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走近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了山,太后一车,皇上和韩慕一在另一车。

韩慕一提起来方家的大女儿,皇上也头疼的不行,太后说这是能拉拢方家的好机会,皇上也不是傻子,这哪是拉拢,这就是把方家往外推。

皇上和方逸林也谈过这件事,加上韩慕一也在中间,太后这几天和几人闹得都挺僵的,今早上一块从宫里出来时,几人都沉着脸。

尽管为了皇家的脸面装出副亲昵的形象,但身旁的奴婢们皆是大气不敢出的样子。

说起来方逸林前几天让人带话来说,自己回来还是要去边疆,自己女儿这么一直硬撑着也不是个事,说让平日里多找些同龄人认识认识。

韩慕一应了下来,打算过几日就着手办此事。

见到山顶上的坟墓,韩慕一低着头,走在皇上和太后身后。

那些陈年旧事就像走马灯一样开始在脑海中飞闪而过。

每年都要来祭祖,明明应该早已忘却的感觉,却越发折磨着内心。

“父亲吗?你是吗?”韩慕一提着剑逐渐走近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皇帝年龄已经大了,看不清韩慕一手里提的什么,但韩慕一说的话饶是让皇帝有些恼怒。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韩慕一。”皇帝盯着韩慕一,眼里的怒气难以掩盖。

“我母亲怎么死的,我八岁怎么在寺院里活下来的,天寒地冻,酷暑难耐,这是为人父应做的吗?”韩慕一声音压低了下来,直直地看着皇帝,眼中满含恨意。

巴掌落下来,韩慕一被打的别过脸去,红痕清晰的落在脸上。

皇帝瞪着他,神情全然是被下位者威胁的不屑,自以为韩慕一要靠自己活着,所以便毫无防备,冷哼一声道:“只要我一天不死,你就没资格说这些话。”

韩慕一点点头,同样冷笑了一声,“您说的对。”长剑刺进人的身体再轻松不过,皇帝看着韩慕一,满脸不可置信。

他猛地把剑拔出来,看着面前这个曾经压着他翻不了身的人,一字一句的道:“你处死我母亲你没想过她无辜,你送我去寺院求黎国的国运,你没想过我无辜,你今天死的就不无辜。”这安静的陈述下几乎要隐藏不了韩慕一咬牙切齿的恨。

走出门的那一刻,多少年的忍辱负重终于有了结束,韩慕一走回宇王府的一路上,脸上涕泗横流,已经落下的夜幕轻轻的接住了韩慕一年少时丧失的所有自尊。

已经到了坟前,那些记忆也已经开始慢慢褪色,韩慕一站着,看着面前这座矮矮的坟墓。

韩慕一站在后面,不用他上香,只需要站在后面行礼。

先帝下葬的时候,太后哭的最凶,皇帝也一样,韩慕一哭不出来,索性不装了,说他不孝又能怎么样,皇帝是孝子就够了。

没有人不知道先帝是韩慕一杀的,但从来没人敢说这件事,所有人都把最终皇帝之位没传给韩慕一当成了对韩慕一的惩罚。

众人不急着回宫,韩慕一也没有理由说走,站在后面看风景,想起自己最终也要安置在这便又开始觉得无奈。

韩慕一突然问师乐:“你想和诗语埋在一起吗?”

师乐点头,肯定的答道:“我们一定要埋在一起啊,我们是唯一的亲人了。”

韩慕一抬起头,眼神落寞的看着另一座山,“不和亲人埋在一起会怎么样?”

师乐看着韩慕一,他看着韩慕一一路走到今天,知道韩慕一在想什么,“您不是和先帝埋在一起,您是和江山社稷埋在一起。”

师乐说话的声音极小,韩慕一回过头看着师乐,“谢谢。”师乐看着韩慕一笑了,韩慕一也同样轻轻的笑了。

师乐第一次见到韩慕一时,是刚建起来的宇王府,韩慕一拍着师乐的肩膀,告诉师乐,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师乐觉得韩慕一莫名其妙,但被人信任,难得有些开心。

师乐是不知道韩慕一具体要做什么的,但韩慕一说让他做什么他从来没有做错过,他说是因为韩慕一给的钱多。

韩慕一从宫里回到宇王府的时候,师乐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尽管宇王府的人只认为师乐是大管家,但师乐知道韩慕一有多信任他,他可以坦言说自己是韩慕一的好兄弟,好战友。

回宫的路上,韩慕一自己一车,直接回了宇王府。

洛云泽知道今天是祭祖的日子,他想去找个地方烧纸。

和春竹一起上街去买了纸钱,买了一打之后,洛云泽看了眼春竹,又要了一打。

洛云泽说要等到夜深的时候出去烧。

韩慕一回来已经中午了,吃完饭让师乐去叫了春竹过来。

春竹是第一次面对面见到大名鼎鼎的宇王,尽管只能跪在地上回话。

“你和宇王府上的人相处怎么样?”韩慕一问道。

“很好。”春竹回答说。

“余公子是齐国的质子,你想过如果你阿弟明年进京赶考你怎么解释自己伺候的主子是谁吗?”

春竹被问住了,扣着自己的手,“我没想过。”

“我不知道洛云泽为什么这么相信你,不过这我管不着,想来你也是有让人信任的本事,别亏待了自己的本事。”韩慕一说完,便让春竹出去了。

春竹回到洛云泽房间之前,扶着门框,慢慢坐了下去,韩慕一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自己不成器的阿弟有什么本事能进京赶考,洛云泽信任自己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不相信一个不能拿他怎样的人,要相信韩慕一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人吗?

