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圣果被贼人盗走数日,去向未卜,我们连一个凡人的底细都调查不清,我很好奇,她的身后之人是谁,竟敢算计朝天宫且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榻上中伤的女子蠕动着发白的唇,徐徐而道。
坐在榻边上的女子则替她整理些许杂乱的碎发,微微笑着,顺带抚平她团在一起的两眉。
“你同我说贼人就藏在玄清宗,让我带你进来,这是何意?”
原本连筝中毒,华尚想尽快带连筝回朝天宫治伤,途中听见几人在谈论玄清宗从鬼煞冢回来的炼心境弟子的事,连筝说什么都要去一趟玄清宗。
华尚拗不过她,恰好玄清宗与朝天宫关系密切常有来往,让连筝留在玄清宗治伤同样能行,华尚便带着连筝去了最近的玄清宗。
她不解连筝为何选择留在玄清宗,连筝却说她有预感,这个从鬼煞冢回来的弟子并不一般。
连筝道:“华尚,我曾告诉过你,我在云水涧修炼功法时曾被小人偷窥全程,我虽未看清那人的模样,但盗取朝天圣果的贼人的肖像,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途径玄清宗时,我便在想,前一脚朝天圣果失窃,后一脚玄清宗内便有一叫慕婉思的弟子从鬼煞冢活着回来,回来的是人是鬼,我要亲眼瞧瞧。”
华尚记得此事,道:“你说的那人不是修士么,盗取朝天圣果的贼人却是无法修炼的凡人,那个修士若无人教导,她也无法学会你的功法。”
连筝冷笑一声,道:“你忘了投影珠么,她若以投影珠记录全程,就算是傻子也能摸出一点门路来,何况我咽不下这口气,她白白看了我修炼功法的全程,岂能一走了之。”
华尚仍是笑着,她的声音温柔似水,一直在试图压着连筝的怒火。
“我想她会走火入魔的,你也是修了八年才能有如今的成就。”
连筝目色越冷,“她就是走火入魔,我也得出了这口气。”
觉察到有人进来,两人收敛情绪,不再说话,目光皆落在安泛泛身上。
连筝被华尚扶起身,看人就更轻松了,她目光打量着这位药圣之女,对方似乎什么也没带来。
眼前人为药圣之女,既为药圣之女自然是出名的,但鲜少有人见到她出手,这一次玄清宗在玄真长老不在的情况下,选择派她来为自己疗伤。
华尚扶着连筝,向安泛泛投去视线,道:“阿筝的身上中了一种毒,我们二人不知根源,只能拜托你来帮她看看。”
安泛泛觉察到了她们的探究,大大方方地让她们看,闻言问道:“连前辈可有什么不一样的表现和不适吗。”
华尚温和的面庞上多了几分愁意,道:“这便是问题所在,阿筝是中毒了,可是没有明显的变化,唯一的古怪是,此毒消耗她的精气,使得她身体软弱无力。”
安泛泛颔首表示明白,先是握住连筝的手腕,粗略地去感受她体内的灵气流转情况,得出滞涩的结论。
她再让华尚为连筝褪去外衣,藏在袖口下的针精准地扎入几个穴位。
目睹此举的华尚在想,听闻药圣安泛为人断病时,整个过程不到一炷香就能确定病人的病情病因,她的女儿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安泛泛注意到一侧华尚怔愣的神情,笑道:“这还没完呢,依我的能力还不够格与我娘比,不过连前辈身上所中的毒并不是什么麻烦事,我只要一验就能验出来。”
话是听着有些谦逊的意味,面上却不掩骄傲的神情,这便使得她叫人喜爱。
华尚心想,自己就算是个心肠硬的人,也会为这个姑娘忍俊不禁。
她又看了眼连筝,连筝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水,神色似是压着某种痛苦,便转头去倒了一杯茶又准备了润湿了的手巾,等她回来,发现自连筝的体内生出一缕青气。
华尚道:“我和阿筝曾在万象峰滞留过一段时间,想必是在那里中的毒,你可看出阿筝的身体如何?”
安泛泛道:“我原本也很奇怪,找出连前辈藏在肝中的毒,我便明白了,我想连前辈应当是无意吸入风铃花的花粉,风铃花生长在树上,经风吹动时会发出入风铃般的声音,它的花粉会随风挥发,常常由于细小味淡不易惹人注意。
“风铃花花粉会使人精气外泄,时间久了,会让人只能躺着直至彻底失去意识,不过风铃花花粉的毒听着唬人却是很好解,我替连前辈施针三日,连前辈很快就会好起来。”
华尚道:“那就拜托你了,不过这样就已经能判断出阿筝的病因了吗?”
她并不是在质疑药圣之女的能力,只是这过程让她觉得太快了。
安泛泛一面施针一面道:“我本来就已经猜到连前辈的病因,施针是为了确定她身上没有别的伤。”
安泛泛的施针过程并未花上太久时间,第一次施针结束,连筝便觉得泄出去的精气全都回来般,全身的力气都有了。
她穿上外衣,来回走了几步,高兴地道:“可算是好了。”
安泛泛从药架中抽出几个格子,把瓶瓶罐罐的粉末倒在一起,又放了几个放干了的玉莲果,心道巧了,药材一样也不缺,也省得她磨粉制药了。
她耐心解释道:“连前辈,我目前只是把你的精气控制阻止它外泄,你每日还需早晚煎药两次,其中玉莲果需要干嚼入肚,这样连续一旬就会好了。”
几种不知是何灵植的药粉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苦涩的味道,在空气中渐渐弥漫开来。
连筝皱鼻,嫌弃地没有接过。
“必须要喝这个吗,难道没有别的选择?”
