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飞扬比个OK，就抬头那会儿功夫，隔壁连填三个B。
“可恶你敢搞偷袭！”季飞扬不服输地狂写五个C。
“有本事赶上，做题不靠嘴。”裴顾北说。
季飞扬立刻祭出声波干扰招，边以蚊子叫的语速念题，边飞快填写ABCD，仿佛不用过脑，嗡一声定一道题。
突然，一支笔点在卷子上，正是他嗡到的地方，随即身边飘来嘲笑。
“步步高点读机，这题错了。”
季飞扬再一扫，把B改成了A：“还不许人犯错了，好霸道。”
“叫你戴眼镜偏不听，这个年纪戴啤酒瓶不丢人。”
“滚！迟早撕烂你的嘴！”
“谁滚？我的位置。”
“……两个小学生。”徐知暖同情地看向二组组长，“你跟阿满是不是有仇。”
“可能吧。”夏玫微笑，“在得知四八嘎要滚去扫大街的时候，不破口大骂是本人最后的素质。”
“你已经骂了。”
“你听错了。”夏玫捂嘴温柔一笑，“我怎么会骂人呢。”
徐知暖摇摇头。“你们二组就没正常人。”目光转回群魔乱舞的教室，她叹了口气，“何止二组，这里全是疯子。”
*
下午雨竟然停了，很快晴空无风，太阳逐渐晒干湿漉漉的地面。
受困于山头的寄宿生们抬头，哀怨地望向天空。
不是说来台风吗？
雷公电母风伯雨师你们还上班吗？
初秋的白天依旧很长。夕阳露出最后一点尾巴懒懒地垂吊天际，照彻漫天遍野的霞光。碎积云如鱼鳞般铺陈，仿若操场跑道斑驳的裂纹。
忽然一个少年跳起，单手将落日推进篮筐，喝彩声迭起，压过了榕树上渐息的蝉鸣。
枝桠摇曳，从树影间穿梭的晚风吹乱了少年盛汗的头发，露出漂亮的眉眼。
看清人影的那一刹那，季飞扬怔住了。
那是裴顾北。
少年不知何时换了身蓝白球衣，额头上束着黑发带，其下眼尾被落日淬出段鎏金弧光，流转间融化了一贯的霜雪。
因为进了个漂亮的三分球，总是绷紧的唇角微微上扬，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季飞扬顿住脚步，整个人处在极度震惊中。
他舍友这波真的……帅啊！
“啊啊啊啊啊！雪岭孤松我裴爹！撕漫神颜我裴爹！球场帝王我裴爹！裴顾北啊啊啊太帅啦！”
冯武的尖叫力压众人，裴顾北嘴角一抽，脸霎时变黑。
杀人视线扫射，却先看到不远处笑疯了的季飞扬。
“裴二，接球！”
忽然有球飞扑过来，裴顾北腾空跳跃，刻意改用左手接球，反身挂筐，球进了。
“空接扣篮我靠！牛逼！”
“裴爹牛逼！！！”
裴顾北下意识侧目，季飞扬吹了声口哨，口型一张一合：“牛逼。”
季飞扬说完，在脑中快速捋遍看到的招式，眼睛会了，嘴里却像吃了颗柠檬糖。
他吃百家饭长大的，从小遇到厉害的人就拜师求教，学什么都很顺利，唯独在球类运动上瘸腿。
打篮球最招风，他偏偏死活学不会。人家三步上篮，他鸭子学步，人家帅气投球，他帅气砸人头，十米内皆是受害者。看裴顾北会打球，还打的那么帅，不说嫉妒绝对谎话。
万一人家还会画画，那他岂不是输了个彻底。
不行，得找机会试试他。
季飞扬边思考边走向美术室。
另一边，一个球暴力砸来，裴顾北侧身闪过，回头看向球的方向。
砸球的那个人拖长音调：“含情脉脉看什么呢，刚才那逼装真六。”
“不会说话可以闭嘴。”裴顾北说。
其他人抱着球，面面相觑。
“喂你俩，球还打吗！”
“你们打。”
沈聿恒凑近，眯起眼睛笑了笑。
“我哥最近在准备比赛。”他压低声音说，“别拿你那几张破画脏他的眼睛。”
“下水道关不住你了？”裴顾北皱眉，“你哥能忍你这么久真是脾气好。”
“所以他才会应你这破事。”沈聿恒盯着他，“什么时候手段那么拉了，几个小流氓查不出来，要他去还原画像。姓裴的，你清楚他有腿疾，若是因你没歇好，你等着瞧。”
“你少做点妖，你哥就不累。”
裴顾北自小看不惯这条疯狗，厌恶一睨，转身去厕所换衣服。
他拽掉发带，外边忽然刮起一阵邪风，紧接着广播炸响：
“紧急通知，晚修取消，请全体寄宿生立即回寝室集合，不要在学校周围逗留，半小时后点名。再通知一遍——”
云层像被浸满墨汁的棉被压住了，天空忽然矮了半截。
回到寝室，钥匙插入锁孔时，心里突然咯噔一声。
裴顾北去敲对面的门，问：“看见季飞扬了吗？”
“飞扬？他好像去美术室拿水粉了，现在还没回来？！”楚乐天瞪大眼睛。
裴顾北脸色瞬间沉了。
他第一次这么烦李群，手机早不收晚不收，偏要台风前一网打尽。
沈焱：“我去找老师问问吧……喂，裴二你去哪！要点名了！”
逐渐涨大的雨声中突然响过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阴云压着一把黑伞，伞骨折成三截，跑动时，像惶惶不安的心跳。
鲜血顺着手臂，在地上砸开一朵红花。
季飞扬眉目紧皱，发愁地听着屋檐外呼啸的厉风。
“同学！”巡查的保安套着雨衣，锁好通往教学楼的铁门，扯着嗓子喊，“快点回宿舍，不要在外面逗留！”
“知道了叔叔！”
季飞扬下意识将怀里的东西往暗处藏，低头说：“我要跑了，你不许动啊！”
他暗暗给自己打气，刚想一鼓作气冲出去，忽然看见一把黑伞向他奔来。
撑伞的人他再熟悉不过。
台风到来前夕，他的舍友在暴雨中逆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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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台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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