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虽然简陋,但十分干净整洁,处处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林丘左右环顾一圈,发现房间里似乎只有何间一个人居住的痕迹。
何间走到桌边给林丘倒了一杯水:“我这里没什么好茶,只能供你勉强解解渴,可别嫌弃。”
多年不见,他暂时摸不清林丘现在是什么性格喜好,只能小心斟酌着说话,毕竟二人的身份如今已是天差地别。
林丘扬起一个笑脸,口中说着儿时一同玩耍就定下来的称呼:“不嫌弃不嫌弃,我不爱喝茶叶,普通的水就好,谢谢小何哥。”
听见这个久违的称呼,何间愣了一下,脸上带上了些真心诚意的笑,跟林丘聊起来:“没想到你居然能拜入松长老门下,他上一次收弟子已经是不知道多久之前的事了。”
林丘手里端着茶,一边喝一边说:“我也没想到。”
这话听起来有些装模作样,但何间看得出来他说的是真心话,并没有存心炫耀的意思。
“小丘现在可比我厉害了,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就该改口叫小丘哥了。”
面对何间的调侃,林丘挺起胸膛,顺着他的话,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再玩一次过家家,这次我当爸爸,你当儿子。”
由于年纪较小,儿时林丘的力气没有何间大,腿脚也没有他那么灵活,所以,每次玩过家家的时候,都只能可怜巴巴地从何间手里分到一个儿子的身份。
何间没想到他还记得那个时候的事,沉默过后,他爆发出欢愉的笑声,二人之间仿佛从未分离。
二人相谈甚欢,林丘被勾起往日的回忆,小嘴不停地说着各种儿时的趣事,兴奋到忘记时间,最后还是何间没忍住提醒了他一句,临走时二人还添加了联系方式。
“有事传音耳扣联系。”
留下这句话,林丘就匆匆忙忙地往雪芽峰赶,何间送他到院外,站在门口目送他有些焦急的背影,当林丘刚刚走远,方才一直没有出声的残魂立刻出声提醒何间:“离他远点,他现在已经不是儿时跟在你屁股后面的小孩了,他是浮岚道人的弟子。”
“我知道。”何间垂下狭长凌厉的眼眸,遮掩住眼底一闪而逝的阴狠,低眉顺眼地回答残魂。
残魂似乎还是不太放心,又威胁一句,声音嘶哑而残忍:“我的手段,你都领教过。”
何间没有回答,而是转而去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不是沉睡了几千年吗?几千年前,松长老应当还没有成名,你居然也如此忌惮他。”
残魂冷哼一声,没有回答何间。
林丘着急忙慌地回到雪芽峰,山上明明只有师尊一人,氛围却十分紧绷,就连枯荣殿门上的辅首都紧闭双眼不敢说话,老老实实地叼着圆环。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门缝,企图先偷瞄一下情况,然而随着门缝扩大,出现的是一条绣着暗纹,镶嵌玉石凳腰带,林丘猛得往后一仰,险些被吓得摔倒。
难怪辅首都不愿意说话,原来师尊就在门后面!
林丘站直了身体,掐着嗓子,讨好地向松生打了一声招呼:“师尊好~”不等松生主动询问原因,林丘就主动开始解释,希望师尊能看在他还算老实的份儿上不计较他晚归的事情。
结果松生的脸更黑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对林丘说:“你以后少和他接近,他不是个好人。”
林丘可不乐意听这话,立刻就开始反驳:“师尊都亲自没见过他,怎么能说话这么武断。”他天真地认为,师尊对小何哥的了解,仅限于寻找晚归的自己时,神识探查到的几个瞬间。
“我们小时候就一起玩,小何哥一直都很好的。”
松生反问:“很好就是让你当儿子吗?”
林丘的脸一下子红了,皱起眉头,抬高声音,义正言辞地对松生说:“师尊怎么连这个都偷听!这是我的**!”
