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何书玉的烦恼

“姑娘回来了,太太在里面等您呢。”

见着杜知蔷过来,门口候着的打帘丫鬟立马笑盈盈的将她迎进去。

刚进屋中,一股桂花味的暖香扑鼻而来。

“母亲。”

杜大夫人带着紫色云纹抹额,斜躺在炕上,抬头望了她一眼,颇为无奈道:“深更半夜到那厢去干甚,眼见那边墙都倒了,你便是再心善,只吩咐丫鬟去就行了,何苦亲自去。”

杜知蔷只是轻柔地笑着,回道:“既要做好人那便做到底,不过几步路罢了。”

一旁侍奉着的婆子凑趣道:“小姐最是心善不过的人,府里来往的内眷哪个不是对小姐称赞有加。不是老奴夸大,前儿个任府的大太太来,可是理都没理二房那位,拉着小姐不知有多欢喜。”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杜大夫人听着这话,眼神微闪,凝神打量着身前的乖女儿。

自打出生以来,孩子都没让自己操心过。若说小时候还会因为对比跟二房那个明里暗里的较过劲,等大了之后,受了教训,反而愈加成熟起来。

一举一动尽显大家规范,在外界给她争足了脸面。

但千好万好的姑娘,唯独在婚事上不太顺遂。

也怪老爷过于心急,为着功绩,将女儿许给徐皇后的娘家——承恩公府。

一个破落户,靠着女儿才得高位,要不是有个世袭的爵位,怎配得上国公府世代熏陶培养出来的世家贵女。

奈何老爷擅自定下婚事,不与自己商量。

本想捏着鼻子认下,谁知那徐家小儿实是短命,定下婚事没多久,反而因一场春寒一命呜呼。

整个京城都在传女儿克夫,不然一个健康的年轻男子怎会突然去世。

害得花季年华的女子只能将大好青春时光费在家中,因着此事杜家大夫人始终觉得愧对女儿。

“知蔷,过几日任府有场秋宴,宴请京城相熟的人家。这几日你好好挑选挑选合适的衣裳,跟母亲一起过去。”

杜知蔷明白母亲话语中的意思,含羞道:“嗯。”

“不要再去东院那边了,眼见墙都倒了,再施恩又有何用,烂泥总归是扶不上墙的。”

杜知蔷也并不是真心实意想要去东院那边,不过依着她八面玲珑的性子,凡是都会处处留意,不会得罪他人。

况且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更让人承恩。

一点微不足道的东西和假话罢了,费不了什么劲。

但现在母亲既然吩咐,杜知蔷自然知道眼下的秋宴才是自己要注意的。

至于杜知薇,今晚的拜访定会让她感动几日罢。

杜知蔷拨弄着手中套着莲花纹棉布的鎏金手炉,漫不经心的想道。

秋高气爽。

梁平县的蒋氏布坊已不复以往寒酸的模样,大门的招牌焕然一新。来来往往的人群是络绎不绝。

张织女马不停蹄的招待着来往的客人,待磨破嘴皮子将外地来的布商请出去后,才有闲隙慢腾腾地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

“现货不多了,大把的生意送上门来,却要白白送出去,真让人气闷。”何书玉颇为气恼道。

咽下杯中的温水,张织女笑着回道:“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总不能败坏蒋氏的招牌。再过一段时间便不会如此了,等布坊的规模一扩大,再招些织工,便能多生产些棉布。”

听到此处,何书玉也是内心由衷的高兴。

布坊的前途和大家的生活质量息息相关,只要布坊生意好,何愁生活艰苦。

“眼见得去了多日,布坊的问题都解决了,不知道姐姐何时回来?”

“如尘不是在信中都说了嘛。还要在府城多留几日,乘势将生意扩大些。听着她的打算估计是想在府城组建棉纺织合作社。”

张织女能够理解何书玉骤然离开依仗的人焦虑的心情。

只不过,何书玉近日的表现却显得过于焦躁了。

“书玉,我们都是跟着如尘一起做事的。之间的情分虽算不上真正的生死与共,但我比你年长一辈,若真有事情,不妨与我说说,说不定能有解决的法子。”

自来到布坊,张织女是真心将蒋氏布坊视为自己的第二个家。布坊内温暖的氛围在慢慢融化她尖锐的棱角。

何书玉并不是一个随意置气的人,相反这个姑娘善良老实,吃苦耐劳,承担着布坊里方方面面的活路。

何书玉这几日与张织女也是相处融洽,彼此之间也是能做到坦诚相待。

见她问话,犹豫片刻,还是将困扰自己的事情一一道来。

“前几日,那人又来找我,说是最近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家中小弟又生了病,没有银钱,想让我把存下的银钱全都送回家里去。”

“我呸!”

