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
上辈子商青歌吃过的苦都来自亲人,现在转世重生,面对没有血缘,没有抚育之情的陌生人,而且根据她的多日观察,这具身体的母亲也重男轻女,商青歌更加厌恶。
应该说不仅是厌恶,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商姑娘,在床头一撞后,彻底消失,让商青歌有一种兔死狐悲的体感,每次商家人来看她,都让她有想要吐的恶心感。
假模假样,惺惺作态。
商青歌读书不多,但看到商家人时脑中不由浮现这俩词。
商青歌思考不了一会儿就脑袋发昏,幸好丫头小桃端来一碗药,能缓解她的痛苦,可惜就是副作用太大,一喝这个药脑袋就昏昏沉沉的,没一会儿就想睡觉。
小桃看姑娘已然睡着,使人端走药碗,往浮光院去了。
“老爷,夫人,奴婢今日瞧姑娘的气色好了许多,想来过不了多久身子就能大好。”
二夫人听说女儿好了很多,心头松了口气,这两天女儿除了送药送饭的丫头谁都不见,着实让人担忧。
刚打发小桃出去,二夫人就见二老爷要走,知道他是记着那天她说的话,连忙拉着二老爷的袖口哭泣:“老爷,这葡家如此待我们青姐儿,咱可不能这么算了。”
二夫人虽说已经生育两子,到今年也不过30出头,脸型偏小,保养适宜,平时撒撒娇,二老爷都很受用,没想到这次二老爷袖子一甩,厉声道:“卢氏,你其实很怨恨我吧。”
二夫人一下有些接不住话,她是知道自己会被责怪的,但是没有想到二老爷会用质问的语气指责自己在埋怨他。
“老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知道你生气我说错话,害青姐儿平白吃了苦,但我怎么会指责老爷你,这一切分明都是那不守信誉的葡家引起的。老爷要是怨怪我,我受得,怎能说我在怨老爷!”
二夫人越说越难过,明明当初这婚事,二老爷也是满意的,怎么出了事全是她的责任,现在外面都把她比作银滩毒妇,她一心为女儿绸缪,却落得毒妇名声,她真是——冤。
“嘤嘤嘤嘤。”
“啪嗒。”
镇纸在桌上一跳,吓得二夫人噤了声。
二老爷今天好大的脾气。她心想。
“老爷,夫人,需要奴婢进来添茶吗?”门外的钱妈听到响声忐忑不安问道。
钱妈见没人回话,还想再问一次,就见二老爷开了半扇们铁青的脸说道:“都下去,我与你们夫人有话说。”
走出浮光院,钱妈还是不太放心,她跟着夫人陪嫁到商家十几年了,二老爷从来没对夫人发过火,这次怕是不好。
钱妈在浮光院门口走来走去,夫人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在有些事情上,夫人就是有些执拗。她怕二夫人一时起了脾气,跟二老爷硬来,伤了夫妻之情,连忙找了他的儿子去请隔壁的商大老爷和夫人过来。
二老爷盯着二夫人看了好一会,坐在二夫人平时梳妆的小凳上冷冷道:“卢氏,我知你祖父做过举人,父亲兄弟都是秀才,你是书香之家,当年是我高攀了你。”
“老爷如何说这些,我嫁入商家十多年已然是商家妇,我……”
“你听我把话说完。”二老爷抬手打断了二夫人的话,“我高攀了你,是事实,当年我父亲承诺我俩的儿子会读书考取功名改换门庭也是事实。”
“我也知,你从来就看不起我经商的父亲兄长,我也从来没有强迫你要做什么。”
“老爷你怎可如此冤枉我,我对父亲兄长明明一直恭顺从不曾有半点不孝不……”
“卢氏!”二老大声喝道,他从小凳上起身,因动作太猛差点摔倒,右手撑住身子,左手指着二夫人步步逼近,吓得二夫人穿着鞋子缩到床角。
看二夫人这样,二老爷又后退几步,在房里打转,一会望着二夫人说两句,一会走开,一会又靠近床边:
“你以为我不知你那些小心思,说什么青姐儿要交给我爹,会被胡小娘带坏,其实你就是不喜欢我爹教青姐儿经商算计,你怕青姐儿有了立女户,或者招婿的心,会影响宇哥儿的科举之路。”
“不,你是怕她成了商户,会让你不能成为诰命夫人!”
