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兽当前人人自危,只有她操纵机甲一往无前且熟练无比,是鲁莽还是胸有成足,他坐在身旁为她捏一把汗。
不得不承认,她认真专注的样子十分夺目耀眼,经此一战使她大放光彩,内门外内弟子无不敬佩赞赏,冷清的小院骤然热闹起来。
他站在人群之外既为她欢喜又惆怅落寞,她好像不需要旁人保护,她自己本就是铠甲。
人群之中,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她自身的光芒,他总是可以在千人万人中一眼注意到她。
当她将那束野花塞进他怀里时,他心中雀跃不已,心脏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胸膛,他承认那时心软得一塌糊涂,更加无法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弟子遇害一事迟迟抓不住凶手,在与几个徒弟商讨期间,她总是会出其不意,提出一些独到见解,看问题的角度与旁人迥然不同,又说的十分有道理。
他有认真思考过那些假设,尽管匪夷所思,但想到机甲又觉得合理,她一直是特别的。
自认为拜师以来他与她相处尚算融洽,可是去后山一趟之后,她的态度陡然转变,询问之下也未得到答案,登门亦被拒,关系冷却了数月余。
每日不经意间抬头,看到那束野花,五颜六色又芬芳艳丽,与整间屋子格格不入,盯久了便能看到那日阳光下耀眼的她。
明媚、灵动、夺目。
本想借入秘境之机缓和二人关系,可再次现身的凶兽夺走了她大半生气,乍然目睹,他难掩胸中怒气。
是他来晚了,如若早点取得令牌,便不会有今日之事,思及此,他万分懊恼自责。
那道伤口足有小臂长度,他心脏抽搐,仿佛有人在他心口划了道天堑裂口。
她不需要保护可她缺少一个同伴。
天降暴雨,他由里到外潮湿一片。
纵然伤重至此,她仍坚持要亲眼看着凶兽身死,从前没见她这般执拗,实在拗不过便同意了。
他输给她的灵力足以维持到他解决凶兽。
谁知,那凶兽难缠的紧,他着急带她回去治伤便动用了法相。
刚扯下凶兽两条腿,她居然开着机甲直冲上来,真是胡闹,忘记点了她的穴道,也小看了她的胆量。
打开机甲舱门入眼便是浑身浴血的人,他心慌不已,总感觉会永远失去她。
好在回来的及时。
眼下冷静下来回忆种种细节,他有种被人设计的感觉,至于从哪一步、何时开始他要捋一捋。
掌心光芒温热柔和,熨贴着温颂的伤口。
她迷迷糊糊中感觉漂浮在大海上,海面风平浪静,微波荡漾,海水温柔舔舐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平和。
暖流自腹部流遍全身,她听到血液奔流的声音,她听到心脏‘怦怦怦’有力地跳动,恍惚中她以为回到了母亲的子宫。
她徜徉在其中别提有多自由。
好久没有这般放松了。
此时此刻多适合美美睡上一觉啊。
说干就干。
-
“…… 颂?颂颂?”
是谁?谁在喊她?
扰人清梦有没有礼貌?
温颂不情不愿掀开眼皮,好俊的一张脸。
“颂颂?感觉如何?”谢崇全副身心都在她身上。
哦,是谢崇啊。
她刚要合上眼皮,猝然惊醒,不对!她受伤了,后来昏迷了,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两个人衣服也不脱泡上温泉了?
哦,是灵泉。
难怪她会梦回母亲怀抱。
她正靠坐在一处石头上,脖子以下都泡在温…… 灵泉里。
谢崇站在她面前,满脸紧张,白衣湿透以后贴在身上,好身材一览无余。
“谢崇。”温颂彻底醒了,瞅一眼他的胸肌,抬头,“我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一刻钟。”谢崇掏出丹药,“吃了它。”
温颂扶着石壁缓缓起身,灵泉确实有效,她不疼了,低头一瞧,嘿,伤口基本愈合,肚子上留下一条长长的粉色肉疤。
好神奇。
“这是什么?”丹药吃下去才想起来问,她总是对他没有戒心。
“复元丹,肉眼看伤口是愈合了,可你的伤太重很容易裂开。”谢崇单手扶着她的腰。
雨早停了,日头正好。
灵泉荡起一圈圈涟漪,日光下波光粼粼。
泉水清澈,一眼可以望到底,谢崇膝盖正紧密无间贴着她的,衣衫湿透后仿若无物,温热的触感一丝不差的传递过来。
腰上那只手牢牢护着她,她觉得后腰皮肤烫得厉害,烫得人要化了。
到底是灵泉更热,还是他更热,温颂一时分辨不清。
视线向上,是谢崇白皙得锁骨,说话时不停滚动的喉结,棱角分明的下颌。
太近了,沉香味道源源不断,挺好闻的,仿佛置身于百年古寺,带着故事与期待。
接触到他专注的眼神,温颂露出一个清浅笑容:“谢谢你,师父。”
谢崇神色紧绷,放在后腰的手倏然收紧。
“可有哪里不舒服?”
“嗯…… 。”温颂运转灵力感受了一下,“没有,挺好的。”
灵猫将内丹送给她之后,温颂自觉身体素质大幅度增强,就连愈合速度都加快了。
“眼下不要使用灵力。”谢崇垂眸,“妖终究与人不同,你的身体与妖丹并未融合,若是使用不当,气血逆行,筋脉逆转,恐怕对魂魄有损。”
“师父肯定有办法解决的,对吧?”
