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入咸福客栈的时候,那位颉利可汗曾叮嘱我去投奔的胡掌柜,正在数钱。
桌子上放着大大小小的银票,金锭,银元,铜板,被整齐划一地摆在柜台上。一位瘦骨嶙峋,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人,正笑眯眯地数着它们。想来这便是胡掌柜了。常言道财不露白,胡掌柜居然在宾客满座的大堂里堂而皇之地点钱,也真是有趣。
我和颉利可汗进来,胡掌柜微微抬头,看到颉利可汗面上的面具,也是一愣。随即殷勤地迎了上来,问:“两位客官是住店还是打尖?可要吃喝点什么?”
颉利可汗道:“要两间上房。再给我们烫一壶上好的女儿红,整治几样菜上来。嗯,就来个三鲜笋炒鹌子,沙鱼脍,碧螺虾仁,酒酿瑶柱,水芝丸子汤,肉末千层烧饼,另外再来一碗虾爆鳝面,面要用细细的龙须面,可不要柳叶面。”
他此言一出,我倒是愣住了。这几样菜,正是我平素最爱吃的。在上一个胖掌柜的店铺打尖时,我们住了好几日,吃了不下几十道菜,而这几样菜我因爱吃,动筷子稍稍多了一些,竟然被他看在眼里,记在了心中。心下一时颇为感动。想想我自穿越到古代这数年,与李世民一起吃饭何止千次,我对他爱吃的菜如数家珍,可若让他说一说我爱吃的菜,怕是一样也说不出来。论及对我的用心与体贴,还远不及这相处仅数日的突厥可汗。
胡掌柜引我们去了无人的雅间坐下。此时承乾已经因长途赶路疲惫地睡着,就先由掌柜的带去了房间休息。不多时酒菜摆了上来。我看到颉利可汗因为右臂有伤,动筷子十分吃力,于是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悄声道:“可汗有伤在身,行动不便,还是让妾身来喂你吧。”说完脸上一红,颇为羞怯。
颉利可汗欣喜而感动地望着我,微笑道:“如此有劳王妃了。”
我红着脸拿起饭碗,细心地剔除骨刺鱼刺,将饭菜喂到他嘴里。颉利可汗那双蓝色的眼睛,直直看着我的脸,闪烁着喜悦的光芒,让我的脸更红了,心脏砰砰乱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虽然不过是山野小店做出的平常的家常菜,颉利可汗却像吃着珍馐美味一样,笑吟吟地吃得格外香甜,每一口都细细品尝。我偶然间一抬头与他目光对视,才看到他的眼神中,又燃起了熊熊烈火,炙热而明亮。我微微一惊,手里的调羹一颤,竟将一勺汤泼在了他身上。我红着脸,手忙脚乱地站起来为他擦拭,口中道:“实在对不住......”
话音未落,颉利可汗忽然轻轻一拉,我一个站立不稳,跌坐在他怀里。想是因此撞疼了他身上的伤口,颉利可汗痛得微微皱眉,却用未受伤的左臂紧紧环住我,不许我挣脱,在我耳边轻笑道:“你为何坐得那么远,怕本王吃了你吗?”
我不由得脸红耳热,暗想这突厥首领伤成这样,居然还有撩妹的心情。幸亏承乾不在身边,不然也太少儿不宜了。想从他怀里挣脱,却被他牢牢环住,我又怕再用力挣扎会弄疼他的伤口,只得乖乖坐在他膝上,低头道:“可汗快放开我,妾身身子蠢重,如此怕弄痛了你的伤口……”
话音未落,我便感到他炙热的吻落在了我的额上。我心中陡然一惊,脑海迷迷茫茫,一时只觉得要被他眼中热切的火焰燃着。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感,我想挣脱,身子却似乎被抽走了骨头一般没有丝毫力气,软绵绵倚在他怀里,似乎那个受伤无力的人是我一般。幸而颉利可汗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俯下头来,低声在我耳边笑道:“你便在这里喂本王吃饭好了。”
我红着脸低下头,心想他居然还没忘记吃饭的事。只得又拿起碗来,用汤汁伴了一勺饭喂给了他。颉利可汗吃后笑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是何等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气。真是未曾想到,你还有如此温柔的一面。这可让本王更加对你欲罢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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