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飞扬继续犯贱。
“洗衣服我会,你求我啊,我教你。”
其他人偷偷朝这边看,季飞扬没想他能答应。果然裴顾北看了眼旁边,提起一桶衣服起身:“回去了。”
真没劲。
季飞扬不知为何有点失望,蹲起身的刹那眼前晃过一片黑,像被扔进洗衣机里体验托马斯全旋晕得直想吐。
等那阵黑雾散去,本应走远的裴顾北皱着眉,劈手夺过他的洗衣桶。
一条毛巾包住那颗仍在滴水的头:“擦干。”
季飞扬擦着头,自带卷儿的黑发翘起几个小犄角:“老师说四小时后就能洗澡了。”
“那要看个人体质,你这种……”
裴顾北把“小菜狗”咽回去。
“十二小时内别碰冷水,等寒气入体你看重感冒和关节疼痛哪个先找上门。”
“少吓唬人了。”
季飞扬加速擦头的动作。
他早听闻南方寒气多恐怖。宫斗剧里但凡哪个妃子感染风寒,那都是要下线的节奏。天台中暑这事儿已经够傻叉了,再来一则碰碰水得重感冒的新闻,他西伯利亚大狼狗的脸面往哪儿搁。
裴顾北说:“还要吹干,一点水都会进邪风。”
季飞扬跟他对视三秒,忽然抱住头,转身一溜烟蹿进了宿舍。
裴顾北笑了一声,心里某块地方突然软的似水。余光不经意瞥见后方的异样,回头一看——
沈焱等人呆若木鸡,各个张大嘴,仿佛能一口气生吞十个鸡蛋。
他们洗衣服洗出幻觉了?
眼前这位笑着的大高个是谁啊?
这特么是他们熟知的那位薄情寡义不喜于色目中无人残暴如斯的裴大佬吗!
大佬收敛笑意,左右各提一个桶,视眼前木鸡们于无物,转身回到604,关了门。
季飞扬拿着吹风机,反复确认哪块没干,等裴顾北放完桶,他偏头问:“外边干嘛呢?鬼哭狼嚎的。”
“练习艺术节表演曲目。”裴顾北说。
“?”
季飞扬吹出一个潇洒不羁的发型,对镜理了理,相当满意。
裴顾北在旁边看了会,问:“后面还疼不疼?”
想打滚了都。
不过真男人从来不喊疼,医务室惨叫的那只不认识。季飞扬哼了声:“笑话,屁大点伤,能让我喊疼?”
“啊啊疼疼疼!”
季飞扬捂住后颈,回头怒瞪:“你有病吧戳你大爷的戳!”
“不是不疼吗。”裴顾北收回手。
“……”他不要面子的啊。
“我有芦荟胶,你涂吗,能好受点。”裴顾北从抽屉里取出一支管状膏。
“涂涂涂。”季飞扬最擅长打脸,他背对裴顾北,三五下扒了上衣。
裴顾北挤出一小泵凝胶,手指贴近烫热的肌肤,缓慢打着圈。
少年脊背单薄,漂亮的蝴蝶背肌往下看,皮肤明显分了层,像咬开巧克力脆壳,露出内里被口腔温度热化的奶油雪糕。深红色的淤血呈长条状爬至两粒腰窝,可想而知下午挨的那顿搓弄有多疼。
裴顾北:“你哪儿晒的肤色差。”
“圣菲波哥大。”
痒痒肉被戳了一下,季飞扬笑得一扭:“就成天在外瞎跑呗,又要带着小姑娘总不能光膀子吧,影响多不好。”
书桌正对空调出风口,他缩缩脖子,催道:“快点。你就糊一掌大马金刀地往上抹。”
裴顾北毫不客气地拍上去:“够不够?”
“嘶……”腰肌传来熟悉的刺痛,季飞扬锤掉那只欠手,“别弄腰。”
裴顾北顺着骨节摸下去,腰部肌肉明显比其他地方绷得紧,不免心生疑惑。
他今年才十七岁,哪来的腰伤。
季飞扬知道他想问什么:“想听个睡前故事吗?”
“嗯。”
“我妹你见了吧,是不是又乖又漂亮。”季飞扬抽出一张草稿纸,笑了笑,“以前可不这样。她是早产儿,身板小,嗓子倒亮。上辈子估计是唱戏的,肚子里闹腾,出生后更闹人,一哭,房顶簌簌掉渣,隔壁阿姨准搁外边砰砰砸门。”
他画完一个嚎啕大哭的婴儿,接着起笔。
“她属摔炮的,落地即响,要整晚整晚抱着睡,哪哪都离不开人,就这么一直抱到三岁半,才渐渐愿意从我身上下来。”
“你爸呢?”裴顾北不解。
季泱出生那会季飞扬才十四岁,为什么要一个半大的少年去照顾婴儿。
季飞扬指了指天空:“在那儿呢。”
“送外卖途中摔了一跤,没在意,当天晚上脑溢血走了。”
手指停在淤血前未动。上了凝胶的背经空调风一吹,变得又湿又凉。可能正因如此,更显身后的呼吸粗重滚烫。
裴顾北:“抱歉。”
“别介,我最怕提个死字对方就道歉。”季飞扬说,“谁的尽头不站着位阎王爷。只不过我们恰好还活着,而我爸倒霉……他的运气也没好过。”
身后没声音,只是按摩动作放轻,再放轻。
小心翼翼的,像怕他疼。
季飞扬没感觉到疼,语调平静:“我妈更倒霉,白天一睁眼,昨晚还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枕边。”
“我是被我妈的尖叫声惊醒的。我看过很多恐怖片,始终不比那天清晨。”
笔尖微顿,粗糙的灰纸立马晕开小抹湿点。
“但你知道吗裴顾北,我记不清那天的事了。”
——为什么呢?会主动提起这段往事。
“就记得救护车闪的红光,我爸脸上盖的白布,我妈冲出去的背影,而我在哪,在做什么,我不知道,像个屏幕外的观众,在看一部粗制滥造的默片。”
——不,其实有声音。
无数条黑线爬满了草稿纸,新生的速度快而急,即将要溢到桌边。
季飞扬有些烦躁地问: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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