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郊区，周遭的已然干枯的草被领头的马踩了一脚发出点清脆的声音，几人都警觉的开始下马，洛云泽先下了马，挑了块平地站着，师乐牵着马到了一边，除他之外还有一个人看马，洛云泽看着已经站到前面的韩慕一，才明白过来，只有他和韩慕一进去。
尽管他心里有点慌，但他还是决定先跟着走过去，毕竟这荒郊野岭的，碰上别的东西就不好了，韩慕一在前面走着，这个余启良是假的几乎可以确定了，他觉得自己应该抓着这一点，找点别的办法继续威胁余启良，让他发挥最大的价值。
自己让余启良搬进来，倒是一招秒棋了。
房子就在前面，洛云泽已经隐隐绰绰的能看见，韩慕一先说道：“屋子里不亮，你最好走快一点。”
洛云泽听言，点点头，加快几步走到韩慕一旁边，怕韩慕一没看到又说道：“好。”
屋子是锁的，洛云泽听见韩慕一摆弄门阀的木头碰撞的闷声，吱嘎一声推开门，韩慕一走在前面，轻车熟路的直走左拐，这会儿洛云泽还能借着光看见路，立马跟了上去，听到洛云泽走过来的脚步声，韩慕一再次说道：“你在这等着别动，我去关门。”
洛云泽紧忙站在原地，感受到韩慕一走路经过自己身旁的风声，他走的很快，踩在木板上的声音此起彼伏。
韩慕一重新回到洛云泽前面，推开了面前的门，“前面是楼梯，你先慢点下去，我关门。”
能看到门后已经开始有了点光亮，洛云泽壮着胆子往下迈了一步，又迈了一步，韩慕一才走下来，把门关上了。
洛云泽在前面走还是有点胆颤，一个是这地方太阴森森的，再一个是怕自己身后的韩慕一，但还没等他怕完这些，前面突然开始传来鬼哭狼嚎的叫声，他被吓得浑身抖了一下，缓和下恐惧的情绪才又开始往下走，完全变成了蹒跚学步的样子，好在韩慕一没催他。
韩慕一对这些声音见怪不怪，但他看到洛云泽在前面停下来的时候也并未责怪，只是很轻的哑笑了一声，又看到洛云泽开始一步一步的往下捯饬，也并不丧心病狂的发出催命符，这么慢慢折磨才符合自己的想法呢。
走到最后一阶，洛云泽开始看见面前的样子，像一个体系完好的地牢一样，一眼望不到头的地下牢笼，鬼哭狼嚎声没有因为看见人而停止，反而更加尖锐。
走完楼梯就变成了韩慕一走在前面，洛云泽跟在后面，用余光看着左面牢笼里的人，奄奄一息，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因为伤口化脓流血而传来阵阵恶臭，饶是洛云泽在齐国的时候也没去过地牢，对这种地方难以接受，只能捂着口鼻跟在韩慕一身后。
反观韩慕一，完全像是没事人一样，毫不留眼神给周遭的人，继续往前走，走到空牢房前，把门打开了。
“洛云泽，你现在有两个路可以选。”韩慕一停顿，回头看着洛云泽，这对于洛云泽的心里压迫是完全难以言说的，一个杀人如麻的人在自己的施暴地盘回头看你，告诉你可以做出的选择，完全就是凌迟的程度，洛云泽强装出淡定模样，强压下心里的恐慌，告诉自己不能露怯，炯炯有神的看向韩慕一。
韩慕一看他这副逞强的模样也不再继续威逼，转而和颜道：“一个是在笼子外面说服他们，让他们说出背后的人，一个就是直接杀了。”
洛云泽心里松了一口气，庆幸这把刀只是停在了自己胸前，并没有有真的要刺他的意思，笑着回答道，“一个办法一个办法的试吧，宇王殿下都没解决好的犯人，我也未必能解决了，如果办的不好也请宇王见谅。”
话是这么说，但杀人这种事，连当街行刑洛云泽都不愿睁眼看，对他而言，完全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但他还想起来别的问题，便先问道：“冒昧问一下宇王殿下，这些人问出结果之后又要去哪呢？”
韩慕一眼神凌厉的示意他不能在这说，洛云泽了然的点头，随即道：“是，宇王殿下。”
洛云泽问是哪个房间里的人，韩慕一说是最靠近楼梯的左右两个牢房都是。
洛云泽走到两个牢笼中间，声音平和的说：“诸位，我们也算在质子府都认识过了，今日在此处相见，也是非我本意，但我来也只是为了一件事，想必诸位也都知道。”
诺大的地下只有洛云泽自己的回音，和有气无力的喘息声，他继续道：“你叫秦李是吗？”
说罢他看向左面笼子里，离笼子的门最近的人。
那人的嘴巴干涸，衣服被鞭子抽打的无法避体，听到洛云泽叫自己的名字也只是偏了偏头，用空洞的眼睛看着洛云泽，洛云泽知道自己叫对了，点点头，“你想死吗？”
