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堂开业那天,虹县大部分叫得上名号的世家大户们基本都被商青歌请来了,包括同行珍宝阁等酒楼的老板们。
能请来如此多的世家,也是因虹县地小,这些世家都不成势,说到底,整个薯郡综合各方面能够称得上真正的大世家其实也就沐阳王府一家,其他大世家早在江晋开朝时搬到其他郡县生活。
以至于一个县丞的动向这些世家都得关注着,县丞夫人要参加这金玉满堂的开业礼,他们便带着夫人一起来了。
金玉满堂的装修实在比不得其他大酒楼,商青歌便让商宣定了大量鲜花装饰一番,又铺上了红毯,请了县丞夫人参加剪彩仪式。
虽然这仪式搞得不伦不类的,但别说,程序一多,礼节好像就上去了,店外又放满了花篮。
县丞夫人第一回在众目睽睽之下发表讲话,相当受用。
最后剪裁的时候,商青歌也不止请了县丞夫人一人,本县还有几名比较有地位的老爷也请了上去,等剪完裁,放上鞭炮,商青歌再带着商宣四月请老爷夫人们上楼歇息。
金玉满堂位置够大,光楼上的雅间就有十二个,今儿来的夫人姑娘们占了四个雅间,老爷们占了五个雅间。
因为都是雅间,商青歌怕自己和商宣四月三人招待不周,便把擅长交际的大伯一家也请来帮忙,堂妹商青玉与来的姑娘们把今儿要尝的菜细细数了一遍,还特意让她们等会儿仔细听金玉满堂的评书。
林老大带着刘河守在金玉满堂旁边的商家酱铺门口,今儿其实是两个店一起开张,不过以金玉满堂为主。
商青歌做的豆瓣酱之前就传出好大的名声,不过商家之前一直做的是大客的生意,没零卖。
很多人都不知道那豆瓣酱到底什么味,是不是有传说中的好吃,有些人在县里其他食肆里尝过那味道,一直惦记着,可惜每次商青歌进城,大家问她啥时候上货,她都说不急。
今儿在金玉满堂外的客人除去看热闹的,还有不少就是冲着这豆瓣酱来的。
“掌柜的,你这豆瓣酱怎么卖的?”比起金玉满堂的大门脸,酱铺子的门脸真不够大,要不是贴了两紅纸,摆着两花篮,咋一看还以为这是金玉满堂的厕所。这妇人也是看了好一会,才认出这是酱铺。
林老大见有人上门立马迎上来,笑道:“夫人您好,本店的豆瓣酱分小坛大坛,您左边这款是小坛,右边这款是大坛子的,请问你需要店里提供坛子吗?如若你自己带了坛子,小坛三十文,大坛九十文。需要本店提供坛子,小坛子多加十文,大坛子加多二十文。”
“当然坛子您用完了,可以退回来,我们把坛子钱退您。”
妇人一听这价格觉得有些贵了,就有些犹豫,一听坛子可以退,又有些心动,“那坛子真能退?”
“你放心。”林老大抓了一把瓜子放在妇人面前的桌上笑着说:“咱们商家做生意一向都是实诚的,保证能退。您也别嫌咱家的酱贵,咱家的酱那可是好糖好油腌出来的。你要不信,你在这休息一会,过会咱们金玉满堂好几个大师傅要在门口教大家用豆瓣酱做菜,我一看你就知道您在家肯定是勤俭持家自己下厨的人,你等会一看就知道咱们的酱有多值。”
这年头做菜也是门手艺,能白学一个菜谁不高兴,这妇人在家当家,家里其实主要是婆婆做饭。
她在家也不愿意做家务,主要是把控着家里的银钱,才愿意出门买菜之类的,一听能白学东西,立马答应在这等会儿,还让林老大给她搬个凳子,她坐会。
除了妇人,其他来买酱的客人,林老大也是这说法,不一会,酱铺门口围满了人。
为了等会儿炒菜方便,商宣让人把外面的紅毯撤了,架上几口锅子,对着看完热闹要走的人喊道。
“今儿是咱们金玉满堂和商家酱铺子开张之日,咱们县的大老爷说了,这猪肉是个好东西,小的吃了身体壮,老的吃了身体棒,特意花私房买了头猪,请咱们店的师傅们用上咱家上好的酱做来让大家试试。”
“虽然人多,大家也就能尝个味,但毕竟是大老爷的心意,有闲时的老爷夫人公子姑娘们不妨等等,咱们备了瓜子,绿豆饮子,大家先用着。
一会我们的师傅就在这门口做菜,大家看看咱这个猪肉是怎么做的,也试试今儿来咱们金玉满堂的老爷夫人们吃的是什么味。”
站在窗边的张夫人看着商宣喊完话,拍拍商青歌的手,“你看你,请我们一家来白吃白喝不说,还给那不来的饶上一头猪,他呀,收了你这个侄女真是赚大发了。”
“姨母说的哪里的话。”商青歌就怕张夫人不满意,见张夫人笑容满面知道这马屁拍对了,也就放心安排下一个节目。
“姨母,一会坐里窗那个位置,我自个写了书,请了人来说书,这可是我第一回写书,要是等会儿夫人们嫌弃那说书先生说得不好,您可得帮我说说话,免得我下不来台。”
