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言一出,我心中突得一跳。偷眼向他看去,只见他眼睛似闭非闭,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委实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我心念一转,笑道:“皇上果然英明,什么都瞒不在您。”
我这般直认,倒颇有些出乎王世充的意料之外。他猛地睁开眼睛,双眸精光四射,逼视着我。我心中虽起伏不定,却作满不在乎状,也微笑着直视他。
王世充缓缓道:“秦王妃既然来到我大郑地盘,实乃敝国荣幸。之前蜗居于小婿府上,小婿年轻识浅,招待不周,还忘海涵。如今既来到朕的宫中,朕难免要尽些地主之谊。这样罢,现下也到了午膳时分,朕就吩咐添几样菜,为秦王妃接风洗尘吧。”
我此时正是饥肠辘辘,喜道:“多谢皇上。”
不多时酒筵就摆了上来。我一见这膳食不免愣住了。一共四冷盘,六热炒,都是极其普通的家常菜色,甚至连鱼肉荤腥都不常见,多为菌菇豆腐之物,还不如单雄信府中的酒菜精致。这还是多添了几样菜的结果。这王世充身为大郑皇帝,居然简朴至此,当真难得。
王世充笑道:“秦王妃莫嫌朕宫中饭食粗砺。如今尊夫帅军围城,我洛阳城中虽不至于亏空,却也不得不未雨绸缪。”
他这般坦诚,我倒是没有想到。只得讪讪笑道:“承蒙陛下款待,妾身不胜感激,何敢嫌弃?何况妾身本就不喜荤腥,这菜色正合妾身口味。像陛下这般身有消渴症之人,平时也当少食重油重糖的荤腥腻物,方有利于疾症。”
王世充眼中忽然精光四射,冷冷道:“秦王妃如何得知朕身有消渴症?”
我见他如此,心知自己猜对了,心下暗喜。面上却做出自悔失言状,假作慌乱答:“妾身瞎猜而已,猜错陛下莫怪。”
消渴症就是现代人称的糖尿病。在现代时,我暑假里曾长居外婆家。我外婆患糖尿病多年,一直遵医嘱进行食疗,因而我对此病也略知一二。如今王世充招待我午膳,多为苦瓜,南瓜等利于降血糖之物。且观其体态面色,像极了有糖尿病之人。更何况洛阳城就算亏空,也绝对少不了王公贵族一口吃的,这点从单雄信府中依旧奢华的生活就可见一斑,何况这王世充还是皇帝。
而我之所以将次说出,是想让他以为,我唐军的情报网已无所不在,他身边便有我们的细作(其实并没有),连他如此隐疾都已为我所知。他如果起了疑心,因此怀疑身边亲信,则大大利于我唐军的统一大业。见他忽然严肃,我自知此计已受,心下当然暗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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