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不想你死

鹤云州闻言眼眸中泛起一丝笑意。他轻巧地运用冰霜凝制出两枚一模一样的骰子,轻声问道:“用这个如何?”

江无渡凝视着那两枚晶莹剔透的骰子,嘴角不禁微微抽搐。他心中暗惊,这家伙怎会知晓我有出千的打算?

这时候最不能输的就是气场,他表面却故作镇定,带着几分违心的语气解释道:“刚才我已经说了,不可使用灵力,你这又违背了规则,岂不太无趣了?凡人就要有凡人的样子,我这两枚是从凡间买的,还是用我手中的这两枚吧。”

鹤云州望着他这副心虚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也不愿与他过多争辩:“那便依你。”

江无渡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他故作大方地说道:“我也不会让你白白吃亏,这样吧,你先来摇骰子。本局若是我赢了,你不会有任何惩罚,怎么样?”

鹤云州接过他手中的骰子,轻轻摩挲,“你刚才只说了赢的规矩,那输了的惩罚是什么?”

江无渡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他摆弄骰子的手指,心中暗自祈祷千万不要被识破,心里慌了神,面上倒是平静。“输了的人,需得饮下一杯酒。而且,随着场次的增加,惩罚也会逐渐加重。第一次一杯,第二次两杯,以此类推。”

随着一声清脆的“好”字落下,骰子与骰盅相撞,发出悦耳的声音。当揭开骰盅时,只见里面赫然是两个六六。

“......”不是,谁第一次玩骰子,就能都扔出最大的两个六啊,鹤云州出老千吧!不能啊!

江无渡木然的接过骰盅摇了摇,按照自己的想法,摇了个四五。其实对他来说摇六六很简单,但得先让鹤云州放松警惕,才能顺利实施接下来的计划。

于是第一局他便直接送给鹤云州了,问问题就问问题吧,不要起疑就行。

江无渡端起被他暗中替换的成水的酒杯一饮而尽,佯装夸赞道:“师兄确实厉害,我输了,你问吧。”

江无渡都准备好他要问这把剑跟自己的关系了,准备回个灵主关系搪塞过去。可鹤云州的问题直接让他怔在原地,心乱如麻。

鹤云州眼底的情绪颇有些复杂,考量了片刻才问:“九天诛邪塔内百年,是不是过的很苦?”

你亲手把我关进去的,现在又问我苦不苦是什么意思?看笑话吗?江无渡撇撇嘴,想说不苦,可游戏规则又不能说假话,自己都坏了规矩,更不要指望鹤云州说实话了。

江无渡抓住鹤云州的手腕,力气大的像是要捏碎,盯着他浅金色的瞳孔,咬牙切齿道:“换一个问题。”

鹤云州看向他抓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问:“为什么不想回答?”

不是,他有病吧!至于这么追着杀吗?

江无渡也不敢再让他换问题了,谁知道又会出什么幺蛾子,还是赶紧结束这一轮才是上策,于是答道:“因为讨厌你。”

鹤云州闻言,沉默不语,垂眸遮住了眼底烦躁的情绪。

江无渡见他依旧冰冰冷冷的模样,没有受一丝影响,不由得感叹,难怪人家修为高,光是这种心性都难以企及。

如果是鹤云州说讨厌他,他非得回怼回去不可,骂完不解气再打一顿,直到打到自己舒心,看他还敢不敢再讨厌。

江无渡把骰盅递给他:“你赢了,还是你先摇。”

这次鹤云州只浅摇了几下,便要打开,江无渡心中一紧:“不会还是六六吧!”

一看是数字是四五,江无渡紧张的情绪顿时松了,看来刚才只是碰巧出了个六六,要一直如此,他还怎么出老千。

为了不打压鹤云州,江无渡开了六五,佯装讶异:“这次我的运气比师兄好一点,侥幸,侥幸。”

鹤云州的声音似乎有些沉默,像是雪天笼了一层雾:“问吧。”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江无渡赶紧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你是不是要杀我?”

鹤云州视线扫落在他身上,就江无渡现在的浑身是伤,修为受损的状态,真要出手,根本抗不过一剑,要想杀,还用等到现在。

问这个问题他觉得江无渡有点笨,淡淡地回了一句:“不是。”

江无渡在心里念道了几句不是就好,不是就好。但想到另一个可能,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不是杀我,那派你来追捕我的原因是什么?关回塔里?”

说完看见自己手里的骰盅,“哦,对,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来来来,先扔骰子。”

鹤云州制止他摇晃的手,语气罕见的带了些温和:“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不必如此。”

江无渡惊诧的看向他,见他眼底终年不化的冰寒融成了一池水,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没有人派我,是我想来追你。不关。”

在江无渡愣神的几秒钟,鹤云州已经回答完了他的问题。

江无渡受冲击太大,已经无法思考了,只好顺着他的回答问了下去:“你不杀我,也不管我,那你来追我做什么?”

鹤云州给了他一个想破头都想不出的答案:“了解。”

江无渡蹭的一下站起,心中因为太过惊愕,导致他怀疑鹤云州被夺舍了。

“你是说,你想了解我?”

“是。”鹤云州平静地回应。

他左眼再次爬上紫红,眸中隐有阵法浮现。探魂后,发现鹤云州没有被夺舍,难道是修炼修疯了?