看起来宇王府上查人的本事也不行嘛。

春竹拿着纸笔写了密件,放在了后院的花盆里。

信是下午来的,信的内容上说自己回京城了。

洛云泽每次去找韩慕一之前都要先做点心理建设,无非只是夜深出去烧纸,想来韩慕一不会拒绝。

晚上吃饭的时候说起这事,韩慕一说那就一起出去烧吧。

洛云泽点头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心里奇怪,您金早上不是去祭祖了吗,晚上去给谁烧纸?

走到了挺远的地方,一行三人才停下,师乐晚上和师语一起去了城北自己家之前的房子去了,春竹说自己无妨,就跟着来了。

韩慕一折了根树枝下来,把烧着的纸钱掀起来一部分,洛云泽和春竹烧的是另一堆。

几人都安静的烧着,韩慕一低声说道:“娘,收着钱吧,不用担心我。”

声音小到完全没有人会注意,韩慕一被烟呛着了,便不再说话,站起来把烧了大半的纸钱翻了翻,说起来自己这辈子唯一亏欠的人就是母亲了,下辈子吧,娘下辈子会好过的。

面前的火光映照着同十多年前一样的渐渐暗淡下来的目光,韩慕一从来没动摇过,这一条路走上了就不能再回头。

洛云泽也烧完了纸钱,再把剩下的残渣往一起堆起来。

回宇王府的路上,洛云泽想找点话和春竹说,但又看见前面韩慕一一脸缄默的样子,只好捂着嘴巴小声问春竹:“房间里还有吃的吗,我饿了?”

春竹看他小心谨慎的样子,也凑近一点小声回答:“现在没有了,要不然我晚上去后厨里找找?”

洛云泽急忙皱着眉头,摆了摆手,“那就算了。”

韩慕一早听见两人说话,但听出两人不想让自己知道的意思,就装作无所谓的往前走。

宇王府今晚几乎没有人,韩慕一径直回了自己的卧房,洛云泽看他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假装安生的回了房间里。

洛云泽晚上吃了饭,但是架不住现在饿的睡不着,春竹以为他说算了是真算了,早睡下了。

洛云泽做起身子来,下定决心穿上鞋,正好趁着还没换衣服,打算自己去后厨找点吃的。

门嘎吱响了一声,空荡荡的回响一声,他急忙拉住了房门,侧身挤了出来。

后厨没锁门,洛云泽打算找点糕点吃就行,但他又从来没来过后厨,想找到东西就要挨个打开看看。

借着月光,他左右看了看,最后顺手掀开了左边的盖子。

“诶,这是什么玩意?”他小声念咕着,看起来像是什么腌的东西。

再掀开右边的,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回了个身看到了有点反光的东西,洛云泽立马看出来这是个碗,是盖着盖子的碗,掀开是还有点热气的疙瘩汤。

他有点怀疑的看了看四周,谁大晚上还留了碗疙瘩汤在这,坏了,他意识到有什么怪的地方,立马盖上了盖子。

这不会是给灶神供奉的吧?

洛云泽闻着汤的香气,感觉饿的更难受了,撑在一旁的桌子上。

“余公子大晚上不睡觉在后厨干嘛?”韩慕一的声音从门的方向传过来,整个后厨都被烛光照亮了。

洛云泽看着韩慕一,哈哈的笑了两声,“有点饿了,耽误宇王睡觉了吗,我马上就走。”

“你把那个盖子掀开了?”韩慕一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洛云泽手里拿着的盖子,洛云泽只好尴尬的把盖子再盖上去。

“掀开就掀开吧,帮我端到房间里吧。”韩慕一这么说着,把拿着的蜡烛插在一旁的烛台上,洛云泽恭顺的点点头,立马端起碗从韩慕一身旁经过,走到了后厨外面。

韩慕一跟在洛云泽身后关上了门。

韩慕一的卧房内还灯火通明着,洛云泽一推开门的时候吓了一跳,不由得缩了下身子。

韩慕一坐到一旁,洛云泽极有眼力见的把碗放到小桌上。

“您这么晚还要吃吗?”洛云泽看他拿出餐具来的熟练程度,完全是经常自己在房间里用餐的习惯。

“我晚上没怎么吃,让下人准备的。”韩慕一解释道。

洛云泽点点头,只能抓耳挠腮的看着韩慕一吃,韩慕一只顾埋头吃,全然不怀疑洛云泽为什么出现在后厨里,我快饿死了,洛云泽内心煎熬的尖叫着。

韩慕一吃了几口才停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洛云泽,“余公子,你去后厨是为什么?”

洛云泽笑着叹口气,想着韩慕一终于有点良心的问自己了,“我一向是少食多餐,但在宇王府上我毕竟不好如此挑剔,便打算自己动手做点。”

韩慕一笑着点点头,继续舀了一勺汤,轻轻吹气,不急着喝,“余公子要是不嫌弃,便不用开火了。”

洛云泽巴不得他能这么说,立马坐了下来,但想起自己没有餐具,又想到从这到后厨要走一会,有些迟疑的开口道:“宇王殿下,我。”

韩慕一早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他道,“后厨还有别的吃的,我刚才把蜡烛放在那了。”

洛云泽没想到这人这时候还有点人情味了,急忙说了谢过宇王殿下,便两步并作三步的走向了后厨。

早说嘛还有别的吃的,洛云泽撇撇嘴。

回了后厨里,还有一碗汤圆,洛云泽立马端起来几口吃完了,肚子里瞬间有了饱的感觉,吃饱了才能睡觉嘛。

不过韩慕一这个看起来冷面阎王似的人,还要吃夜宵啊?

韩慕一:超绝反差感,喜欢半夜吃夜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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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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