“你不就是不服气嫁给了我一个不能进考的商户之子嘛!收了我家的钱,又嫌钱臭。你就是认不清你是一个出生平庸的妇人,看看你那好强的嫉妒心,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讨厌你那个嫁给主簿的表妹?”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爱跟大哥大嫂走动?你压根看不起我们商户之家,看不起我的兄长大嫂。”
钱妈刚把大老爷和大夫人引进浮光院,就听到二老爷的怒气声,尴尬得不行。
大老爷和大夫人现在门口推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为了避免二老爷说得更多,钱妈大声叫道:“老爷,夫人,大老爷大夫人过来看你们了。”
钱妈的声音传出,房里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大老爷夫妻也转换面色。
很快,二老爷二夫人收拾齐齐整整地出现在门口,二夫人脸上敷满英粉,状态如常道:“钱妈,怎么让大老爷大夫人站着,大哥,大嫂,咱旁边书房坐。”
“愣着干吗,钱妈,还不快上茶。”
二夫人热情地招呼大老爷大夫人,二老爷知道刚刚自己的话肯定被大老爷听到了,肩膀内扣,十指交握,跟在大老爷大夫人身后不敢说话。
刚走进书房,还没坐下,就听下人来报,“老爷,县丞夫人的马车正好在咱们门口坏了,她家的下人来咱家问,能不能让县丞夫人在咱家这休息一下,等马车修好他们就走。”
大老爷一听,赶紧让二老爷几人亲自去请县丞夫人进来。
自从本朝出了一个冯太后,这商户平民女子之家的婚龄越来越晚,从前朝的13,14岁出嫁,到如今18岁出嫁。
生孩子也不像以往那样,入门开始生,生到不能生,加之他们这不算靠近首府,户数不到5000户,所以去年上任的县丞张天生,就是本地最大的官。
张夫人看起来不是爱奢之人,出门只一辆马车,两婢女,一车夫。
因张夫人是女眷,商家两位老爷只在一旁请安问好,主要接待还是商家两位夫人来。
张夫人不高不瘦,为人平和,与商家老爷们客气几句,就与夫人们闲聊起来,聊着便先谢过屋主二夫人,又赞大夫人说话爽利。
二夫人正把张夫人往正堂引,张夫人突然话锋一转,“我听说商家姑娘因心事,最近身子不爽利,要不二夫人带我去见见?
不怕你们笑话,我小时在娘家时,有一个老和尚指着我说,我有解小忧之能。这话当然是老和尚胡诌来换路资的,不过我受了二夫人的恩惠,不如让我劝劝商姑娘,好表表我的心意?
二夫人听这话悚然一惊,站在原地想,前儿个老爷跟她传这话时,她还当是里长伍老几位老爷看不惯他们,故意危言耸听,莫非事情真这么严重。
二夫人一时想得多,没及时回话,张夫人也不催,就站在堂厅门口笑着望她,附近路过的下人见此场景悄悄缩了回去。
大夫人一看二夫人走神连忙解围:“张夫人居然有这神威,把我这妹子喜得都缓不过神。”
“二夫人,快别喜了,张夫人就算有漫天神威也得先见着人呀。”
背后传来刺痛,二夫人看着旁边一脸喜色的大夫人,瞬间转过神来,对着张夫人一脸感激之情道:“张夫人仁德昭彰,有您劝说小女一定信服。我无才无德,到时候只能躬亲庖厨,以示微忱,还望夫人不要嫌弃。”
张夫人拉着二夫人的脸安慰道:“你有慈母之心,我都懂,我也是有女之人,快带我去见见你家姑娘吧。”
张夫人几人往商青歌那来,得了消息的小桃带着几人正给商青歌洁面换衣,再怎么是病人,也不好让旁人看到自家姑娘一身不净。
商青歌本不想折腾,她一个病人,又不出门,不洗脸不净牙,不换衣服怎么了,但她突然一想,这好好的县丞夫人怎么来这?
她们宅子虽然靠近县城门口,但这边住的都是中小商户家,道路既不像维四街那边有大商人自行修护,也不像主街道有县衙年年检修。好好的县丞夫人会走这边?
商青歌突然灵光一闪,指着小桃把她扶下床,在铜镜旁看了半天,见铜镜不甚清晰,看不清脸色,又往脸上扑了两下英粉。
张夫人一到群英院门口,就看到一个身量还算高挑的女子,强撑着病体,倚着小丫头,衣带微松,面色惨白却神态庄重。”
她微微欠身,大约身子伤得厉害,行礼的样子有些不像样,头一动,脸上的英粉哗哗地掉。
上了英粉,气色还这般差,这模样配上群英院这名字,张夫人心想;这丫头好强的自尊,今日怕是要无功而返!
二夫人大夫人在后面看得心疼,但也不好责怪下人把商青歌拉出来迎客,只能在后面抹眼泪。
张夫人又不是来示威的,赶紧要商青歌回房休息,她一个眼色,张夫人的婢女挤开小桃几人,一左一右地把商青歌搀扶进去。
“商姑娘,你的事我都了解,别怪我说大话,不过就是退婚而已,咱江晋朝的太皇太后当年还被退婚过,还有太皇太后的亲女淑华长公主。太皇太后都不忌讳别人说她被退过婚,说这是那人没福气,你可千万别为了那没福气地做傻事,再说你父母生你养你……”
商青歌不敢躺床上,只浅坐在床边埋头倾听。张夫人话语切中肯綮,商青歌像受了委屈的小儿找到了依靠,小声道:“夫人说得我懂。”
“只是夫人不知,那葡家三姑娘向来不喜我,葡家退婚之时还写信与我,说她得势之后必要我家好看,我家皆平民,哪能让我的生身父母因我受罪,那岂不是罪过,还是让我死了好。”
说着商青歌情绪激动起来,又要撞墙,丫头拉扯间,铺盖乱成一团,一封缺了一角的书信从床边掉落。
张夫人的婢女捡起一看,落款正是葡家三姑娘的闺名。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