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欺人太甚,那个姓夏的算什么东西,他儿子想娶青姐儿,青姐儿就必须嫁给他儿子吗?谁不知道他儿子是个整日泡在妓院的色鬼,之前那小子还说过绝不娶退过亲的女人,还不是为了青姐儿的方子。那个陈公公至少还是个四品官,他夏家算什么,不过是个洗白的土匪罢了。”
商启骂骂咧咧地回到商府书房,想着今天遇到的糟心事,气不打一处来。
大老爷低声呵斥,“在你妹妹和姨父面前瞎咧咧什么。你要不能保持理智,就出去。”
“爹。”商启叫道。
“出去。”大老爷怕儿子再说些什么戳青姐儿心口的话,把商启支了出去,“去跟你娘和外祖父说,没什么事,不要让她们担忧。”
“是。”商启有些不好歉意地看了看商青歌,又跟兰主簿和商青歌道歉出了书房。
约莫是大老爷经常约客人在书房谈事情的原因,大老爷的书房装修得特别华贵,里面的座椅都极为宽敞,体形偏宽的兰主簿坐着相当舒适。
“青姐儿,你这制冰的方子真保不住了。我也不瞒你,夏家我能帮你压住。但是这陈公公,他虽然是个没啥实权的四品官,但他有监察薯郡百官之权,这平日里薯郡大大小小的官员虽然看不起他,但也不会平白得罪他。”
“你要是惹怒了他,我倒是还好,我一个小小的主簿,他懒得管,但是他要找你麻烦,无论是我还是王县丞怕是帮不了你。”
兰主簿喝了点茶醒醒酒,慢慢把心里头的话说出来。
大老爷一听,急了,问道:“表妹夫,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看在二夫人的份上,你帮帮青姐儿吧,青姐儿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嫁给一个太监当小妾,那不是毁了吗?”
兰主簿酒喝得有点多,瘫在椅子上说道:“依我看,把方子交出去,这婚嫁一事,你们要是舍得就把家里值钱的卖了,我帮你们给来递话的小太监塞些钱,再传出青姐儿不宜婚嫁的谣言,这婚事应该就还有商量的余地。”
兰主簿的意思商青歌听明白了,有他在,夏家无须多虑,但是他不会搭上前程毫无保留地帮她,如果她拒绝交出制冰方子,陈公公对付她,他只会袖手旁观。最好的办法是舍了方子钱财,污了名声,对方拿到想要的东西,自然不会非得娶她。
商青歌下午知道陈公公有意娶她后,就知道这方子她肯定是保不住的,可是让她这样交出去她也不愿意。
要知道她手里的好东西可不少,这次躲过了,下次怎么办?再把东西交出去?万一交东西人家也不答应了?
还是说她这辈子就安安分分当个村妇?
狗屁,安安分分,不就是说人应该认命,生下来是百姓,这辈子就该任官吏蹂躏,生下来是女人,就该一辈子听男人话,就该当兄弟父母的吸血包?
谁愿意认命,谁认命,反正她是不认的,不就是个太监,皇权能摘掉他的蛋,她商青歌也能摘掉他的官。
不过她得先拿到陈公公索贿的证据。
“姨父说的是,这方子我可以交出去,只是姨父,那太监你确定是陈公公的人?万一就是个骗子?”
大老爷倒是没想到这方面,望向兰主簿。
兰主簿没想到商青歌会怀疑小太监的身份,“青姐儿,你是不是多虑了?这年头可没几个人敢冒充监守太监的身份。”
商青歌郑重说道:“姨父,我可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我辛辛苦苦得来的方子,眼看这方子能让我商家的基业更上一层楼,随便来个人,就想要了去,还要我商家几十年的基业,那是不可能的。”
商青歌嘴上说相信兰主簿,可是她这话来的突兀,反倒像在说,姨父,该不会是你在背后搞鬼吧。
听商青歌这样说,大老爷看兰主簿的神情变了变,莫不是这兰主簿自己想要这东西,找了人来骗方子的。
由不得大老爷多想,下午他从兰主簿那回来后,听说了二夫人伙同娘家人骗青姐儿把方子交出去,亲娘都靠不住,兰主簿起了歪心思也不奇怪。
兰主簿听到商青歌怀疑自己,大怒,“青姐儿,你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帮你,你怀疑我在你背后搞鬼?既然如此,那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你的事自己解决。”
兰主簿甩袖就走,大老爷劝都劝不回。
“青姐儿,刚你那话,私下说与我就罢了,怎么当着你姨父的面就说了。”
大老爷拦不住兰主簿,回到书房抱怨道。
商青歌完全没有后台没了的焦急,反而放下心来说道,“大伯父不必忧心,知道对手是谁是好事。我之前一直在想,姨父是怎么当上主簿的,他只是秀才,听说上任主簿之前,家资也就比普通百姓好点,从上往下数三代,都没有做过官的亲戚。”
“没有家荫,没有举人功名,又没有钱,是谁把他举荐到这个位置的?王县丞为什么给他三分面子?”
