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另一个婆子察觉到缀儿的脸色有些不虞,一边识时务地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同伴的手臂,示意让她别埋怨了,一边陪笑着找补道:

“瞧你这话说的,咱们小姐是什么人?那是千金之躯,是老爷和夫人的掌上明珠,万一被冷着冻着了,哪是我们两个粗人可以赔罪得起的。…再说了,咱们太守府家大业大,莫说两块炭,要什么没有,缀儿姑娘要是觉得这些不够,我们再去厨房搬些来?”

缀儿懒得和她们两个辩驳,脸上露出冷冷的表情,“不用,这些够了。”

先前那个婆子这时也明白自己说错了话,一个劲地点头哈腰,“对对对,老奴刚刚鬼迷心窍一时失了言,缀儿姑娘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和我一般计较。”

缀儿没点头也没摇头,走过去拿了一把蒲扇,一边对着火盆扇风,一边淡淡地说,“快点的罢,点好了把它搬进去,你们的活就干完了,可以回厨房了。”

两个婆子听了这话只得悻悻地闭上嘴巴,低头晃着手里的蒲扇。

银霜炭贵自有贵的道理,不仅不易生烟呛人,还引燃得特别快,没过一会儿,一盆火已经烧得很旺了,一眼望过去都是橙红的火光。

缀儿走在前面带领她们将火盆端进里屋,两个婆子见了蜷缩在靠椅和裘氅里的吾期,心中不由同时想到,小姐的身体当真虚弱,这苍白的小脸,谁看了不心疼,难怪要生火。

她们把火盆放在中央,然后走到吾期身前,低头弯腰恭恭敬敬齐声喊了一句,“小姐”。

吾期半睁半闭着眸子,随意点了点头,视线转向缀儿,让缀儿给这两位打发些赏钱。

缀儿想到这俩人刚才在院子里的神情,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从腰间的淡绿色小荷包里摸出几个银锞子,面无表情地递给她们说,“行了,辛苦你们二位,回去罢。”

两个婆子想不到会得这么大笔赏钱,高兴得眉开眼笑,脸上绽出道道饱满的皱纹。

忽而那位识时务的婆子一抬头,看见了桌上的鹿腿,她站住脚不动了,犹豫片刻,转头试探着问吾期说:

“小姐是要烤这个鹿肉罢?…鹿肉味腥,里面又有血水,切起来很是麻烦,怕是要脏了小姐的眼睛,不妨把这活交给我们俩个粗人,等我们烤完了给小姐端过来,这岂不好?”

吾期听了先是一愣,她不在意谁动这个手,反正横竖轮不到她自己做这种事,随即又想起生火之前,缀儿兴致勃勃地说要烤鹿肉,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的模样,分明是当成了某种乐趣。于是吾期没有立刻回答婆子的请求,而是转头看向了缀儿。

缀儿听到这位婆子的话时,哪里不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她们不问自己而直接问小姐,不就是捏准了小姐好说话好欺骗吗,刚才打银霜炭的主意,现在又来打鹿肉的主意,这两个人拿了赏钱还赖在这里不走,真是得寸进尺,好不要脸!

幸好小姐没有同意,缀儿轻哼了一声,两边腮帮子鼓鼓地说,“不劳您老人家费心,厨房的小福贵已经给我们洗净切好,处理得差不多才拿给我们的。瞧瞧人家办事,年纪轻轻的,比咱府里一些老人还上道,你们说是不是?”

两个婆子听出缀儿话里有话,脸色当即变得难看起来,心里对这个尖牙利嘴的小蹄子恨得牙痒痒,面上却保持着客气,匆匆退出了梧桐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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