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得封尧心惊肉跳,但他却并不完全赞同红缘的话。
数百万年,既定规矩,几乎是成为上界共识的规矩,哪怕是仙帝也不能骤然改之。
红缘进了金殿,封尧也打算回长华峰,与仙侍擦肩而过的瞬间听到仙侍谈论。
【哎,你们说陛下是什么意思,往常发现双血脉不都是立刻处死吗?怎么这个只是轻飘飘一句送走?你没见到……邢政司长老因为这个结果气得差点晕过去。】
【谁知道陛下怎么想的,陛下自登基起每一道政令皆不同寻常,不过送走也好,上天庭这个地方……】
似是察觉到什么,两位仙侍忽然齐齐住嘴,语焉不详。
封尧朝金殿处看了一眼,唇角勾起几分笑意。
告别红缘,他便继续朝上清境入口而去。
忽地,耳边响起一道惊雷,威力之大引得上天庭地动山摇。
他稳住心神,心思有所感下意识朝北面看去,只见极北之地上空隐约留有紫雷痕迹,却在下一刻消失殆尽。
那个地方是……长华峰!
将离出事了?
整个长华峰被紫雷包围,峰顶被形似碗装的物什紧紧笼罩看不清里面的情景,天空黑紫交替笼罩整片天际,自黑云中一道又一道狠狠地劈于其上,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封尧到的时候北渊、锦昀、沐清衍以及宁泱全都停在山脚下,见他过来北渊上前一步。
“怎么回事?”封尧着急问道。
北渊满脸愁绪地摇了头,“不知,我刚回去没多久,长华峰上空忽然积聚雷云,像是……”
心口一跳,“像什么?”
北渊面露为难,锦昀泠泠道:“像……天谴。”
刹那间,心跌入谷底。
”天……天谴?”封尧有一瞬间的空耳,仿佛五感尽失,不知身在何处,“为何……”他的声音颤抖得不像话,“为何……会有天谴?”
他才不过出去了一会儿,好端端地怎么会出现天谴,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然是妄图窥探他人过往,自要受天谴之罚。”
自紫雷结界中走出一人,赫然是梵月,面色却是少见的阴沉。
其余几人皆不明所以,但宁泱却朝封尧处看了一眼,最终无奈叹息一声。
封尧想也不想朝紫雷结界走去,手指碰上界边时,身旁的梵月陡然出声。
“你不是怕黑吗?确定要进去?”
封尧浑身一震,几乎是瞬间便知晓将离窥探了谁的过往。
北渊明白过来后也上前一步,阻拦道:“封尧,将离不会有事的,你别……”
“那他会重伤吗?”
“……什么?”没想到封尧有此一问,北渊怔了怔。
“那就是会了。”掌心印于界门,封印缓缓打开一道可供一人同行的口子,踏入的前一刻,封尧微微偏头,“只要他在,我就去。”
“哪怕你会死?”梵月凝声道。
“死在一起。”封尧轻柔笑了,“……心甘情愿。”
北渊张了张嘴,最终只余一声无奈叹息。
两人看着封尧身形稳健,一步又一步坚定地穿过界门,进入的刹那间紫雷如暗色如鬼魅般一点一点吞噬封尧的躯体,直至化为一片漆黑,再不见身影。
“你故意的?”锦昀忽然看向梵月。
她轻晃着团扇,“无论他做了什么,天谴都不该这么快。”
封尧关心则乱,但历经几十万年光载的锦昀却不好骗。
梵月盯着封尧消失的地方看了许久才移开视线,“可若再不将人放进去,只怕将离要生心魔了。”
他同样知道那十五年发生了什么。
那是封尧的心结却也是将离走不出的悔恨。
——
封顶一片黑暗,每一道紫雷自头顶劈下,逼得将离浑身一颤。雪白的里衣被汗水浸湿,双唇惨白,面色无一丝血色,额间满是细汗。
一共三百二十四道天雷,现如今他已承接一百二十九道,还有一百九十五道。
用于抵抗雷劫的结界已然破碎,剩余一百九十五道只能以神体硬抗,但他等了许久也未等到第一百三十道雷劫降下,鼻息间却多了一抹熟悉的桃花清香。
将离猛地睁开眼,视线触及不远处熟悉的背影时猛地一缩。
“……尧尧?”
他被天谴所困,连封尧何时来竟都不知晓。
封尧偏头却未转身,在下一道天雷降下的瞬间又扔了一块避雷石过去,可这并非寻常天雷,刹那间避雷石便被击得粉碎。
眉心一皱,“长陵!”
长陵剑出鞘,自剑尖而出形成一个结界,牢牢笼罩二人,才换得一丝喘息之机。
将离一双眸子盯着挡在他身前的人儿,模糊的记忆里那个幼小的孩子不知何时已然长大,成了能为他遮风挡雨的人。
他走不下莲台,封尧便走过来,在莲花台下喘着粗气慢慢蹲下。
“长陵可以撑一炷香,我有很多话想要问你。”
将离深呼一口气,“正好,吾也是。”
封尧倏然笑一声,眼尾上挑明明笑着,但眼底化不开的痛楚却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为什么不告诉我?”封尧仰头,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将离不会不知为何天谴贸然提前,他不想让封尧担心,可兜兜转转却还是让人难过。
他想伸手摸摸封尧的脸颊,但受伤的躯体不受控地颤抖,竟连一个抚摸的动作都做不到。
他本欲收手,却在收回的那一刻被封尧紧紧握住掌心,拉着他的手覆在脸上。
“尧尧,别怕,吾不会死的。”他感受着掌心的温热,心口一窒,竟落下一滴泪来。
残缺的记忆里他从未落泪。
可却在知晓封尧痛苦的一生后落了泪。
掌心的滚烫让封尧不知所措,“为何哭?”
“因为……心有悔意。”自知晓之后十五年封尧所经历的一切后,他便满心懊悔。
每一道天雷都将他带到封尧二十三岁那一年。
每一次他拼命拉着封尧,可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爱人走向必死的结局。
一百二十九道天雷,一百二十九次机会。
可他一次都没能救下封尧。
一次都没。
“如果当年……吾没有走,你是不是便不会变成这样?”
封尧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抬头,“你……什么意思?”
将离用右臂拢着封尧,又伸出左臂放在封尧面前,“揭开……看看?”
单薄的里衣却似婆娑生死门,封尧不确定衣衫下是什么,但心底却隐隐有一个可怕却希冀的猜想,手颤抖得不像话,却仿佛麻木到无法控制,掀不起薄薄一层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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