大概是没人会想到他这么说，秦李更是，不过依然没有回话，洛云泽看了看除了秦李之外的人，“我记得当时春竹吩咐你去买菜对吧，你还记得北街上你买菜的时候的感觉吗，是不是像真的在活着一样。”
笼子里的人依然沉默，但洛云泽知道现在的沉默是有意义的，“但我也知道，你把你的命卖给你主子的那一刻，你也是真正的觉得自己活着，你觉得你用自己的死保下了你的主子，你也是活着。”
洛云泽说着，发觉这又何尝不是再说自己，脑子里似乎想开了什么，但又没有想明白，他继续道：“你为主子死，你会认为那是自己的荣耀，但你的主人为你死，那不是他的荣耀，他的荣耀是为自己而死。”
“但如果只是因为你对你主子有愧，那你要誓死保卫他，我绝无二话，我认为你是条知恩图报的汉子，但如果不是，我不信一个救过这么多人的主子，没有本事再救你一次？”
“人要为自己活，为自己死，你知恩图报，是为自己，但你被别人当成弃子，你还是为自己吗？”
还是沉默，洛云泽蹲下来保持距离看着秦李，“施暴给你的人不是我，你不该找我算账，我也要为自己不是吗，是谁让你受苦到如今，真的想不明白吗？”
他说话语速放慢了很多，说话间的空隙也多，可以保证每个人都听清楚，停顿了许久，久到渐渐有人不再假寐，半睁着眼看他有没有走，他才继续说道：“想报答主子的汉子，你们我敬佩，你们死，就是你们的荣耀，至于剩下的弃子，你们死，算什么？”
“想说的人，如果是被被人拦住而不敢说，你想想，他为什么能拦住你，他为什么要拦住你，他居心何在，你猜猜他是不是怕你好过了，他不好过。”洛云泽说完，站起来，漫长的扫视过每一个人的脸，幽幽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韩慕一第一次见证到师父说的，话是最锋利的刀刃，他坐在空牢房里，都能感受到每一个人心里在动摇，这活生生的就是把**刨析开，让每个人直面自己的**，不是求生欲，不是别的任何**，人最基本的**就是为自己。
洛云泽最后说道：“是皇亲国戚？”
堆坐在一起的人都垂下眼去，或多或少的开始摇头，有人开始小声嘀咕，洛云泽仔细听着，听到的名字就记下来。
“会结束的，看到那扇门了吗，想象一下自己从那里走出去。”洛云泽最后说道。
走到地上来，韩慕一继续把门锁上，听洛云泽复述他听到的，“我只听到了单个字，柳，理，高，就这些是我听见的。”
韩慕一一时半会也对不上人，点点头道：“余公子当真是长了张好嘴，在下佩服，今晚上同余公子发生的不愉快，也实属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余公子，今后还要请您多帮些忙了。”
洛云泽难得看见韩慕一还有低人一头的时候，心情瞬间就好了不少，宽宏大量道：“宇王殿下，无妨，成事本就不能粗心大意，宇王的谨慎，正是我还需要接着学习的，既如此，便互相帮衬，就再好不过了。”
走出房子的时候，洛云泽长长的舒了口气，并排走着也心里轻松了不少，就是想到还要骑马回去，好吧，还是不轻松了。
回到宇王府上已是戌时，韩慕一把马交给了下人，就马不停蹄的进了自己卧房开始翻册子对人名，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最引人注目的名字，李柳。
此人是吏部尚书，李柳，已是知天命的年纪，是先皇最得力的人。
韩慕一拿着这个花名册，继续沉思，怪不得官员裁剪的事一直推不下去，原来在这堵着呢，不过李家在朝廷里根基深固，一时半会，还真不能怎么样呢。
如果说还有一个人自己没猜错的话，就是高德立了。
不过高德立这个人，暂时不能下定论，多面派的人总归是要更麻烦一点。
夜深才入眠，中庭淡月照至三更，洛云泽才堪堪睡去，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暂且放过了他。
找到电脑的充电线了，太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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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走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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