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宇王府的时间已然不早，难得今日只有他自己一人独自回府，偶尔独自慢行在京城的街道上，倒还有几分悠闲之意，周边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幼孩的喧闹声，一派盛世景象。
路程不长，冬日里刺骨的寒风和酒迸发在全身的热气相撞，脸上的红不清楚是喝醉了酒，还是皮肤被冷气刺激。
下了马把马牵到马厩里，韩慕一才想起来大门好像还没关，折返回去关大门，听到身后传来推门的声响，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宇王殿下，屋里的暖炉我刚点上，外面天气寒凉，先进来暖和吧。”
洛云泽的声音一如既往没有波澜，没有感情，韩慕一转过身来看着他，隔着已然落下的黑夜的幕布，只能看见唯一的那点彩色在自己眼中，“多谢余公子了。”
踩过没清扫干净的雪地的时候，会发出咯吱的声音，能无比清楚的感受到，脚下的空虚一点点被踩实，凝成一块有些硬的晶体。
越靠近屋子，暖热的气息就越来越重，被冻僵的面部渐渐回温。
洛云泽帮忙把门打开，韩慕一扶着门框，难得的又说了一句谢谢，洛云泽被惊讶到的又看了他一眼，看到韩慕一抬头示意他进去就行，才松开推着门的手，进了房间里，拉开凳子放好，站在一旁看着韩慕一把门关上。
犹豫了很久今晚要不要等着韩慕一回来，不等吧，显得他怪没礼貌的，等吧，又显得好像他俩关系很亲密似的，仔细想了想，或许能趁着这个机会拉近两人的关系，也不算亏本的买卖，反正在家里也是要守岁的。
韩慕一先坐下了，洛云泽才坐到他对面的凳子上，没什么话好说的，自然面对面坐着也就略显尴尬。
韩慕一看着洛云泽四处乱飘的眼神，不自觉的就弯了弯唇角，内心像被触动了一样，脑海里闪过一片白光，下一秒就不受控制似的问道：“是想一起守岁吗？”
洛云泽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打乱了手脚，这个问题怎么会从韩慕一的嘴里问出来，甚至语气是温情的，他摸不清这是什么意思，只好先笑着回答说：“我只是担心宇王今晚独自一人回来，天寒地冻，身体劳损，至于守岁，如果宇王殿下愿意，我自然没有异议。”
韩慕一看着他有些勉强的假笑，心里轻笑一声嘲讽自己，看吧，韩慕一，你为什么总是要执着于把人家虚情假意的客套当作真情流露呢？
他把双手驾到桌子上，身子微微前倾，眼睛眯起来笑着，把刚才的笑转换成客套，“既然如此，余公子就先请回吧，我不想同余公子一起守岁，只是担心余公子是希望如此罢了。”
洛云泽预料到了自己被赶出来的可能，知道自己没有舔着脸留在这的死皮赖脸的功夫，最后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想来宇王殿下也是喜好清净的人，我就不多留了，宇王殿下，新年快乐。”
韩慕一看到他头也不抬的站起来就要走，急忙回复说：“新年快乐。”寄希望于洛云泽会对这句话有点什么感动情绪，能明白他的口是心非。
洛云泽站起来作揖，只把他这句话当成是为明年讨吉利，低下头去的时候，自然而然错过了韩慕一渴望他留下来再陪他一会的眼神，韩慕一不会多说一句，洛云泽不会多看韩慕一一眼。
这并不是什么阴差阳错，而是他们本来就该这样，就该站在对立面，一个只能看到对方低下去的头，一个只能听到对方说出的话。
等到某一天他们不再需要任何一个人放低姿态的时候，才是交流的开始。
洛云泽回到自己卧房的时候，是笑着的，不用再看着那张脸是件多令人开心的事啊，他昨天偷偷买的烟花也终于能排上用场，后院里没人，拿在手上，把一长溜的鞭炮拆成一小节点着玩，只劈里啪啦的响一下，没那种一大长串的过瘾，但都寄居人下了，过瘾早就成了奢侈了。
韩慕一听力好，自然是能听见后院传来的响声，知道是洛云泽在放，回过头来看了看面前摊开的书，又听到几声响，忍住不再回头。
洛云泽放完了一整串，才停手，找了一圈周围能坐的地方，看到了个大木桶，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坐了上去，拿着自己的披风当坐垫，翘着二郎腿，累得直喘粗气，但身上的疲敝之意全都一哄而散，看着一地的红色碎屑，像是真的有喜事要来临那样，为自己庆贺着。
说起来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这么放过鞭炮了啊，这也确实算是件喜事了。
韩慕一看到他都放完了，就回过身来不再朝那个方向看，身影完全被挡在柱子后，担心被人看见甚至连披风都没有穿，只露出单只眼睛。
离开之前又心有不舍的收回已经迈出去的脚尖，悄悄回过头整个身子探出去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洛云泽已经在拿着扫帚扫地，只有弯下腰的背影。
黑夜里一个黑色的身影在自己家里鬼鬼祟祟的走着。
天蒙蒙亮的时候，洛云泽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脑袋刚一靠到枕头上就睡着了，烧了一夜的暖炉即将燃烧殆尽。
韩慕一昨夜回到房中就睡下了，做了几场梦，迷迷糊糊的醒来过几次，此时正是刚再一次睡着。
上午的时候，宇王府就有人来上门拜访了，幸好师乐提早回来了，才没让宇王府里过于冷清，来客手持着礼物，进屋里喝上一杯暖茶，叙几句家常话，说几句吉利话，就匆匆忙忙的赶赴下一家。
忙，但忙的幸福，忙的乐得自在。
韩慕一打算下午去方府上说几句话，送的礼品也早已备好。
中午的宇王府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几位下人，做的饭一下就好吃多了，洛云泽没享着这份口福，还在被窝里昏天暗地的睡着觉。
下午时分，韩慕一上了马车，朝着方府的方向去了，一路上闭目养神。
方府上，韩慕一和方逸林随便聊了几句，政事不方便在家里谈，便说起了方蕊的事，太后那面确实不抓着这件事了，方蕊近来研究诗书那些的功夫也比之前更用功了不少，还打算出本书什么的。
出了方府，还有很长的空闲时间，韩慕一回了府上，晚上下人就又各回各家了，往年韩慕一就会接着一觉睡到初二的天亮。
这时候街上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洛云泽看见韩慕一进了房间，又看着师乐他们离开，才放心的走出来，准备晚上出去吃一顿，就算开的商户少也总比自己做的那些东西强。
天黑的早，洛云泽走在路上，看到前面的街上灯火通明，就知道自己来对地方了，不少小吃摊都挂起了灯笼、招牌揽客，他走着看着两侧的街边，找着适合自己口味的美食，他平生一大爱好就是吃东西，此时饭菜的香气萦绕在身旁，简直像是在天上享福一样。
先买了个烤红薯，选了个中不溜的大小的，红薯的皮还发烫着，吃了一口就会满足的感到温暖，但想到还得留着肚子吃别的呢，就只好少吃一点了。
找了一圈最后还是选了最靠边的一家不起眼的羊汤店，果然，湿冷的冬日还是要喝些暖呼呼的热汤才舒服啊。
吃饱喝足，打道回府，快走到府上的时候，才想起来府上还有个大活人呢，他犹豫的站在道边上，看起来宇王殿下不像是能饿着自己的人，应该有照顾自己的办法吧，不至于还要他来操心吧。
不平等的关系将会油谁来打破呢
我爱国庆长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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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像动物那样凑在一起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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