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太她们在家嘀咕,村里人私下也议论纷纷的,好好的活,给了刘老汉家,商里长家,或者商三婶家都说得过去,毕商青歌竟那三家沾着亲。
给林老大也说得过去,毕竟紅婆子那事,林老大出了力。
可商青歌给谁不好,偏偏给了黄翠花,要不是黄翠花跟她姐王梨花干架,哪里能出这事,听说去商青歌的摊子干活,一日怎么也有30文钱,一个月下来都近一贯钱了,村里人谁不眼紅。
有那实在不甘心地就跑到林老大面前挑事,“林老大,怎么是你在家里干活呢?你说你出了大力,怎么让你婆娘捡了便宜。你婆娘捡便宜也就算了,你怎么能让林桃花去摊子上干活,还单独让她看一个摊子,她是女儿,早晚还得嫁,你也不怕她带着你的钱跑了。”
林老大家里的田基本租出去了,也就剩面前这点,以前他是不下地的,倒不是不会,只是他觉得自己就是当城里人的料,天天下地,久了习惯了下地,意志被磨灭,就会忘记进城的梦想。
现下有商青歌在村里,他知道自己进城是早晚的事,也就不像以前那样天天在家做白日梦。
至于商青歌给黄翠花安排活的事,他一心认为,是黄翠花不小心揭破了商青歌不能明说的“神仙”身份,商青歌给予她的奖赏。
至于安排林桃花守摊,林老大才不在意,在他看来,女儿出息跟儿子出息都一样,反正他是当老子的,谁出息都得养他。
看邻居还在旁边叽叽歪歪,林老大一瓢粪水浇过去。
“哎呀,林老大你干吗,你不会干活你逞什么能。”村民看着自己今年刚纳的鞋被浇得透透的,浑身冒黑气。
林老大站在一旁不太诚心地道歉:“哎呀,对不起,对不起,你看这,要不叔你还是先回去吧,你也知道我干农活手生,万一又弄到你身上就不好了。”
村民看林老大油盐不尽,也懒得费口水,甩甩脚一脸生气地走了。
已经过了立夏,天气越发热了,田坎上的野花野草都被晒得蔫哒哒的。
像林老大大中午还在田地里干活的是少数,就连在城里卖铁锅炖的黄翠花母女最近都减少了铁锅炖的量,就怕多了过一会儿就坏。
回村的路上,林桃花問出了最近一直想問的问题,“娘,当初你为什么要帮青姐儿,你不是最讨厌青姐儿这种城里人了吗?”
林家没有牛,早上进城的时候是包了村里田大壮的车进城,出城的时候两人为了省钱,把大件的东西留在摊位上,等刘小二一会用牛车拉回来,小件的东西,两人用担子挑了回来。
今儿天热,黄翠花觉得身上止不住的汗,扁担担一会,感觉都要随着汗珠子滑落。
她换了个肩膀担担子,确定担子在肩膀上牢固了才说道:“青姐儿我不喜欢,但只要我没招她,她就不会对我怎么样,那紅婆子可不是好说话的人。”
“当初你娘我之所以在村里过得这么苦,就是你大外祖婆塞了钱,故意让紅婆子在你曾外祖母,你大外祖面前说了你外祖母的坏话,说你娘姐弟几个都是你外祖母带的灾星。”
“你曾外祖母本就不喜欢你外祖母,后来你外祖父一死,曾外祖母就更恨我们几个害死了她儿子,那日子可不好过。娘就想看着红婆子遭报应。”
“至于帮青姐儿,你娘我虽然算不得大好人,但是看着紅婆子害人性命,还不帮忙,那多损阴德。”
“再说了,这事不是有收益嘛。”
“这紅婆子也真是,什么事都做,就是不做好事,听说县衙这几天接了好多起案子,都是状告紅婆子的。”林桃花不齿紅婆子做事的狠辣,但她还有疑问,“娘,当初咱不是说好的,要整个铁锅炖的方子吗?为什么你只要了五成利。”
黄翠花累得不行,她没有回答林桃花的话,把担子放在路边,从框里拿出一个干净的碗,撩起裙角来到小河边喝了个痛快,又用水洗了洗脸。
“舒坦。”
“呐,先喝碗水,咱再回。”黄翠花把碗递给林桃花,坐在一旁的小山丘上感叹道:“以前可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好日子。”
“桃花。”
“娘,怎么了?”林桃花把碗放回筐里看像黄翠花。
黄翠花看着才二十出头的大女儿,笑了笑,“以前我和你爹都不像样,既没有给你做个好榜样,让你任性,也没有给你足够任性的底气。我跟你爹商量好了,铁锅炖的两成利就给你做嫁妆,不过这事你弟还不知道,你也别告诉他,咱家有分红的事。”
黄翠花像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伸出手,要林桃花拉她起来。
