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结界拨开云雾,不见光亮的一株枯木,叹出了尘封几千年的气息,枯树生花,古木天齐,枯木化人遥望四海,八荒万物复苏,溪山也是翠绿漫山,那场大火被经年冲刷的干干净净。
“拜见镜主!”
文也神君捧着竹简,对九天镜主行了拜礼。
自打神族与溪山大战,龙子闹掰,镜主化枯不醒,这九天玄镜犹如一潭死水,沉寂了千年。
文也神君望着毗邻溪山的画谷,翠集山结界打开,浮沉异动,天地玄变,不由心慌。
“镜主,不日前,柒公子入境前来,损坏了禁忌。”
祥云满天,落霞孤鹜,寂静一呼一吸间,九天镜主的眸子落入翠集山,眉宇间带着担忧:“他......怎么样了?”
溪山大战,千秋落身负重伤,残魂摇魄,这句问候,文也神君实在是不知如何回应。
九天镜主手指抽动一下,眸色略有深意:“翠集山结界开,是绝灵回来了。”
文也神君油缸里翻滚万年老油条,两眼珠子透着精光,绝灵夏茹萱当年元神灭,仅剩一缕残魂,由于翠集山阳气太重,她在结界外都不敢逗留,更别说入山,因此,此‘绝灵’而非绝灵。
“镜主......画谷初修绝灵执意拜师,才使翠集山结界大开,只是枯少大婚之夜灵根震碎,画魂有损,仅剩一缕残魂入躯,浮沉笔性情乖张,怕是此去更是凶多吉少。”
柒白无故撰写与枯木感情,与千秋落毗邻溪山终不见,此刻亲临绝灵拜师礼,现身翠集山,难道......
文也神君心潮翻涌,面不敢惊色,静观其变。
“文也神君,你在这玄镜有多少年了?”
“万年了!”
“千年前溪山大战,你也觉得本镜主错了吗?”
“当年一战,文也历天劫,不知其中......”
九天镜主睥睨一眼文也神君,此神一幅毕恭毕敬,势要滔滔不绝,言绵不休的样子——罢了罢了,听君一席话,胜似耳长聋。
文也神君是出了名的东扯西侃,正经谈心,他能从东升西落到河水倒流,七天七夜言不尽,分析头头是道,立场来回转变,表意毫不站队,两头不得罪又能全身而退。
九天镜主:“说人话。”
文也神君立刻弯下脊背,又恢复刚才恭恭敬敬的样子,摸着花白胡须,道:“镇守翠集山妖兽是......枯木旧友,故人相见,保不齐像阁主一样,要将九天玄月摘下来送她。”
“文也,你觉得这枝......枯木怎么样?”
“............”
文也神君头大,陪伴九天镜主身边万年,如履薄冰,小心做事也架不住翻脸翻书,不由暗叹伴镜如伴虎。
“这万年八荒变,连我的两个儿子对我都心有芥蒂,更何况你呢!退下吧。”
溪山大战,致使八荒四海分崩离析,自此仙神各怀鬼胎,九天镜主身边连个袒露真心之人都没有,这悲凉只能望溪山而叹。
一道光亮突袭,九天镜主轻巧蔽身,虽灵根沉睡千年,灵力却是丝毫不减,随着几道光亮割空,文也神君抱着竹简而去,长风下只留一抹淡影,一声大笑震彻玄镜。
棋盘割裂半空,棋子按兵不动,一花甲老者背手而来,满面笑意春风。
九天镜主笔挺站立棋盘前,眉目间多有一道深意:“悦神费尽心机隐藏的花枝,一入谷便身份立现,不知作何感想?”
“从花枝入谷桃夭棋局现,到云溪拜师翠集山取笔,你虽能阻止一时,却改变不了枯木待花枝之心,就像你当年一样,这是命数。”
悦神哈哈大笑,笑声云淡风轻。
沉寂千年,能让九天镜主神情骤变之神,只有前尘旧事。
尘封遗忘结痂处再次被狠狠撕裂,九天镜主红着双目,怒视桃夭棋局,白子先行,走出了力战群雄,披荆斩棘之势。
悦神摸着胡须,目空白子翻云覆雨,傲视群雄。
九天镜主力统八荒四海,本是战无不胜,可逆鳞一出立刻缴械投降。
如这棋盘,来往几千回,不管过程多么惊涛骇浪,都抵不过战败局面。
采花者万花丛中游荡,反被一抹绿反杀。
黑子棋落,逆风翻盘。
悦神:“镜主,承让。”
桃夭棋局前,九天镜主凝望良久,眉头青红皂白转变最终归于平静。
悦神散了桃夭棋局,棋子没入玄镜,背手而立,千年前与花枝月下对弈,長花置之死地心有所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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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集山结界外,夏茹萱没入暗处再无动静,画尊面若桃色,心中时刻牵挂,只有柒白因为入不得翠集山与千秋落大吵大闹。
往日不苟言笑,气势骇人阁主,此时更像个撒泼小孩。
“阁主,稍安勿躁。”
画尊时不时望着登山而行的花云溪,疗情伤之痛还需心药,毒性凶猛,药到病除,立刻劝解:“浮沉笔虽有妖兽镇守,可若花云溪一直这般步若蚊声,妖兽不见得能察觉。”
“这妖兽眼盲还是耳聋,这么个大活人瞧不见,你哄三岁小孩呢!她是枯木,是我未婚妻,这里妖灵遍地,妖兽凶猛,她灵根虽开却不懂半点运用,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柒白声高一倍,故意说给千秋落听,那张耄耋之相全然没有半点异动,衣袂飘动,好似一潭死水,不经任何波澜。
画尊吞吞口水,柒白火药桶一个,不点就要炸,还是离远一些,免得殃及鱼池。
长剑出鞘,闪电之势劈落两道,结界纹竟然纹丝不动,画尊赶紧好言相劝,结界特殊符咒而化,无特令打不开,让他不要枉费力气。
柒白恼羞成怒,剑尖直抵千秋落胸口,威胁道:“打开结界!”
