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蝶的尸灰随风散去，在幽寂的魔宫中更显得阴森。
何况，此时空气凝重。
何蚀面色阴沉：“沉灰。”
沉灰跪在地上，闻言一颤：“属下无能。”
何蚀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然后道：“确实废物，能让这种恶心玩意溜进来？！”
沉灰骤然被强大霸道的魔力拎起来，扼住脖颈，难以呼吸，艰难地呻吟。
“如果出了什么差错……”魔尊脸上怒至青筋四起，说到这时话又顿了顿，如同恶魔低语般可怖，“本座的乐子就没了啊”
沉灰睁大眼睛，痛苦的窒息感缠绕，他艰难地乞求魔尊的宽恕：“呃…属下知错……”
“求尊主…再给…一次机会”
在沉灰感觉自己马上要失去意识时，脖子上的力却骤然消失，他猛地摔到地上，吐出一口鲜血，不过好在终于可以喘息。
好强……
好强的力量……好可怕…
不愧是尊主……
魔尊声音冷冷响起：“再有差错，以死谢罪。”
“从心已经领了罚，三十六鞭，你，八十鞭。”
沉灰听到领罚如释重负，赶忙谢恩离开。
比起被魔尊的威压摁着锤，几鞭子不过是挠痒痒。
魔尊紧皱着眉。
缠人恶心的蓝色虫子。
这两天仙界没有一点动静何蚀还有些奇怪，结果今天随便一看就在堕天殿抓到两只不知何时溜进来的虫子。
可不就是华岚山的手笔？
华岚山掌门座下唯有两名亲传弟子。
一个是李霁。
另一个就喜欢玩这些虫子的花样附庸风雅。
张均。
魔尊极为不屑地嗤了一声。张均的蓝蝶和他本人一样恶心。杀也杀不完，死一片又生一片，浑身剧毒，喜欢玩阴的，像寄身虫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偷偷黏在身上。
仙界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
居然敢放这种东西跑来魔界撒野。
他都没直接去华岚山算账。
不过，某种角度也该多谢华岚山的人把李霁拱手送过来。
最近正无聊。
可以折磨折磨昔日高高在上的仙尊大人，简直是个大乐子。
何蚀阴阴想到。
想着这些，魔尊眼底慢慢有些诡异地发红，手轻微地颤着，脊骨发烫。
居然是心魔发作的前兆。
魔尊反应过来，封住自己的脉以免魔气横冲直撞，然后默念心法。
片刻后，何蚀拿出一枚空间戒指，淡定地从里面拿了颗药丸丢进嘴里。
商够让他每天早中晚各一粒准时吃。
不过魔尊一向不遵医嘱…主要是忘了，发作时才想起来。
如果商够在这可能要小发雷霆了。
毕竟当时商够把药给魔尊时，神色难得认真：“尊主，魔族不能再失去王了。”
魔尊想到这，有些烦躁，又拿了两颗药囫囵吞下去。
商够看到估计要晕倒了。
比不吃还可怕的就是乱吃。
……
魔城郊外一间草屋。商够拿着两株奇形怪状的药草，忽然打了个喷嚏。
谁骂我？
商够自以为有蛮闲的，而且可谓乐于助人，但也架不住城里那些姑娘们天天没病装病来求药。
图个清静就住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不容易被找着，还方便商够自己上山找一些难买的药草。
缺点也是不容易找着。
商够上回去了趟魔宫给李霁诊治，又给魔尊开了药，在魔宫留了几天，再回来找这间草屋都有些迷路。
自己都容易找不着，更何况别人呢。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这什么鬼地方？好好的魔宫你不住跑这里来？”
来人满脸嫌弃，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显然很不习惯这样狭小穷酸的地方。
正是火刹。
魔族贵族火氏这一代的独苗火刹。
万千宠爱下长大，又在这一辈魔族实力超群，年纪轻轻便是魔界护法，于是性格不免傲了些。
青年眉目间常是骄傲自得，惯着红色贵服，一向精致体面。现在却：风尘仆仆、衣摆被刮破几处，高高束起的马尾也有些凌乱。
商够道：“住这最方便。”
魔宫是非太多，城内也不清静。
商够看火刹这副狼狈的样子，笑道：“找我什么事？还弄成这样？不怕…”
火刹面无表情打断道：“自然有事让你帮忙。”
火刹这个语气，倒请他帮忙，像来发布命令的。
火家的人真是把这小子宠坏了。
以前还好，现在性子当真是目中无人，除了认定了的魔尊，其他人火刹都是拿鼻子看的。
商够放下手里的药材，洗了把手，才转头去看火刹，轻骂了句：
“没大没小的。”
