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顾北眼型偏长,瞳仁如圆月,高悬于皑皑白雪,不做表情看人时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感。
或许他真没别的意思,一行人愣是被冻在原地,还能听见冰渣簌簌掉落的声响。
冷风袭来,季飞扬面部却莫名其妙地发烫,烧的他口干舌燥。
“我们——”他干笑两声,“在玩321木头人。”
裴顾北:“?”
“我动了,游戏结束,朋友们再来一轮!”
“嘭!”
季飞扬以迅雷之势甩上门,用外边听不见的声音说:“我认输,自罚三杯。”
其他人表示理解。
毕竟哪个不长眼的敢对裴顾北动手动脚。冯武被揍成猪头念检讨的惨烈画面早钉死在他们记忆里,自此再无人敢拔虎须。
沈焱扫了一眼:“你喝酒上脸啊?不能喝就算了。”
“嗯?”季飞扬摸了摸脸,有些窘迫地拿冰啤降温。
“算什么算。”江一帆最先跳出来抗议,“换UNO,老子今天势必把你喝趴下!”
季飞扬哼笑:“谁怕谁。”
门突然被人敲了三声,浇灭屋内刚窜起的火。
“季飞扬,敢喝酒就别回来。”
全体目光转向当事人,表情无一例外,大写加粗的——【O.O?】
“他的意思是。”季飞扬笑容僵在嘴角,“呃,怕熏着他。”
众人:“哦!”这才合理嘛!
“那你……”沈焱看了看喝空的易拉罐,“今晚睡这?”
他不许我喝,我就不喝?笑话,他是我谁,凭什么听他的。
季飞扬仰头干了三杯,草草一抹嘴。
“谁管他。那就玩UNO咯,我来洗牌。”
沈焱点头,刚想喊楚乐天拿瓶冰啤,谁料他的舍友正捧着手机,噼里啪啦狂打字,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这个孩子没事吧。
沈焱嘴角抽搐,决定自力更生。
*
裴顾北回宿舍,点燃一支雨后龙井,线香吞吐缕缕白烟,在旧书边游弋。
他喜欢在黑暗中独亮一盏灯。暖黄色的光晕撑开一方天地,任他随心所欲。
时间滴答流走,当闹钟响起的刹那,房门一并敞开。
一股酒味冲散龙井香,随后一团黑影飘了进来。
黑影四肢并用挂在爬梯上,愣是没爬上去,很快他便放弃了,干脆利落地倒头栽进下铺。
宿舍陷入片死寂。
半响,裴顾北忍无可忍地合上书:“季飞扬,回你自己的床。”
季飞扬把脸埋进枕头,回复他个沉默的后脑勺。
裴顾北闪现床前,眼见几分钟前干净整洁的床铺,此刻混杂酒味,还有一股他极其厌恶的味道——
麻辣小龙虾。
这床不能要了。
裴顾北非常想套个垃圾袋,将自己的床连带酒鬼一块打包扔出窗外。
“季飞扬,醒醒。”
想到酒鬼还会呕吐攻击,他半路转换手势,改拍为捏。
酒鬼不开心地嘟囔:“姥姥……别捏我。”
裴姥姥面无表情,手下动作不停,只见那张脸从圆的,被揉搓成长条,再团出鸭子嘴。
“醒不醒。”裴顾北冷酷道。
“呜呜疼。”鸭子嘴委屈地哼唧了两声。
“……还敢喊疼。”裴顾北冷笑,“床流泪了知道吗,邋遢鬼。”
季飞扬身形偏瘦,脸颊肉却很好rua。
裴顾北一边蹂躏,一边想,难怪张超那帮人会觉得可爱。
邋遢鬼好像挺抗拒别人碰他脸,等他醒来,保准得把自己揍成薄脆饼干。不过现在是自己动手更合理。
“你再不醒。”裴顾北俯身贴近,低声道,“我就要恶心你了。”
季飞扬面颊酡红,被揉弄得愈发烫热,仿佛眉心中央再按个小红点,即刻能去幼儿园汇报演出。
睡起来跟小狗一样。
裴顾北视线一路向下,从长睫游至鼻峰,最后落到他的唇。
唇珠饱满,唇肉嫩且红,仿佛天生有蛊惑人心的魔力,勾人想上前…轻咬一口,尝尝味道。
瞳仁略颤,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
“你真厉害。”裴顾北放弃挣扎。
他起身拖过躺椅,打算应付一晚。
谁想刚迈出一步,衣角被人抓住了。
先前还睡得死沉的人,此刻眉目紧缩。他似乎做了个噩梦,呓语模模糊糊:
“爸爸,你别走……”
裴顾北一怔。
他回头,季飞扬陷于枕间的脸挣出半边,压在身下的左手探出,以一个极为别扭的姿势拉住自己。
清醒的他,开心时笑,生气时笑得更灿烂,以一套参不透的行为逻辑面对世事,活的张扬又肆意。但裴顾北始终觉得,有张无形的壳,把真实的他藏起来了。
人在睡熟后会展现最真实的模样。现在,壳碎了,他缩成小小一团,脆弱又可怜。
密不透风的蚕丝被拨开些许,记忆深处,那个年幼的身影姿态与此重叠。
裴顾北叹口气,用脚勾出躺椅。
他用哄孩子的力度,轻拍那只攥得死紧的手。
“乖,我不走,睡吧。”
对床上的人说。
也像在对自己说。
*
季飞扬的记忆还停留在烛光中。他记得自己气晕江一帆,喝趴三个人,然后……
意识很混沌,像在湿冷的大海中沉浮,四目皆是黑暗,只有咕噜咕噜的气泡音。
坐以待毙向来不是他的作风。他尝试掌控四肢,往前走了几步。
越往前走,视野越开阔,黑暗像张逐渐掀开的幕布,一帧黯然褪色的画面摁下重播键。紧接着,面颊感受到几滴冰凉的水珠。
——是雪花。
数十辆中巴车停在雪地上,季飞扬想起来了。
那还是初一寒假,他入选全国物理竞赛集训营,与其他省来的学生同吃同住,同个教室上课竞赛。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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