张织女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无非是何书玉那个无良父亲眼见她布坊生意红红火火,将注意打到她身上。

“听婶子的话,你可千万不要把自己千辛万苦得来的银钱全都送回去。做儿女的再孝顺也要看着父母是否有慈爱之心来,你那父亲是丝毫不顾惜你过得怎么样只有儿子是个宝,把女儿当根草。这钱要是落到他手中那可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更何况你家还有个后娘呢!那更是拿不得!”张织女愤愤不平道。

何书玉忙道:“婶子,我晓得好坏。但他向来是个无赖性子,我那后娘也是个滚刀肉。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说我在布坊薪酬高得很,几次三番找上门来要钱。”

何书玉摊上这样的父亲也很是无奈,大梁国人向来重孝道。

何父虽然待何书玉不大好,但时世如此,旁人顶多指责一两句。

但何书玉若是不孝父母,被亲生父亲闹到外面去。那往后只怕名声受损,走到哪都会被指指点点。更别提做生意或是在外交际了。

张织女听罢,心中更是气愤,“若是一两次也就罢了,只怕是打着主意要你养着一家呢!”

何书玉苦笑一声,“我如何能养得起他们一家。”

张织女叹了口气,上前握住何书玉的手,说道:“傻姑娘,他上门那几次,你为了打发走他,定是拿了不少钱吧。”

何书玉默然。

“这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一旦伸手惯了,那以后的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婶子,我何尝不知道,只是……”

何书玉颓然道:“他说我若是不拿钱,就到布坊门前撒泼打滚,还说要去衙门告如尘姐姐拐带我。”

“衙门的父母官不是糊涂之人,岂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也是十几岁的人了,该多想点事了!”

听到何书玉愈来愈低的声音,张织女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本能的畏惧旁人的流言蜚语。但也心地善良,想着牺牲自己不拖累待自己好的人。

“如尘远在临城府,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你不能一直任由他们索取,此事还是需要长辈来处置。”

张织女皱着眉头说道,“这几日他若是再来,你便说身边没钱。若是强行索要,便让他来找我便是。”

何书玉如何不知张织女是为着她好,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想着自己父母情缘虽浅,但身边却不乏亲友相助,实是幸运。

见何书玉泪眼盈眶,张织女叹道:“你呀!把事憋在心头只会把自己闷死,到时候还不是便宜那些没有良心的人。有时就是要狠下心来,跟这些人做个了断,旁人知道你不好惹,便也不敢过分。若只是软性子,只会愈加被人当软柿子捏,一辈子也翻不起身来。”

何书玉用手指拭去脸颊上的泪珠,哽咽着说道:“婶子,我知道你们都是为着我好。以前我娘千辛万苦为着一家操劳,没落得个好下场。那时我就明白这个家再没有值得我留念的,若是我一人,倒也不怕甚么,大不了一命抵生恩。但布坊好不容易才好起来,为着我的事情败坏名声不值得。”

“傻丫头!你太小瞧你如尘姐姐了。她素来是不怕这些的,只要你有理,没干缺德事,她就会挺你到底。”

听得何书玉的担忧,张织女哭笑不得。

何书玉一时脸通红,张张嘴想说些什么。

张织女立马又接道,“我知你心地善良,不想再关键时刻为如尘添麻烦。但这事不趁早解决,以后怕是无穷的麻烦。我来布坊也有一段时间,看着平日里你们相处得甚是融洽,不是亲姊妹倒胜是亲姊妹了。如尘决不会视你如累赘的,你且放宽心。”

何书玉自是将蒋如尘视为亲姐姐,正因为如此才不想拖累她。

但张织女的前一句话倒是让她警醒,现在何父虽只是口头上要挟她,到后头胃口愈来愈大,心思只怕更会放在歪门邪道上,届时只怕会惹出更大的祸事来。

“婶子,以后他若再来,我便与他分说明白,再也不见他了。”

“你还是不明白,这事何须你亲自来说。直接找个长辈来说岂不是更好。徐二婶是你亲姨娘,她的身份最好说事。你与她说说你的难处,请她串联一下你外家为你撑腰岂不更好。”

对付何父这种要点脸的无赖,单靠何书玉一个小姑娘是不成的。

一个孝字就能把人给压垮,还是得长辈出面才行。

何书玉前儿个被何父逼得满心烦躁,没想到这处,如今被张织女点拨,便觉得这个法子可行,便一刻也不想耽误,托坊内与徐二婶同村的织女帮忙传个口信,只推说有事让徐二婶来一趟县城。

这个织女因着夫婿是垄田乡耿二牛的妻子,家中有牛车来往方便,答应的倒也是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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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夫后,我成为了古代棉业开拓者
连载中碧玉无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