松生说:“……进来吃饭。”然后直接转身进枯荣殿,没有再和林丘争论。
林丘一看师尊似乎有些生气,连忙跟在后面进去,一路上好话说个不停。
“师尊,师尊别生气,我下次一定早点回来。”
松生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又转了回去。
饭菜都做好了放在林丘的专属小桌上,温度刚刚好,一荤一素一汤,林丘爱喝汤汤水水的东西,松生几乎每天都会做。
林丘往自己的碗里盛了汤,殷勤地凑到师尊身边,开始借花献佛:“师尊喝汤,超好喝的汤。”
他靠着松生,举着勺子往他嘴边凑,松生没有张嘴,林丘就这样一直举着,最后松生败下阵来,喝完了汤匙里的汤,已经有些凉了,林丘大受鼓舞,准备再喂一勺,松生推开他,说:“你喝吧,快去吃饭,要凉了。”
林丘也没有强求,手上的勺子方向一转,毫不嫌弃地塞进了自己嘴里。
松生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林丘微微张开的水润红唇,和一闪而逝的鲜红舌尖。
今天闹得有些晚了,松生只给林丘上了一会儿课就被放回卧室休息。
临睡前,林丘还在想今天的事。
师尊明显对小何哥的印象不好,他原来还想着多在师尊面前美言几句,好讨些丹药法器什么的送给他,师尊手指头缝里漏一点出来都够他们这种低阶修士收益许久了。不过师尊暂时不允许他使用外物辅助,只说已经准备好了适合的东西。
如果是借口自己要用,肯定是要不过来的。
林丘烦躁地翻了个身,把整个脑袋埋进被子里。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一定要采取措施改变师尊的想法。
怀着纷杂的思绪,他渐渐沉入梦乡。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丘始终没有想到完美的解决方法,其实最直接的就是邀请何间去雪芽峰小住一段时间,师尊接触了小何哥,一定就能明白他的好了。
可是师尊大概率不会同意。
林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他感觉自己愁得都老了几岁。
今天是每月领取丹药的日子,很巧,今天还是之前的那位师兄,不知是林丘的忧愁太过明显,还是这位师兄太会察言观色,他一眼看破林丘最近有烦心事。
赵玉京的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主动对林丘说:“有什么困难可以和赵师兄说,说不定我能给你一些建议呢?”
林丘也不是没有寻求过别人的建议,张修和封丹曲都是个不靠谱的,净出一些不着边际的馊主意,真听他们的话那才真是没救了。
不过,问问也无妨,林丘小心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对赵玉京说:“赵师兄,如果你的一位长辈对你的好友印象不好,你会想什么办法来解决?”
赵玉京表情不变,心说:原来是松长老对林丘的好友有意见啊。
“那那位好友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让那位长辈产生了这样的印象呢?”
“嗯……呃……就是……”林丘也不知道,总觉得师尊还和小何哥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不愉快事件。
“不知道原因吗?那有些难办呢?”赵玉京的表情勉强,很快似乎想起什么,眼中暗含笑意,“虽然我帮不了你,但有一个人可以帮你。”
林丘急切追问:“是谁?”
“当然是大师兄啊。”
林丘仔细一想,发现大师兄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年轻有能力,辅助掌门操持宗门内大大小小的事务,对人情事故再熟悉不过。
赵玉京看着面前容颜精致的少年一双乌黑的漂亮眼睛“唰”得一下亮起来,然后脆生生地向自己道了一声谢,脚步轻快地转身离去,发尾一摇一摆,尽显少年人的青春活力。
他怔愣住了。
明明他的反应在自己的预期之内,为什么自己反而不太开心,甚至有种想要阻止的冲动呢?意识到这一点,赵玉京的脸色沉下来,紧绷着脸待在原地。
不久后,一个极具讽刺意味的“呵”从赵玉京的喉咙深处滚出来。
林丘现在兴奋地能一个人犁二里地。
他一路打听过去,得知大师兄正在现在藏书阁看书。
说起来,林丘还是第一次去藏书阁,需要的书籍,师尊都准备好了。
藏书阁进门不远处是登记处,每个借书出去的人都要在那里登记,不过进去不用,林丘打听了一路,终于在三楼的一个角落里找到正靠着墙角,屁股底下坐着一个圆形蒲团,脚边放了数摞书的周栾周大师兄。
旁边有个窗户,这会儿阳光正好照在周栾腰间的金丝玉佩上,反射出细碎的光芒,林丘看了两眼,感觉有点奇怪,好奇之下又盯着研究了一会儿,忽然,一阵剧烈的眩晕感席卷脑海,他的身体晃啊晃的,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就往前栽下去。
在倒下的那一瞬间,他似乎听见一声轻微的叹息:“……什么都敢瞎看……”
然后,林丘就落在一个充满阳光味道的柔软怀抱中,他挣扎着想起来看看,可眩晕感还没有这么快就退下去,他支起的上半身只坚持了一会会儿就重新倒下去了。
等林丘缓过来,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刚刚大师兄坐的蒲团上,占据了大师兄的位置。而大师兄本人,正站在林丘手边,手中还拿着刚刚正在看的书,右手食指上依旧戴着林丘第一次见他时戴的青玉戒指,浑身上下被打理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狼狈之感。
林丘顾不得失态,赶忙站起来道歉,:“实在对不起,大师兄,我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他下意识又想去看那个奇怪的腰带,目光还没落上去,就被周栾用手中的书遮挡住视线。
“还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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