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闲得以被放走后,回头看了眼监牢,而后慢吞吞地往回赶,想要再去见见月华长老,因为今日的功课还没布置。
她来玄清宗是学习的,在离开前她会学到更多再走,百家秘法绝学极具辨识度,她已能了解到,贪狼星君所传皆与各家绝学有关,轻易运用会遭到怀疑。
她回到无双峰时,月华长老还未来,便耐心多等一会,头顶那轮圆月又映入眼睛,东闲盯着它少顷,脑海里不可控制地闪现一段破碎的画面。
东闲被惊得微微张嘴,那一闪而过的画面内有一个女子和她背后碎裂的弦月。
而那个女子,有着她真身的模样。
她大脑一时混乱无序,无法去清楚这段画面是她自己盯久了臆想出来的,还是别的什么。
几声踩水声响,觉察到月华长老的到来,东闲收敛情绪,转身躬身行礼。
月华长老形容疲惫,情绪不高,经过东闲身边,坐在一旁的藤木秋千上。
“你的星宿传承如何了?
东闲摇了摇头表示仍然是那样,继而道:“亓沂师姐说了,这不会影响我的能力发挥,让师尊您放心。”
月华长老原本烦躁地揉着眉心,闻言都忍不住想笑。
“亓沂还有体谅我的时候?让我放心的话是出自你口吧。”
月华长老没再说什么,她转而开始教导东闲,整个教习的过程进展飞快,或者说是她有意草草结束,想让东闲走。
东闲大着胆子问是发生何事了。
月华长老面上溢出一丝苦笑来。
“你们都不愿接触亓沂,是因为她孤僻不好亲近,我过去原想着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你们很快就能熟络,后来又觉得她管顾好自己便好,而如今我才发现我从来都没有教好她,竟让她口出与魔共处的妄言来。”
东闲听在心里,不觉得一点愤怒,对于亓沂的说法,甚至是很感兴趣。
与魔契约这种想法不太现实,因为几乎所有的修士都厌恶魔,恨不得魔这种存在尽快灭绝才好,而且魔只会服从魔尊,亓沂这么做是有什么发现了吗。
东闲联想到对方把她关进地牢的行径,难道亓沂就是为了找到与魔共处的方法?
她装作吃惊不敢相信的模样,讶然地道:“亓沂师姐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这实在太不该了。”
月华长老没有瞧她,眉心间还是化不开的忧愁。
“亓沂这孩子,有时候真的很难搞懂她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她是我见过最具有想法的人,我还真会担心她突然搞出令所有人吓一跳的阵架来。”
东闲道:“是因为无妄之地的魔潮吗,掌门和朝阳长老似乎有好些时日没有回来了。”
月华长老只当她是想见朝阳了,没有多想,直言而道:“还有些时日,他们会尽快回来的,你勤恳修炼,朝阳回来会很欣慰的。”
东闲颔首应下。
二人又闲叙了两句,东闲保持分寸未再多言,很快向月华长老告退,她独自回到越霄峰,手心的刺痛在不断扩散,她感觉整个手臂都要麻痹了,内心里不断有一个声音响起,扰得她烦不胜烦。
她面容添了分戾气,讨厌极了这种被控制的感觉,只是在监牢中与那魔物触了片刻时间,竟会生出这么多事来。
她匆匆回到房间,对面的鸦昤方从演武场回来,眼看着东闲径直进了自己的屋,连个眼神都没留给自己,不免心中郁闷。
今天怎么不跟我打招呼了。
她在原地驻足一段时间,发现对方真的没有回头把那招呼补起来的意思,便悻悻然地转身回屋。
东闲合上隔扇,起了个屏蔽阵法,这才伸出掌心,看向掌心的情况。
摊开手心,手掌的红痣已经变大形成一个奇怪的符文印记,而后她的意识被迫与他人连接,使得她听到了来自千里之外的声音。
那道声音在她脑海中回荡,危险又诱人,让人为之沉沦。
“别紧张,我是来帮你的,我能帮你拿到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肯服从于我,你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
东闲直接打断,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魔尊诱哄道:“好孩子,你会告诉我的对吧。”
东闲看着镜中人的模样,冷笑一声,主动切断了与魔尊的联系。
不论是谁,都休想轻易控制她。
只是这玉佩到底是何来历,不是说魔修吸食他人修为魂识的东西吗,怎么还能让她与魔尊联系,而且,还能不让玄清宗发现。
这个魔尊找上她,莫不是因为怀玉和常怀清任务失败,转而要她剥夺鸦昤的星宿传承。
听它的口气认不得自己,想要与她联系还得得她同意,那便等她愿意听它几句话再放它说话。
东闲看着掌心,那印记又缩为红痣,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鬼煞冢被数道枷锁封印的魔尊,正在诱哄着它今日新生的信徒,怎料他们间的对话才刚刚开始,两方的联系就被迫中止。
