哎哎,你房间在那边。”秦澜靠在门框上:“谁让你往那屋走的。”
“我不能和秦老师睡一起吗?”江烟转过身,表情颇为委屈:“我们不是签了合同吗?”
秦澜无情地拒绝了:“你休想。”
昨晚上她入睡无比困难,要是让江烟天天睡她床上她还怎么拍戏。
“那好吧。”江烟失落地说道,刚要转身,就听秦澜又道:“把你手机给我玩玩。”
“这就开始查岗了?”江烟笑着摸出手机:“要不要猜猜密码?”
“难道是我生日?”秦澜嘀咕了一声,快速输入自己生日,居然显示错误。
秦澜心里还有点失望,江烟一笑:“前面要加一个520。”
“哦。”秦澜心情一下子愉悦了起来,辛苦地抿着唇角以免它上扬:“玩儿去吧。”
“那我入住了,秦老师慢慢查。”江烟眨了眨眼睛,低头开始收拾东西。秦澜趿着拖鞋走到床前一头栽倒,仰面朝天解锁了江烟的手机。
戏中戏所述史实均出于新旧唐书。
对于武曌,太平,上官三人的形象,也尽量依据史实,进行一定的艺术发挥。
有时无需执着于忠于历史,因为历史也未必忠于事实。真实的历史中,这些人到底是怎样的人,我们永远不得而知。后世史学家对武则天多有抹黑,因而不少污点或为曲解,但至少正面的史实应当确实存在。
最后想说的是,不必将道德作为评价历史人物的最高标准。若一味地用道德来评判历史,我们就会忽略人的多样的精彩。因为生命不是用道德来完成的,而是要尽可能发掘自己的极限,诚然,她们穷奢极欲,敛财谋私。可我们同样也该欣赏她们的野心勃勃,不甘人下。我们应当重视的不是她们的花边新闻,而是在封建礼教所加诸女子身上的“牝鸡司晨”“夫为妇纲”的声音当中,曾经有一个女人从无数甘当配角的女同胞当中站了出来,喊出了空前绝后的宣言:日月当空曌。
与她同时代的上官婉儿,太平公主,也曾在武曌开创的女皇时代大放异彩,书写了巾帼宰相和权谋公主的精彩传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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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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