鹤云州注意到他的动作,又看了看猛烈撞击结界的剑,心中有了猜测,伸手撤去了结界。

果不其然,那剑瞬间逃回了江无渡的左眼。鹤云州见状,一向冰冷的神情险些维持不住,一杯酒见底,才勉强压下心头的震惊。

二人对视,发现他们眼底各自藏着茫然和不解。

“你....”

“你....”

鹤云州见他一脸迷惘,便道:“你先说。”

江无渡直接把心中所想问了出来:“你修炼修疯了?”

鹤云州不知道他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没有。”

谁曾想,江无渡听完直接炸了,“没有你发什么疯?鹤云州,我是杀了青峰长老,屠尽万年峰一百五十七人的魔。按照你们宗门的斩尽天下妖魔的训诫,咱俩只会是宿敌。”

鹤云州听后并未反驳,只是平静地陈述:“你是我的心魔劫。”

江无渡如遭雷击,僵立在原地,喉咙似乎被扼制,发不出任何声音,良久,才勉强挤出一句:“你......你说什么?”

鹤云州罕见的说了一大段话:“你之前身为缥缈仙宗的外门弟子,修仙九个境界,应当很是熟悉。分别是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大乘、半步天境、渡劫飞升。我自修炼以来,从未出现过差池,可在我从炼虚后期突破大乘期的时候,失败了。”

江无渡坐回自己的位置后,敛眸沉思,碎发遮住了半边脸,一时看不清他的神情。

直到片刻后,他无声叹了一口气,“你遇到了什么?总不会是咱俩一夜荒唐吧?”

鹤云州没明白江无渡为什么会这么想?虽然自己因为他的引诱,导致练了练了百年的清玦剑法,在第九层的时候被毁于一旦,但他自己后面又重修了其他剑法。细想也没什么能成心魔的地方,难道江无渡至今还因为这事心怀愧疚?

他想了想安慰道:“情爱之事于我如浮云,你无需挂怀。”

“碰”一声,江无渡手中的杯子碎了,恶狠狠的瞪着鹤云州,要不是打不过,真想一剑抹了他的脖子。

“在心魔劫中,我按照以往的方式,准备一剑斩碎幻境的你,可我斩不碎,反而你越来越强大。你质问我:“为什么对妖魔鬼怪如此冷血,为什么对你如此冷血,难道妖魔鬼怪就该死吗?我的回答是该死,他们凶残暴虐,祸害人间,我不觉得自己有错。”

“你堕魔之后,屠杀宗门弟子长老一百五十七人,被关入九天诛邪塔百年,可你并没有被诛灭,甚至还逃了出来。”

鹤云州看着江无渡,眼中布满了困惑与不解,像是一个读不透的谜团:“在我渡劫失败后,我亦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做错了,可是没有。我查遍了我这些年斩杀的妖魔,无不是危害苍生,穷凶极恶之徒。我寻找缥缈仙宗记载的所有古籍,凡是堕魔的修士,他们无一不是丧失理智,成为杀戮、嗜血成性的魔头。”

鹤云州看向他的神情,异常复杂:“江引,我不明白。你堕魔之后,为何还能保持理智?甚至能让凡间的孩子为了保护你,不惜以命相搏。”

江无渡听完来龙去脉,心中泛苦,即便他已经知道了答案,还是想撞向南墙,求一个答案:“鹤云州,蓬海殿里那三年,你有没有信过我?”

蓬海殿那三年,也就是江无渡苦恋自己,痴缠到宗门皆知的时候,他很干脆的答道:“没有。从你出现在蓬海殿的那一刻起,便从未信过你。”

江无渡勉强勾起嘴角,举起酒杯朝向鹤云州,眼中一抹自嘲转瞬即逝:“没信过就好,我也利用了你的身份,一来二去,我们扯平了。”

一杯酒饮尽,明明微甜的玉楼醉,喝进去却变得的苦涩至极,辛辣充斥着喉咙,竟是想要逼出泪来。

鹤云州敏锐地察觉到江无渡的状态有些不妙,以为是醉酒的缘故,想着吩咐店家准备一碗醒酒汤送上来。

当他经过江无渡身旁时,衣袍被突然拉住。他转身看去,只见江无渡依旧是对着他笑,只是那笑里没有一丝高兴。

江无渡强忍着伤口撕裂的剧烈痛楚,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最后一个问题,你既然不想杀我,也不想关进九天诛邪塔,为什么还要带我回缥缈仙宗?”

话音刚落,江无渡胸前的伤口猛然崩裂,鲜红的血液迅速浸透了天蚕冰丝袍,犹如在冰雪覆盖的天地间,骤然绽放出一片片凄美的寒梅。

“你......”鹤云州见状,心中一紧,他迅速留下一锭金子作为酒钱,随后毫不犹豫地抱起江无渡,急匆匆地向外走去。

江无渡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嘴唇因疼痛而微微颤抖,却依然不断的追问:“为什么?”似乎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不可。

可身体实在是太痛了,连带着意识也昏昏沉沉,耳边风声呼啸,应该是鹤云州在御剑,他失去意识的时候,见鹤云州似乎在说些什么,但是已经无力去分辨。

鹤云州见他冷的哆嗦,给他盖上自己的外袍后,盯着怀里的人,轻叹了一口气:“因为你现在的状态活不过几天,我不想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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