为什么会这样。
魔尊思来想去给这个从未有过的可能得出一个理由,理应是玉佩被东闲认主的时间过于短暂,还没有进行融合彻底,难免会出现一点纰漏。
魔尊才不会相信是东闲那方主动切断的联系,东闲在认下它的玉佩后,不可能再做出反抗违背它意思的举止来,所以问题只能出在玉佩上。
回味着那具身体的气息,魔尊贪婪地舔了舔尖牙。
“好香,是朝天圣果的味道。”
***
赌坊内,酒鬼赌徒疯言乱语,骰盅碰撞的声音不断回响,尽显一片糜烂之色。
阿正满眼血丝,脸上附着的死气在时间的流逝下愈加深重。
赌友抬肘顶了顶他,“你这手气不行啊,都输了十五把了。”
阿正浑身哆嗦着,神情疯狂,要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骰盅上,眼看庄家又要开始一局,他喊道:“来,还来,这回我赌小。”
赌友们笑道:“哟,阿正阔气了,还有的钱拿来赢。”
他没有理会他们的声音,满心眼看似始终落在骰盅上,实则眼睛失焦,脑子里被几句话给占据。
你到底什么时候来啊,放过我吧。
他忍受不了地大力拍打脑袋,这种疯狂的举止没能引得他人的侧目,因为输得倾家荡产而崩溃嚎啕的赌徒只会做更加疯狂的举止,这是赌坊的常态。
“阿正,你等很久了吧。”
轻柔的声音从身后而来,不能让阿正有一点的缓和,反而使得他神情更加惊恐但又透露出一丝解脱。
东闲的到来瞬间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见她虽然有斗笠遮掩容貌,隐见身形动人,声音已经足够悦耳,几个赌友有想流里流气地吹个口哨,有想污言秽语吐出。
“阿正啊,你这是傍上大的了,难怪最近有这么多钱。”
阿正神情害怕,大喊了句“闭嘴”,突然抡拳朝冲东闲吹口哨言语污秽的人砸了过去,疯狗似的打,竟也叫一群赌友害怕地逃跑了。
“阿正疯了,快跑。”
“***,别让老子找到人办掉你。”
阿正转回身来谄媚地同东闲道:“主人,我听你,我什么都听你的,他们不敢在你面前造次。”
帷幕下传来轻飘飘的声音。
“跟我来。”
东闲把他带了个角落,设下阵法屏蔽,方与他对话。
被她故意折磨心灵数日的阿正,扑通屈膝跪下求饶道:“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愿意什么都做我再也不会背叛你,我发誓永远不会。”
东闲摘下幕篱,轻声叹道:“阿正啊,为什么不一开始做出正确的选择,看你受如此困扰我又怎能忍心。”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神内毫无怜悯之情,有的只是对方抛弃尊严求活的讥讽之意。
阿正一颗心也被这寒意冰冻,他再不敢看她神色,脑袋好似灌了铅般沉重,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东闲扶起他的两边臂膀,道:“我要去一趟玲珑阁,身边缺个人,你曾在大户人家做过奴仆,现在知道怎么做吧。”
阿正只当这是赎罪的机会,感激涕零地连连道好,见她要扶起自己,哪敢真让她扶,赶快自己站起来。
东闲让阿正的面容修整一下,他原本是满脸胡茬的模样,所以只要修剪掉胡茬,便能与先前的容貌变化很大,再换身衣裳,基本上就不太让人看出原本的模样。
玲珑阁来了个新客人,客人以白色幕篱遮住容貌让人看不真切,但是幕篱下的那双眼的存在感让人难以忽视。
接应东闲的下人察言观色,连忙上前奉承道:“敢问小姐尊姓?”
幕篱下传来一道声音:“尤。”
姓尤?除了他们老板外还有哪个人家能姓尤的?
东闲却不给他思索的机会,绕过她的身侧便往里边走,她连忙跟上招呼东闲。
“尤小姐,您是新来的吧,每一个进来的客人都要测试星宿传承。”
幕篱下的那双眼落在她身上,无声地予人威压。
招待的下人面上挑不出任何错,笑容标准极了。
东闲道:“拍卖行还有这等规矩?”
招待的下人道:“如若尤小姐不愿意测试星宿传承,恕我们不能放你进去。”
双方僵持了一段时间,幕篱终于妥协地小幅度地上下晃了晃,招待的下人便继续为她指路,引她进行星宿传承的测试。
东闲站在法阵中心,身后的星宿传承大变,随机选择到觜火猴的星宿传承便在身后显形。
她因为星宿传承天赋过高,被下人引领到包间。
东闲没有选择拍下任何一件拍卖品,只是在听到有点兴趣的拍卖品时,她的目光便会在那拍中的人身上多停留片刻。
东闲来这里不是为了拍卖品,而是来找一个人。
幕篱下的目光四处搜寻,掌心的红痣若隐若现。
蓦地,与一双眼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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