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又道:“令尊长孙大人当年出使突厥,下官与他曾有过一面之缘。长孙大人风骨高洁,天纵英武,下官尝忆其绝世风采,钦佩之至。只恨天妒英才,长孙大人早早仙逝,实在令人唏嘘。如今能见到故人之女,实是大慰平生。”
我闻言倒是一愣。我倒是不知道长孙婉韵的父亲曾经出使过突厥。不过那长孙晟逝世时,长孙婉韵年仅八岁,若是那老人问我什么关于长孙晟的事我答不上来,倒也情有可原。我自然知道他提起秦王妃已故的父亲,是在敲点我不要做出辱及家门之事。幸好这长孙家并不是我真实的娘家,我倒也并不怎么怕给他们家抹黑。若换做是真的长孙婉韵,听得他提起已故的父亲,想来早已羞愧难当了。于是我淡定答道:“先父仙逝时,本宫尚年幼无知,不知相国大人与先父是旧识,实在惭愧。得相国谬赞,先父泉下有知,亦当感怀。”
颉利可汗这时插口道:“好了,再说下去,菜都要凉了。”说完夹了一个肉末烧饼给我,笑道:“这是你最爱吃的,尝尝与你们宫中做的有什么不同,我好让他们改进。”我莞尔一笑,坐回了座位。那相国也只好退回席位,默默喝酒。
又吃喝了一会,颉利可汗忽然又道:“今日既然大家都在,而秦王妃也在这里,本王有一事,正好一并说了。得蒙大唐皇帝厚爱,将掌珠爱女晋阳公主赐予本王为妻,本王铭感五内。怎奈本王心中实在已有他人,与公主终究缘薄,不好再留公主在突厥,耽误公主终身。幸而本王与公主并未正式成婚,本王已决意解除与晋阳公主的婚约。虽然和亲之事未成,我突厥依然与大唐永结兄弟之好,所有对大唐的援助皆如从前。”
此言一出,闻者大哗。底下群臣或张口结舌,或摇头叹息,或议论纷纷,一时间席中大乱。兰莎公主第一个跳出来,激动地用突厥语说了好长一段话,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我。颉利可汗厉声呵斥她,她依然情绪激动地说个不停。那相国也起身,不住向颉利可汗劝诫。他们说的都是突厥语,我虽一个字也听不懂,但想来也无非是“王上你这么做,难道是为了这个女人吗?”之类的话。
我向晋阳公主看去,只见她脸色惨白,身子不住颤抖,两行清泪汩汩而下,可见伤心到了极点。我十分懊悔,当日不该推她出来顶锅。哪怕推出来的是汝南公主,起码会坚强得多,可能此刻只会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今日你对我爱答不理,明日我让你高攀不起”之类的话,绝不会如她这般伤心欲绝。
当晋阳公主与我的目光相接,我的心猛然一惊。那是怎样的眼神啊?那眼神中,竟然有着一种深深的怨毒之意。我再也不会想到这样的眼神,竟然出自这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想来她是真真的恨毒了我。我一时愧疚心虚,不敢与她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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