大老爷恍然大悟,“你是说你姨父是陈公公的人?所以他才会帮陈公公要你的制冰方子。”
“错了。”商青歌把大老爷推到椅子上坐下,“是姨父想要方子,他不仅想要方子,还想要咱们整个商家,我有制冰方子的消息是他传到陈公公耳边的,他要用制冰方子讨他主子的欢心。”
“这个白眼狼!”大老爷大骂,“这些年咱们给了他多少钱财,他居然这么算计我们。”
“我就说刚刚他那话怎么这么奇怪,就咱们这点家资哪里值得一个四品官惦记,原来惦记的是他。”
大老爷转头看到兰主簿刚刚喝过的茶杯,拿起茶杯,推开门把茶杯扔出去,“这等人心这么黑,喝过的杯子估计也是黑的,拿来喂狗都嫌脏,还是碎了好。”
商青歌左手肘抻在桌上,手指在下巴处划来划去,思索着,兰主簿这些年一直要商家孝敬他,不过一直都有分寸,商家人不想与他撕破脸,想着他要的不多,就当走亲戚逢年过节多给一些节礼。
今年开口要冰的利已经很突然,怎么突然起了黑心,要把商家的整个资产吞下去,真是因为冰的利实在可观?
“青姐儿,这下咱们怎么办?要是兰主簿就是谋划一切的人,我们没有依靠,岂不是只能等死?”大老爷摔了杯出了气,心头又担忧起来。
商青歌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说道:“大伯父,你帮我备辆车,悄悄送我去县丞府?对了,你派人回临水村,就说我病了,最近要在你家休养。”
“最好你或者大堂哥亲自去,让商三叔马上出门,悄悄在西门等我,等我从县衙出来,我和三叔直接去郡城,你让商三婶放出消息,就说三叔接了活,出门做工去了,不要透出三叔的去向。”
大老爷不同意,“青姐儿,还是让你哥也跟你一起去吧,不然我不放心。”
“不行,大哥每日都去商玉轩看铺子,要是我没个身影,大哥也不见了,兰主簿肯定会猜到我的去向,到时候我们反而小命不保。”
商青歌反对让商启跟着去,她们两家关系太近了,兰主簿肯定会派人盯着她们的动向。
“张县丞靠得住吗?万一他也想要方子,或者他们是一伙的?”大老爷担心商青歌羊入虎口。
商青歌反而老神在在,一点不担心,“大伯父,我一走,冰肯定是不能卖了,百姓肯定会多加猜测,甚至我外祖父那边也会逼你把人交出来,到时候你就这样说……”
“老爷,咱们这样是不是太狠了点,毕竟青姐儿是小湖的亲生女儿,商家与我们多年来也算不错,这样……”
“你懂个屁,我就问你,青县县丞马上卸任,这个时候不花大力走关系,举人进士那么多,能轮到我?除去那些豪族世家子弟和名士,你见过有几个寒士仅凭秀才功名就能当上一地主官的,当上县丞才算正经进入官场,才能称得上官。夫人,咱们多年夫妻,我给你面子,只要你说这个官夫人你不要,我马上收手。”
“怎么不说话?不说就是你想当官夫人,想当,那你就给我闭嘴。这些年要不是有我在,他商家能这么顺利赚钱?我警告你,你最好这几天给我老实待家里,别忘了你是兰家的人,一个表亲戚,算个球!”
“公公,信我都处理干净了。”
“那就好,一个秀才,提拔他当主簿已经是看得起他了,居然还想当一地主官,也不看看他有没有这个福气。”
“那咱们全都回京,一个人都不留下吗?万一那姓兰的有个失误,咱们不帮着点,留下岔子让新来的地方太监逮住把柄怎么办?”
“哼,我就没想要那方子,他当我傻的,那制冰的方子是我一个四品太监,他一个主簿拿得住的,正好他贪得无厌,借了别人的手,收拾了他,咱们才能落个干干净净。”
商青歌在去郡城的路上一直摆弄着木材和竹条。
商三叔已经不知道被商青歌手中的竹条和木材碎打中过多少次,看商青歌认真的样子,他又不好让商青歌停手,索性出了车厢跟车夫坐在一起。
车夫商宣是商家的一个远亲,小时家里十分贫穷,在商家大老爷的接济下长大,这些年脱离了商家自己在做走街串巷的生意,前几年还去郡城闯荡过,是个知恩图报又十分大胆的人。
大老爷实在不放心商青歌只带一个人出门,便请了这人跟着商青歌去郡城。
商宣看商三叔出来与他做伴,就与商三叔闲聊起来:“三叔,我这妹子真是菩萨转世?那你能不能帮我求求她,帮我变个媳妇出来好不好,我都二七了,还单着呢?”
牛车在路上行驶,牛蹄踏路的哒哒声响个不行,商宣说话声音小,商青歌又在刨木材,按理说他说话,车厢里的人是听不见的。
偏偏商青歌耳尖,她听得清清楚楚,本就烦躁,又听到别人把她跟菩萨拉上关系,她停下手中的木活,大声吼道:“菩萨个屁,媳妇个屁,没见老娘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吗?”
“说我是菩萨,还有人说我是孤魂野鬼嘞,鬼媳妇要不要?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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