张夫人也是个爱听书爱看戏的,本来今儿是当公务走动,没想到商青歌还会写书,奇了,“你这丫头,又会种地,又会制冰的,如今还会写书?我倒要听听你写的什么书,你放心,有我在,不管你写得好不好,我保证不让其他夫人说你闲话。”
说书先生商果在一楼的暗房走来走去,双手直冒汗。
他整张脸都上好了妆,妆容不是唱戏那种十分厚重的,但替他上妆的人考虑到客人离他的位置太远,下手比平日的日常妆容重了不少。
为了方便客人入戏,他半张脸画了男妆,半张脸画女妆,衣服也配套换成半边男装半边女装那种。
商果虽然年纪不比小年轻,但商老太和商里长都生得秀气,商果本人也长得偏秀气,再加上这些年偷奸耍滑没怎么干过活,长得比乡下汉子白净。
这么一修整,倒是有点像那读过多年书的秀才和养尊处优的妇人。
头一回在外人面前说书,听书的对象居然是县丞夫人,商果感觉有些恶心想吐,他都想现在溜回临水村算了,反正他就是个不成器的,这次临阵脱逃也不过是让名声再坏一些,不耽误什么。
在临水村等消息的孙氏实在不安心,这可是在县丞夫人面前说书,万一她相公说到兴头口无遮拦怎么办。
“爹,娘,你们说我是不是该到村头找茶婆子算算,我这心跳得老快了,就跟要出事一样。”孙氏有些熬不住就想去茶婆子问问今儿这事能不能成。
商里长最讨厌茶婆子那个碎嘴子,一向不爱说媳妇的他开口呵斥起孙氏:“好的不学,净学那些邪门歪道,眼看着做饭了,你倒要出门办事,你这嫁进门都二十年了,我看我吃你顿饭难得很。”
被公公这么一说,孙氏脸上难堪得很,她做饭除了凉拌菜还行以外,其他的菜都不太好吃,再加上她为人确实懒散,被商老太说了两回后就不太下厨了,这回被公公提起,简直打脸得很。
好在丁氏心善,把她拉去了后院,免得在公爹面前哭出来。
“二弟妹,你别生气,爹也是太紧张,听娘说,因着今儿二弟进城说书,爹紧张得一夜没睡了,再者你知道的,爹向来不喜欢求神拜佛,你以后可不要在他面前说要去找茶婆子。”
看孙氏好了许多,丁氏让她休息一会,自己去厨房忙午膳去了。
知道自己情绪紧绷让丁氏受了委屈的商里长,这会也不好意思给儿媳妇道歉,回了房,看老婆子不在,悄悄锁了门,脱了鞋,站在床上,从腰间摸出一把钥匙,打开柜子上的小匣子,拿出一个刻着菩萨模样的棒槌,安在木头底座上,诚心叩拜起来。
“棒槌仙子,我是您凡间分身商青歌的堂叔祖,您看在咱们亲戚一场的份上,让青姐儿她二堂叔这回顺顺利利的,我保证以后每年都给您供羊头,请上好的香,您千万保佑我儿呀。对了,我儿是虹县临水村商果,您千万别佑错呀。”
“咦,今儿这门怎么了。”商老太推了两回门,都没推开,喊道:“老头子,你在里面干啥了,青天白日的,锁什么门。”
房门打开,商里长衣服才穿一半,敞着半边膀子解释道:“这不天热吗,早上那衣服湿透了,我换个衣服。”
“你换就换呗,自家院子,你一老帮菜,还锁什么门。”商老太半点没怀疑商里长,从房里找到要用的剪子走了。
商里长看着商老太走远了,赶紧关上门,对着柜子上的盒子磕完最后一个头。
“我儿是商果,仙子你别认错人了呀。商果,商果,长得秀气那个。”
“商二叔行不行呀,我看他抖得比第一天说书那晚上还厉害。”商三婶的侄子刘小二也在金玉满堂干活,他厨艺一般嘴皮子顺溜,商青歌就安排他跑堂。
看着商果一直往门口瞧的样子,刘小二总觉得商二叔想跑,于是在四月面前提了句。
四月也怕商果临时出岔子,找了刚刚从张夫人那脱身的商青歌,让她想想办法。
商青歌让四月给她准备一壶小酒和一盘花生米,她在来看热闹的人群中,找了两个二堂叔商果平时最爱一起混的搭子,一人给了两把铜子,一把扫帚,让他们一会装作金玉满堂的伙计,拿着扫帚站在台子下面一边打扫一边听商果说书,充当气氛员。
然后提着酒和花生米拿到商果旁边蛊惑道:“二堂叔,你别怕,我把酒和花生米都给你备好了,你要紧张你就歌两口。
我跟你说,今儿这楼下没客人,楼上的客人都谈自己的事,没功夫听你说书。
今儿你就当是练习,一会你也别望着楼上,你就看着台子下面那两个叔伯,就当是你们平时吹牛,一会儿就过去了。”
上了台,商果一瞧台下就两熟人,灌了口酒,喝了口空气,讲了起来。
“话说某年某月某地,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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