千秋落眸色幽深,四目而对,柒白不惧,反倒往前近了一步,画尊心思翻涌,面上却好言劝说,切勿动怒,若得花云溪甘愿放弃,结界自会打开,除此之外并无他法。
柒白显然不信,千秋落化咒结界岂有打不开之理:“千秋落,她无灵力傍身,此时犹如凡人体弱,如何能抵挡这层层考验,你不......不顾及初修绝灵,我担心枯木安危......”
结界内,花云溪步履艰难,天降骤雨,地下泥泞,四周枫林叶茂却无蔽身之所,骤雨狂风只为那具躯体奔涌而来,花云溪泥泞中跋涉,心思坚定,刀山火海绝不动摇。
陡坡攀爬,脚下一滑,身子滚落,双手想要扯住满地爬藤,树枝长刺擦身而过,整个人跌在地上良久未动弹。
盼了几千年的花枝啊,宠溺都来不及,怎忍心让她受到半点伤害,柒白大吼着要千秋落打开结界,手上用力,剑尖直接刺进他胸口,鲜血晕染。
“你......你为什么不躲?”
一旁的画尊护主心切,一掌镇开柒白长剑,扶住千秋落,为主忿忿鸣不平。
千秋落轻点胸口,灵力输入,示意画尊安静,修灵阁主护佳人心切,画谷子弟在翠集山面前切勿失了分寸。
听到千秋落点拨,画尊立刻恭敬如葱站立,双耳关闭不闻修灵阁主无理取闹。
翠集山内,花云溪泥泞之地起身,拔掉身上长刺,寻小径继续前行。
千秋落关上结界,花云溪与翠集山瞬间消失茫茫天际,不见花枝安危,柒白瞬间炸毛,刚才对千秋落仅存的愧疚之心,瞬间化为震怒,挥动灵力击穿天际,得到花云溪一声惨叫回应。
柒白质问千秋落,可那人如同死了,半个字都不开口,让人恨的牙痒痒。
画尊:“翠集山结界特殊,阁主那一掌怕是伤了云溪姑娘。”
柒白怎么可能相信画尊满口胡言,那一掌灵力明明是想要破结界,怎么可能凭空伤到花云溪。
“符咒化结却有反噬之灵,阁主那一掌虽不会伤及无辜,却也会令翠集山大雨瓢泼,电闪雷鸣,黑夜骤降。”
千秋落言辞平静不起波澜,却也不容置疑,柒白如雷灌顶,悔不当初,呆呆望着天际,内心云起翻涌,紧握拳头,骨节分明,没有半点血色。
“她此时**凡胎,还望谷主心生怜悯,切勿伤她性命。”
柒白言语缓和,深知解不了符咒,动摇不了千秋落之心,强攻不成改软进,盼着千秋落高抬贵手。
“阁主言重了......”
画尊还想圆滑几句,花云溪又一声惨叫,比之刚才骇人惊悚,声音透着绝望不生,周围飓风颤抖,呼啸奔腾。
“快打开结界,算我求你了......”
柒白心急如焚,天际骤变,黑云压城,画尊也觉不安,立刻附和柒白之意,千秋落灵力暗动,全然催动不了,结界像是被什么力量锁住,打不开,撕不破。
声嘶力竭之声入耳,下一秒就能呜呼长眠。
柒白:“千秋落,云溪有危险!!快开结界!!!”
画尊:“谷主,结界异动,恐有危险......”
符咒化结,翠集山一切由千秋落操纵,万不会有此等异象,难不成是有人解了符咒?
八荒四海能解符咒之人......画尊眉间微微抬起,饶有深意。
千秋落眉头成咒,溪山大战,花枝尽灭,此次符咒异动,保不齐此人是为花枝而来,若真是如此,花云溪凶多吉少。
旁边的柒白犹如热锅蚂蚁,画尊之言成了夺命匕首,如割他命,千秋落凝视半空,掌力聚集,一掌下去,结界巍然,此时花云溪声弱,已听不到任何声响。
千秋落唤醒一旁六神无主的柒白,画尊也跟着灵力汇出,三神汇灵破结,黑云被撕开一个大口子。
柒白立刻撤灵钻进去,本是三足鼎立,他突然撤势,黑云如同被催动吞噬而来,千秋落一人之力阻挡,吩咐画尊一定找到花云溪。
“翠集山如此反常,镇守浮沉笔妖兽势必疯魔,你要尽快寻到花云溪,确保她安全,还不快去!”
画尊立刻领命,消失结界外,千秋落灵力汇集,仙风道骨屹立黑云深处,周身散发出势均力敌之气,黑雾融合,顷刻间狂风骤变,带走了邪雾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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