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荼脸色亦不好,“残魂暂且不要融。至于崽崽那里……”看向将离,“你找个由头先稳住他,这件事最好不要让他知道。”
“明白。”
封尧这头,命盘重新挂连,宁泱的元阳之气在他体内形成屏障,丹田内府出现剑心虚幻的影子,在封尧等待剑心成型的时候,忽然灵力如潮水般退去,无情道升至第六重天被截断。
他睁开双眸,将离蹲在他面前。
封尧将手放在丹田片刻,不解道:“怎么停了?”
微澜曾说过只要命盘修复、残魂融合,他的修为便可再次回到第七重天。
但修为卡在第六重天,本该回归的残魂也不在。
将离含笑道:“方才吾为你护法,发现因你骤然升阶,身体有些撑不住,未免无情道第七重天对躯体冲击过大,索性便缓缓,待你锻体一阵子再行融合才更安全。”
哪怕入道,封尧的身体依旧是凡胎□□,无情道霸道至极,能承接至第六重天已然是白荼和止渊联手强行锻体的结果了。
第七重天是一道坎,若真强行融魂,爆体而亡也是有可能的。
封尧沉吟片刻,点头,“那我最近加紧锻体。”
将离含笑应了。
封尧起身,和宁泱击掌一笑,目光右移,放在虚影上。
故人相逢,眼眶湿润。
他看着眼前人,喉咙发痒,眉眼带笑,“好久不见,鹤白仙尊!”
从今日起,沐清衍长眠于苍龙渊,回来的是江鹤白。
江鹤白看着他,明明是虚影,泪花却夺眶而出,打湿衣袖。
“久违,江鹤白,江远舟!”
封尧眼眶酸涩,一把抱住江远舟,明明是虚影,掌心却传来阵阵余温。
江远舟重重拍了拍他的背。
长风劲草,风止,故人归。
许久后,封尧才放开江远舟,越过肩头,朝后看了眼,“哎,清瞳呢?她还没出来吗?”想了想,笑道:“这小丫头,不会等着我们抱着花去迎接她吧?”
岂料,却无一人搭话。
宁泱目光闪烁,江远舟欲言又止。
封尧笑意微敛,心口一颤,“出……什么事了?还是你们没找到她?实在不行我去找……我去带她回……来?”
说着就要进归苍玉,将离一把拉住他。
“尧尧!你先别急。”
“我怎么能不急!”封尧说:“我问过祖父,归苍玉的转机机会只此一次!错过了真的没有了!万一她迷路了……”
江远舟和宁泱对视一眼。
“我说吧。”宁泱眼露哀戚,双唇翕动,似不忍道:“阿尧,清瞳没有迷路,我们找到清瞳了,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她不想回来。”宁泱别过眼去,不忍道:“她让我带给你一句话。”
封尧喉咙仿佛被生铁堵住,面上血色尽失,艰涩道:“什么话?”
“她说……”
*
空间扭曲。
眼前所有景象被漩涡扭曲吞噬,长水一色的一抹白里,木清瞳站在那里,身无伤痕,眼无痛楚,对着他明媚地笑。
她说。
【封尧,爹和师叔他们都走了,所以我不想回去。这世间已无我所留恋之人与事,唯有你,我总放心不下。这人间总是那么奇怪,无耻者洋洋得意,慈悲者画地为牢。可当年并非你之过,你来与不来,我都逃不开既定的宿命,但你来了,见到了你,我总归是开心的。这一生我从未后悔,哪怕至最后一刻我也不悔,我完成了使命,爹爹和师叔们都以我为傲,所以我要去找他们了。人永远无法衡量当下所做之事正确与否,但请你……千万……千万不要怪罪己身,也请你……永远且坚定地……相信自己!】
【小废物,再见了!这苍生就交给你了!不要为我伤心,往后每一道轻抚你面庞的清风……都是我回来看你了!】
木清瞳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直至消散成满天星光。
*
封尧睁开眼,耳旁清风轻轻拂过,温柔眷恋。
虚白散去,唯有长风劲草,漫山遍野。
将离眼露担心,宁泱眼含热泪,江远舟欲言又止,白荼叹了口气,止渊看着圆月。
封尧勾起唇角,“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没事,清瞳去找木风华了,她……得偿所愿了。”
许是他的笑容太无懈可击,连宁泱也察觉不出什么。
“真没事儿?”
封尧眉眼弯弯,“没事儿,远舟刚回来,你快带他回去休息吧。”看向白荼和止渊,“祖父也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吧。”
宁泱又确认了好几遍,才拉着江远舟依依不舍地走了。
将离去送白荼和止渊。
封尧独自一人回到寝殿,关上殿门,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他背对着殿门,身躯滑落在地,埋头在双臂间,泣不成声。
忽然,耳边响起一阵脚步声。
抬头一看,将离翻窗而入。
晨曦微光自天际尽头升起,落在将离肩头,渡上一层浅金。
“你……你不是去送祖父了吗?”封尧连忙抹掉脸上泪痕,却被将离一把拉住手,拥入怀中。
暖意涌入鼻腔,熏得他刚憋回去的泪再次决堤。
“吾怎会看不出你在强撑?”将离哑声道:“哭罢,这里只有吾。”
肩头的温热惹得眼眶泪水瞬间决堤。
封尧哭得浑身颤抖,似忍了百年的泪水在这一刻被彻底放开。
——
护国寺。
封尧抱着一个排位推门而入,殿门的灰尘落了满身却浑然不觉。
殿内摆满令牌,或旧或新,长明灯烛火不散,风一吹,摇曳生辉。
他将牌位放在木风华的牌位旁边。
【已故木氏清瞳之灵位】
他想。
于神而言。
时间的坐标是什么?
是一座座故人的坟墓和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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