小时候看着还乖巧，现在咋这样了？
脸臭成什么了？
“所以什么事劳烦你这样寻我？”商够怪道 “还有，怎么不去找蝎尾帮忙？”
火刹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没找过。”他顿了顿，看着商够道：“我想见…那个李霁。”
商够一怔。
这个忙蝎尾确实帮不了，也不会帮。
蝎尾听了可能会觉得火刹想去找死，没办法，这位护法满脑子只有打架，自然也以为别人也满脑子是这些。
火刹看他这个反应，抿了抿唇，别过头去道：“我好奇。”
蝎尾提起李霁，神色是有些诡异的向往，商够同样是满脸复杂，至于魔尊…
他敬仰的魔尊大人，对这个李霁的态度更是古怪。
到底还是年轻，算来火刹不过一百来岁，这一百来年，仙魔休战，井水不犯河水，李霁的名号在魔界也没那么响亮了。
那些神神叨叨的传闻，威慑力也不强了——即便，那些都是真的。
商够听到他这句好奇，觉得也正常。
年轻人好奇心强点也正常。
商够道：“远远看看可以商量，至于要见面说话，我帮不了你。”
火刹不依不饶：“为什么？”
商够有些无奈，啧了一声：“你想忤逆尊主吗？尊主不允许任何魔族随意接近那位昔日的正道之首。”
“问题就在这…为什么”
商够眉头皱了皱：“什么为什么？尊主这么命令自然是为了警告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魔族。”
商够意有所指。
火刹眉头一皱，道：“你知道尊主安排沉灰守着那李霁吗？而且尊主让从心那个神经病去当李霁的侍从…还特意说不允许我们接近。”
火刹虽然活了一百多年，实力还强悍，但终究阅历较浅，面对商够这样自小认识的人忍不住有什么说什么。
“既不是囚禁关押，也不是威逼利诱，倒像是保护。这是为什么？我不认为尊主会虚以委蛇讨好李霁，尊主不是那样的人。”
“呵…可说到底，那李霁有利用价值，但是不过是仙界的丧家犬罢了，败者弱者，何须敬着？”
“所以，我真的很好奇，这李霁是个什么人物。”
商够听了之后沉默片刻，抬眼看了看一脸不屑的火刹。
魔族的新生代，不相信传说，所以才奇怪商够蝎尾他们对李霁的态度，尽量模糊且避而不谈。
但如果切身感受过传说，感受过那个李霁永远立在巅峰的纷乱时代，就不会奇怪了。
但同样立在巅峰的魔尊为什么又是那个态度，商够也蛮好奇的。
“我尽量找机会，只能说尽量。”
火刹勾唇：“谢谢够叔！”
得了便宜就卖乖，商够无语道：“边去。”
——
另一边的李霁不知道有人这么想见自己，正在慢慢起身下榻，结果脚碰到地上，忽地一缩。
魔宫的地板怎么是冰的。
上回魔尊拿了碗红枣小米粥，色泽金黄，米香悠悠。
枣还去了核。
李霁后来喝着喜欢，被从心看出来，这两天就常送来这粥。
早晨，窗外隐隐有鸟鸣。
李霁已经闻到屏风后的米香味了，这也太诡异了，自己在魔界未免太安逸。
这几日魔尊也不来理会他，他也能更安心自己修整。
喝完了粥李霁就坐到床上开始运功。
恢复灵脉能重新使用灵力没错，但这副躯体如今这样孱弱不堪，只怕连剑都提不起来。
李霁必须想办法重新淬炼自己的身体。
哪怕这个过程会极其痛苦。
这两天运转了几个周天的混沌神诀，进展不错。
李霁沉心静气，眼前又出现那块琉璃碎片，只是相比之前，这块玉石变得有些浑浊，还出现了几道裂隙。
李霁像之前那样让琉璃碎片缓缓靠近自己，居然骤然弹开，于是李霁试着运转体内灵力裹住它。
第一次，灵力断开……
第二次，琉璃碎片出现排异……
第三次……
不知第几次……
那琉璃碎片的裂隙终于隐约有变小的征兆。
两个时辰后。
李霁额间冒出冷汗，闪烁着白光的灵力有些颤抖，慢慢收回，李霁睁开眼，眼里清冷。
今天有些透支了。
他忍不住不心急。
凌看他一副不满足，忍不住赞叹：“天啊李霁，你这什么神速？才两天你就恢复成这样了？”
李霁摇摇头，沉声道：“还差得远。”
如果要杀上华岚山搅得天翻地覆；如果要摆脱魔尊的牵制…确实还差得远。
圆滚滚的神兽飘到李霁头上，用爪子拍了拍李霁的头：“已经很棒了，真的。”
李霁一时不知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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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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