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水村70多户人家也不是全都挨在一起建房,有些人家住得比较远,商青歌送这归家礼实在费了不少功夫。
好在现在是春耕时期,大家没空闲聊,匆匆收了礼也就了事,不过有一户人家不能等闲对待。
“四月,这马上就午时了,咱们这时候去合适吗?”商青歌刚带着四月从里长家出来,看着天问道。
四月牵着牛车往回家的路上走,一边走一边安抚道:“姑娘,咱不是说好了吗?最后去隔壁刘家。
你别担心。我从小在村里长大,这村里的人我都熟悉。刘阿爷虽然脾气古怪,但为人是极好的,而且你现在过继到三老爷名下,那刘阿爷就是你的外祖父,可不能怠慢。”
“放心吧,姑娘,刘家在咱们村出了名的好名声,估计这会正等咱们去。”
知道商青歌要来,刘老汉今天特意穿了一个新衣服,怕损坏新衣服,也就没做他的木工活,结果左等右等也不见来人,实在没事又把新衣服给脱了,套上旧衣服在院子角落里干起活来。
干了一会又跑厨房问道:“那鸡炖好没,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连个动静都没有。”
大媳妇周氏正尝鸡汤的咸味,刘老汉一出现把她吓一跳,她知道刘老汉为什么这么焦急。
商家和刘家是邻居,商家老太爷和她婆婆是远房表兄妹。当年商家三老爷身体偏弱,有道士跟商老夫人建议,娶个身体康健的农家姑娘,将来利于子嗣。
商老太夫人想着既然要找农家姑娘,那就找个知根知底的,于是就挑中了她小姑子,本来这是极好的婚事,哪知道成亲当天,三老爷因故死亡。
这婚结不成了,小姑子当时年纪不小了,还被扯上个克夫的名声,婚事就不易找。
好不容易嫁出去,结果因为成亲几年只生了个女孩,被夫家强行送了回来。
这接二连三的,小姑子受不了,回家没两月郁郁而终。当时冯太后的女户政策只在京城和北方一带盛行,她们这还是老一套,这出嫁过的女子,在家死亡,那是不兴进祖坟的,哪怕当爹娘的同意,族里也不同意。
她婆婆又因打击,大夫都说不用开药可以准备后事了,商老太爷看她家实在为难,便提议说,当年两家的婚礼也是成了的,不如就当婚事还做数,让她进商家祖坟,以后受商家子侄祭拜。
这刘老汉是怕商青歌嫌他家家境一般,不认这门亲事,不认他们倒是无妨,只是苦了他女儿,到头来还是无子女祭拜。
“爹,你放心吧,昨儿晚上你不都叮嘱过了吗,千万把青姐儿当自己孩儿爱护,有事多帮忙,别摆长辈谱,你昨天都说了好多次了。”
“你今早还说,青姐儿会先去其他家,最后好在我们家用饭。要我看,青姐儿怕是累的很,准备回去歇会,晚上再来,毕竟这么多家人。”周氏在一旁劝解道。
刘老汉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吹胡子瞪眼的,“这累了来我家不是更方便,我是他外祖,她这回家还得烧火做饭,哪有在我家吃现成的安逸,肯定是那商老头摆村长的谱,拉着人不让走,咱们再等等。”
说着就往厨房外走,刚出门又折回来站在门口说道:“周氏,你把那火加大点,这炖鸡肉得把香气炖出来,说不定这香气一飘到商宅去,人就过来了。”
刘老汉一走,刘老汉的大儿子刘洋从后面钻了进来,“幸好我听到爹的声音没进来,不然他不得骂死我。”说着就把一个硕大的卤猪头放在案板上。
周氏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让你买个猪头,这么久才回来,是不是城里有什么东西迷了你的眼,舍不得回来对着我这个黄脸婆。”