林桃花愣愣的伸出了手,黄翠花拉着她的手站起身,挑着担子走在前面。
“走呀,桃花,天热,快家去了。”
走了好一截路,林桃花才明白黄翠花的苦心。
那方子全给了林家,她林桃花肯定是没份的,哪怕娘说分她一半,等小石头大了,她也拿不到手。
若是商青歌占有一半股份,由她分利,小石头再霸道,也不能抢走她的利。
炎炎夏日,林桃花的心被黄翠花哄得暖暖的也不觉得热,精气神十足,挑着两个重重的担子步子也轻快得很,三两步就回了临水村。
临水村的村民有立夏后午睡的习惯,只不过商青歌不知道。她喊了几句,见没人答应,以为堂祖父一家都出门去了。便想改天再来,刚想走,门就开了。
“青姐儿呀,快进来坐,刚你于弟在家闹腾,大家就没听见你叫人。”说话的是商青歌的二堂婶孙氏。
前两月,商老太在郡府当差的小女儿差人送信来,说商丽枝的病好了,要差人送回来。
商老太的二儿子从小就没去过郡城,妹妹在郡城享福,侄孙女也在郡城吃着山珍海味,就他二房一辈子待在村里当乡巴佬,便闹着要去郡城接商丽枝,也在那顽一段时间。
商老太一共生育两回,第一回生了大儿子商然,第二回生了龙凤胎,即二儿子商果,小女儿商梅,两次生育差距十几年,小女儿不在身边,商老太便有些溺爱二儿子。
听二儿子吵着不公平,她也只能写信给小女儿,让二儿子也在郡城待一段时间,好维持家庭和睦。
商果一听能去郡城,便把娘子儿子一起打包进了郡城,直到吃喝高兴了才带着商丽枝在昨日回到了临水村。
与迁户籍看到的那次朴素装扮不同,来开门的孙氏穿着价值不菲的衣服,热情地招待着商青歌。
商青歌心中感叹郡城府的奢华,一个下人的亲戚,也能穿的如此好。
商青歌其实不懂布料,但是再不懂,她也明白古代不比现代,绣花綉线布料全都得手工制作,就临水村里的人,身上唯一的花也就手帕上有点,头上戴两朵布做的花已经算是讲究的了。
孙氏带着商青歌在堂屋坐下,亲手上了茶和果盘,“青姐儿尝尝,这是你二堂叔从郡城里带回来的干果,可是城里有名的糕点铺才有的呢。”
“那谢过二堂婶了,我还没吃过从郡城回来的干果,想来味道应该是极好的。”商青歌客气的捏起一颗梅子干吃了,甜腻腻的,作为一个无辣不欢的人来说,她对甜品的要求是不太甜,这干果显然超出她对甜品的品位。
她也就不再动那干果,转而向孙氏问道:“二堂婶,堂祖父在家吗?要是堂祖父不在,大堂叔在吗?我找他们有点事。”
孙氏一听商青歌要找商然,更热情了,“在,都在,不过你堂祖父和大堂叔有午睡的习惯,这会怕是睡着了。你要是有什么事,你二堂叔和你于弟都能帮忙的。”
“青姐儿,不是你二堂婶吹牛,你二堂叔在咱们村那是数一数二的聪敏,就连郡城府的大老爷都看中的,要不是你二堂叔一心回家孝顺父母,我们一家怕是都搬到郡城生活了。
还有你于弟,在学堂读书时,他老师天天在我和你二堂叔面前夸他,要不是你于弟怕上学花钱,现下不说秀才,一个童生妥妥的。”
孙氏怕商青歌客气,拿着最大的果干往商青歌嘴里塞,甜得商青歌说不出话。
她在一旁接着道:“青姐儿你等着,我叫你二堂叔和你弟弟出来,你有事直接找他俩,他们干活不比厚哥儿差。”
孙氏本想在堂屋大吼唤人,又怕惊醒了其他人,只能悄悄地回自己屋叫人去。
商青歌听到这也反应过来了,这二堂婶是想抢厚堂哥的活,只是堂祖父有一个在郡城府当管事的女儿,家里还会缺钱吗?而且二堂婶那打扮至于跟侄子抢活干?
商青歌想不到,她堂祖父家虽然生活过得去,但还真没啥钱。女儿早年就签了卖身契,虽然当时卖女儿是为了她的病,只是女儿已经卖了,而且已经成婚多年,哪会把家里的钱财搬回几十年都不怎么见面的娘家。
每年给俩老送点钱财衣服表表心意也就算了,真敢多送,她夫家就敢休了她。郡守府当年又明确说了,不希望他们一家人上郡城生活。所以商老太一家的日子还真算不上富裕。
商青歌看着院子里摆满的土豆,心想这大堂叔二堂叔都是亲戚,可是她现下生意小,用不了多少人,也不希望自己的生意都是堂祖父一家人掌握。
若是她只在堂祖父家挑一人,怕是堂祖父会难做,要不给堂祖父家想个吃食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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