灵泉潺潺流过,时间仿佛静止了,温颂瞳仁干净澄澈,眼尾一弯,眼角泪痣俏皮可爱。
谢崇一寸寸描摹她的眉眼:“既无大碍,走吧。”话落,揽紧她的腰飞身上岸,谢崇释放灵力,几步路的功夫,二人衣服眨眼被烘干。
灵泉地处剑心宗后山东面,此处三面环山,温热泉水便是山上流下来的,山间灵脉繁多,灵草灵花得天独厚,生长繁茂,这亦是灵泉一年四季不会枯竭,不会冷却的缘故。
此地清幽,格外适合打坐、闭关,抑或做些其他的事情。
“去哪里?”温颂抱住他的腰,收起乱七八糟的心绪。
“助你融合内丹。”琥珀瞳清透无波,嗓音少见的低沉。
灵泉三百米外有一处天然洞穴,内里冬暖夏凉,隐蔽性良好,隶属于明月峰地界,在此修行闭关不怕有人打扰。
眼下正值深秋,甫一进入暖风扑面,温颂差点以为回到了她那间实验室。
实在太像了,不是说洞内设计,是这温度和味道,她都要怀疑她的ai空气调节器也跟着她穿越了。
温颂在石床上盘腿坐下:“内丹要怎么融合?”
谢崇撩开衣袍下摆来到她身后坐下:“闭目,双手置于膝盖,掌心向上,将神识沉入丹田,尽量放松,内丹是否在发热?”
呃,她并无任何感觉,只觉得昏昏欲睡。
“集中精力,勿要分心。”
温颂竭力让自己去想象那颗金丹在体内运转的样子,渐渐的,好像确实有一股暖流自丹田升腾流动。
很奇妙。
她试着去催动那股气流在周身游走,浅金色光芒十分听话,顺着筋脉一路向上。
流经腹部,她感觉伤口有些发痒,耳尖轻动,她似乎听到肉芽生长的声音。
它在治愈她。
温颂心尖又酸又甜,从此以后她与灵猫不离不弃。
正此时,谢崇冷不丁的伸指点在她后颈、双侧肩胛骨及后腰脊椎,她察觉体内灵气苏醒一般流动速度骤然加快。
身体变得轻盈无比,不必睁开眼睛,她也可以感受周围一切物体。
比如她面前的那株灵草,它好像在说话,而她竟然听得懂!
内丹融合倒也不难嘛。
“内丹运转一旦开始便无法随意停止,前期进入血脉比较温和,后期融入骨髓将会巨痛无比,你需得忍耐。”
温颂欲要转首,谢崇出手如电,猝然点了她哑穴:“不可动,禁言。”
温颂:“…… ”好像被预判了,可恶。
嗓音磁性清冽如清风过境,且就在耳边,热气轻拂过她的耳垂、颊侧,痒痒的,她想揉耳朵。
虽然只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可气息在温颂心尖挥之不去。
谢崇单掌贴在她后背,将一股强劲有力的灵气输送进她体内,不多时两股气体开始缠绕相融。
她明显察觉外来灵力十分霸道,不仅想要把她包裹起来还时时游走在前方,似乎在替她探路。
四个时辰后。
全身筋脉被打通,温颂腹部伤口已然愈合,就连疤痕都未曾留下。
她神清气爽,耳聪目明,山洞外,更远的地方,有鸟鸣,有野兽的低吼,甚至还听到了人的说话声。
谢崇还说会巨疼,根本就是吓唬她的,这不是挺好的嘛?
“准备好了吗?”谢崇出声。
温颂还未来得及点头,腹部开始剧痛,像有千万把利剑穿腹而过,接着被人抡起锤子往死里锤,肚子里犹如藏了个千手观音,它狠命撕扯、揉捏她的内脏肠腔。
真的好痛啊,太痛了,痛得她想呕吐,可张了张唇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一双手臂环过她的腰身,大掌盖住痛到抽搐的腹部,一股暖流涓涓流入身体。
可还是很痛啊,她头昏,冷汗爬满身体,手脚不住痉挛,她再也坐不住了,一头栽了下去。
怎么还不昏迷啊?快让她昏过去吧,实在受不住了。
谢崇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她的肩头。
温颂迷迷糊糊靠在他怀里,紧紧扣住他手臂,口中无意识喃喃:“谢崇,好痛啊,我好痛啊。”
“颂颂,马上好了,再忍一下,睡吧,睡一觉就好了。”向来冷清的人,有一日竟能从他口中听到这般轻柔,堪称缠绵悱恻的安慰之语。
约莫是痛昏的,也有可能是谢崇的安慰起了效果,最后她当真睡了过去。
在梦里她见到了咪咪,它不再是灵猫的模样,大抵是温颂喂养得宜,咪咪终于可以化成人形了,是个可爱的小姑娘,长着一对小虎牙,天真烂漫,无忧无虑。
只有一点不好,咪咪在她的梦里一直跑一直跑,根本不让温颂抱她。
温颂边追边哄:“咪咪,你停下,姐姐追不上了。”
咪咪刹住脚步,缓缓回头:“姐姐要追我吗?”明明是可爱的长相开口竟然是男人的声音,而且极其耳熟。
她失笑摇头,抬眸望去,眼珠子要掉出来了。
是谢崇!正对着她笑得见牙不见眼,温颂头一次见谢崇笑得如此开心。
眉目舒展,双眼微眯,嘴角勾起,倜傥风流又肆意。
她是被吓醒的。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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