华尚从安泛泛手中接过安泛泛打包好的药材,没让她的手停在半空,道:“阿筝你应当遵听医嘱,不可任性。”
连筝压着眉峰,道:“可是这也太苦了,我宁愿挨几刀忍忍就过去,这种苦药我一喝下去根本无法进入喉咙就会呕出来,我就不信有人忍得下这苦味。”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安泛泛不禁想到东闲,东闲无疑是最听话的病人,喝药从不含糊,一点都不怕苦,仰头一咕噜就能喝下去,明明那药苦涩极了,安泛泛曾一度以为她是不是没有味蕾。
华尚温声哄道:“好啦好啦,那就放一个蜜饯。”
连筝怒道:“这难道是一个蜜饯的问题吗?”
华尚想了想,道:“那就三个?最多五个不行了,不然你的药就白喝。”
连筝气才消下去,道:“这还差不多。”
华尚向着安泛泛道:“阿筝中的毒不是要紧事吗,我见你拿的这些,好像都是寻常的灵植。”
安泛泛自信地道:“因为有我施下的三次针,就基本能消除连前辈体内的毒素。”
连筝关注到了重点,道:“所以我可以不用药?”
华尚轻斥一声:“连筝。”
连筝不乐地撇嘴。
医馆外传来稍显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一个女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口中喊道:“华尚,连筝怎么样了?”
华尚拿起搁置在一旁的浅蓝长伞,应道:“没有什么大事,小月亮,我们好久没见了,我和阿筝来玄清宗也算是特意来看你的。”
月华长老脸色皲裂,尤其在场还有安泛泛在,她感觉自己作为长老的尊严有所损失,咬牙切齿地道:“你就算改不了给别人取名的臭习惯,也别乱取名。”
华尚眉眼弯弯道:“好好好,小月亮别生气啦。”
安泛泛看出月华长老不耐的神情,知道这是源自于自己的存在,识趣地乖乖告退。
她出来后想找东闲,却发现只有秦师姐和其他弟子在。
“秦师姐,你看见慕婉思了吗?”
秦师姐道:“她有事先走了。”
安泛泛问道:“那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秦师姐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安泛泛向她道谢,心中暗道东闲这个大坏蛋,明明是她说要陪自己的,结果半路就一个人溜走,这不是在耍她吗。
“讨厌的慕婉思,我今天理你就是狗。”安泛泛愤愤地道。
一个纸人轻轻拍了拍安泛泛的鞋尖,安泛泛似有所觉地俯身看了过去,好奇地将那纸人捧在手心。
纸人却是在她的手心跳舞,看起来有几分滑稽,惹得安泛泛不禁莞尔。
“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纸人的身上跃动出几行字,最后化作星星点点消散。
那上面写的是:“于师姐说漫情花海有一种花在晚上会发光可漂亮了,不过因为偷的太多,执法堂特派出一弟子看花抓偷花贼,正巧碰上看花的当值师姐不在,我去偷偷给师姐采一朵,师姐去广场等我就好。”
安泛泛神情为之所动,没忍住以信鹤回了过去,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就是狗了。
安泛泛懊恼地拍脑袋,不过应当没人听见她的话吧。
她东张西望片刻,而后开开心心地朝广场跑去。
躲在暗处的东闲没忍住笑了。
原本烦闷的心情因此得到疏解。
东闲其实没有离开,她让秦师姐留了口信给安泛泛,告诉安泛泛自己有事先走了,实则她一直待在旁侧观察。
她在想朝天宫的人来到玄清宗会不会是因为她。
她知道外界有多少人寻她,故而基本待在玄清宗不曾出来,若非必要她连山下附近的集市都不会去,为的就是减少大家对从鬼煞冢回来的慕婉思的讨论度。
可惜她还是被注意到了。
方才她向秦师姐打听,得知这二人分别是朝天宫七英中的连筝和华尚。
不久,她还看到月华长老进入了医馆。
眼见月华长老匆匆赶来,东闲心中跳出一个想法,莫非这两人就是月华长老口中的在朝天宫的好友。
如若月华长老与她们关系很好,这些日子,她少不得要跟这两位来自朝天宫的前辈周旋。
来自百生镜的伪装固然不会被识破,但是如若有人想到世间能有一法宝可使一个人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呢。
东闲深感自己的弱小,在危机来临前,她不知自己的退路在哪,似乎只有抵死反抗。
光靠修炼是不够的,何况她马上就要离开玄清宗,她已经打听到消息,无妄之地那里得来了回应,这意味着掌门和朝阳长老再不过两月就能回来。
东闲最后看了眼医馆,转而离开。
同时刻,医馆内的连筝已经将话题引到了从鬼煞冢回来的慕婉思身上。
月华长老道:“你们如若想见她,我便安排时间让你们见一见,她是我的弟子,明日她会来我的无双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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