周氏拿起菜刀砍在猪头中间,刀偏了点,没砍断。
“胡说什么,明明是卢记的猪头卖完了,我亲自去肉铺挑了个猪头,拜托卢老头现卤的,就是卤的时间不太够。”刘洋通红着脸挤开周氏,两下把骨头剃掉骨头,也不跟周氏说话,扔下菜刀就走了。
“大嫂,你又欺负我哥。”刘家老二刘河说着从草垛背后走出来,看周氏要揍他,立马扬起双手道:“呐,我跟欢哥儿一起钓的鱼,两条,够大吧,一条红烧,一条清蒸,够够的。回来路上我看到青姐儿的牛车了,估计她马上到。”
一听老二这话,周氏也顾不得他了,抓紧时间把卤肉切片装盘,把鱼切块,端开砂锅,立上铁锅下油炒起配菜来。
果然鱼还没下锅,商青歌就进门了。
“姑娘,这位就是你外祖父。”四月指着门口的老人悄悄道。
“外祖父好。”商青歌站在门口乖乖问好。
刘老汉抖抖站麻的腿,不冷不地的“嗯”了一声,“既然到家了,还不快点进来,难不成要我亲自请你进去?”说完就快步进屋了。
商青哥看着刘老汉那身黑黑青青还带着木屑的背影,转头盯着四月;这就是你说的有点怪,其实很欢喜我来,要不我们还是回家吃吧。
四月刚想劝两句。
正堂里的刘老汉又出声了,声音极其洪亮,“咋还不进来,是嫌我家宅子太脏太破,没地下脚?”
刘家老二一听老爹这话就知道商青歌到了,老爹又犯倔了。怕把商青歌吓走,他赶忙让自己怀孕七月的媳妇随自己接客去。
他到时,他哥刘老大已经把人引进来了。
“青姐儿,你别听我爹的话,他就盼着你来,刚非站在门口等你,谁都劝不动,见你来了,他连衣服都没换,羞了,这会在屋里换新衣呢。”刘老大说道。
商青歌一脸黑线,小孩子吗?因为过年见亲戚时,没第一时间穿上新衣服生气?
四月在一旁依次介绍刘家人,她也就跟着一一问好。
本来就是吃饭的时间,商青歌四月两人一进屋就被安排到饭桌上,随着周氏把最后一道青菜上桌,商青歌也就把这两天和四月排练的话说了出来。
商青歌端着酒,对着刘老汉说道:“出继之前,我父母说,等我过继后,三叔三婶就是我父母,并告诉我,一定要来向外祖父请安,还请外祖父不要嫌弃我这个孙女,也请几位舅舅舅妈以后别把我当外人。”
刘老汉听商青歌这样一说,心终于落地,鼻头眼头一热,站起身就跑房里去了。
商青歌端着酒杯心一凉,以为对方是不想认自己。却没想到旁座七岁的小侄子欢哥儿悄悄对她说道:“青姐姐,你别生气,爷爷没生你气,爷爷是太高兴,跑房里哭去了。”说完还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另一边四岁的小侄女乐姐儿也学着哥哥说道:“对,爷爷没气,爷爷是爱哭鬼。”说完又赶紧捂住嘴巴,眼睛看着商青歌闪了两下又放手说道:“爷爷说青姐姐不是外人,不是外人可以说,对吧,娘。”说完看向周氏。
周氏还真不好提公公这坏习惯,刘河和他媳妇钱氏一个看地,一个看桌,就是不敢看商青歌四月两人,连四月这个知道刘老汉怪脾气的人,也觉得刘老汉这太高兴回房哭的理由不太真实。
毕竟商青歌现在也不是外人,刘洋怕不说实话两家闹误会,隐晦对商青歌两人解释道:“你家外祖父吧,最喜欢说男子流血不流泪,偏他感情比较充沛,所以情绪过于激动时,喜欢一个人独处。”
其实不用刘洋说,这会商青歌和四月也知道了两小孩说的是实情。
全因刘家宅子小,正堂和房间就一一道木门,隐隐约约传来刘老汉呜呜呜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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