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力的弱小意味着要接受所有的压迫,身处在被压制的那方,东闲有些不爽快,纵是如此,还得把不快强行咽下去。
毕竟她实在太过弱小。
对方的容貌落入东闲的眼中,但是却不能为她记得,东闲便知道他们用了某种术法隐藏自己的容貌。
“贪狼星君选上的是她?你有没有搞错,她就是个刚引气入体的废物,哪里入得了贪狼星君的眼。”
“神庙里贪狼星君现形时,似乎看了她一眼,也许我看错了,难道就这样放过她?”
“你说得对,宁可错杀也绝不可放走一个,反正她只是个普通人,杀了她又不会带来麻烦。”
他们就这样当着东闲的面谈论她的生死,言语中的恶意不加掩饰,然而他们未能如愿在东闲的脸面上看到他们想要的惧怕。
黑袍修士有些失望,其中一个猜测道:“你现在不会还指望有人来救你吧,这里早就被我们设下阵法,不会有人发现的。”
东闲暗道原来如此,她离长街不算太远,为的是随时混入人群当中,现在却连一点声息都听不见了,原来是他们已经设下阵法。
如此一看,只有一张符的她,似乎真就难逃了。
情况是危急的,而东闲只是颔首表示明白了。
黑袍修士疑了,“你不怕?”
东闲:“你们要是真想对我下手,我现在是听不到这些话的。”
黑袍修士:“虽是个废物,但说不上蠢,可惜你有点算错了,我们就是来取你命。”
东闲摇了摇头,道:“你也错了,若我是贪狼星君选中之人,岂能轻易为你们杀死,我的生死轮不到你们来定夺。”
两个黑袍修士的眼睛黑黢黢的,那里附着被说中的冷意。
黑袍修士道:“如此,你是承认你就是贪狼星君选中的人。”
黑袍修士的回答同样让东闲确定,被星君选中之人,是没办法轻易死的,要么是不能轻易杀死,要么是还有其用处。
对方的到来恐怕不只是是想确定她是不是贪狼星君选中之人,他们必然还有另一种对付她的手段。
果然,其中一人宽大的袍袖下爬出一只红蝎,停在他的手背上,卷起的尾刺上有绿油油的液体,看起来有些恶心。
东闲不想被那个东西给扎到。
她两指夹着鸦昤给的符,当即甩了出去,符咒喷泻出一条长长的火龙,其威力的暴动引得这方阵法震颤破裂,要两人合力挡下。
见符的威力比意料之中的还要强大,东闲意外地眨了眨眼,面上也添了笑。
黑袍修士道:“快点使出你的后招吧,哼,她也真是舍得将这道火灵符给你,不过就这点手段可是没用的。”
东闲取下面具,道:“我是没办法对付你,但是我想有人愿意为我对上你。”
她的火灵符坏了这阵法,泄出去的气息引得那些恶犬们追来,双方对视,皆认为对方是来抢人的,一句废话不言便又打了起来。
岂料东闲不再是那个凡人,已经是引气入体的修士,跟从老者学来掐诀御风的本事。
东闲避开扔来的缚仙绳,趁他们打斗时再度逃跑,这下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落在她的身上,她迅速地拿出百生镜开始变化容貌,附近又有一院子摆满需要晾晒的布料,她御风朝那而去。
在他们的视野盲区,她扯了几块布改了身打扮,于是骤然变为一个平平无奇的老妪,整个过程只在瞬息间完成。
那恶犬们跟了进去,竟只瞧见一个被他们吓得浑身哆嗦的老妪,狐疑地瞥了眼,却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人不见了。”
“不可能,就算她能修炼,也最多引气入体,附近再好好排查。”
有修士剑指她:“你看见有谁过去了吗?”
“老妪”惊恐摇头,连道不知。
那修士喝道:“还不肯说实话!”
眼见老妪吓得要晕厥,另有修士拦道:“喂喂喂!别忘了规矩。”
他们查了半日无果只得离开,临走还不忘恶狠狠地补充:“今晚你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
“老妪”头点如捣蒜。
见他们都撤走,东闲呼吸平稳,方才离开宅院,混在人群当中,追兵们和鸦昤皆与她擦边而过,似毫没有注意到这个步履蹒跚的老人是东闲。
她如此小心翼翼地挨过平安的几日。
***
玄清宗学堂之内,弟子们专心功课,唯有一人心不在焉。
继看到飞进学堂中的蝴蝶翩翩与旁座竭力撑开却总是耷拉下去的眼皮后,笑得傻呵呵的安泛泛发现了一个真理,上课的时候除了上课都是有趣的。
看着那扇总是在黑老头话落后就发出吱呀响声的门,好似这门在应和黑老头似的,她不禁又痴痴笑起来。
现在上的是黑老头的课,黑老头教习的是基础的修道入门课,算是心道课的一种,帮助弟子们在修炼之中保持自我,坚定内心,这是开始修道的弟子们都要接触的一堂课,所以来听课的弟子都是新招收的外门弟子,布满整个学堂。
安泛泛以为有这么多人在,黑老头准注意不到自己,怎料到还是受了黑老头隔空一指弹。
安泛泛捂住发痛的额头叫出了声:“哎呀。”
仰面对上黑老头瞪圆的双目,安泛泛讪笑一下,双手急忙去找书来掩饰慌乱。
她胡乱翻了一通,才后知后觉地记起,哦,这门课是不用带书的。
见此,黑老头无奈地叹息。
这位来自药道世家安家的大小姐,体内有六分亢金龙的传承,在修道一事上更是天资过人,才十七的年纪已经是炼心境的修为,在同龄人当中遥遥领先。
可偏偏是个好玩的性子,尤其是一颗心定不住,整天脑子里不知道想些什么,反正心就是不在正事上。
让她来上课,就是为了帮她定住性子,然而这门课讲与她不亚于对牛弹琴。
玄清宗有个规矩,一门课一旦选择就必须完成考核,若是不能完成第二年需要重新学习继续考核,直到通过考核为止。
基础修炼入门课只要第一年学,而安泛泛已经学了四年都没有通过考核。
让人纳闷的是,这门课也不难,偶尔会有几个弟子没能过关,但那是十几年加起来才有那么几个弟子没过,第二年再来也都该过了。
真是奇了,安泛泛明明有炼心境的修为,偏偏连个基础的心道课死活过不了,引得弟子们私下没少对此议论。
黑老头不在乎这个,他只在乎安泛泛在他手下教了四年都没能完成考核,黑老头实在是对此耿耿于怀,他想着这第五年总该有起色了吧。
结果发现安泛泛还是老样子,一会发愣,一会痴笑,反正绝不会留一点心思在学堂上。
黑老头正愁闷着,余光瞥见外面立着的人,暂时停下授课,让外面的人赶快进来坐下。
来人踏入学堂,其令人熟悉的容貌引得弟子们惊呼。
毕竟这张脸可是朝阳长老在鬼煞冢失踪的女儿的,朝阳长老女儿失踪后,曾留下画像。
有弟子喊道:“是越霄峰的慕师姐!”
有弟子小声不确定地问道:“她就是那个去了鬼煞冢消失了一个月的慕师姐?”
有弟子应道:“她跟画像上长得一模一样,不会有错,没想到慕师姐居然能从鬼煞冢活着回来了。”
弟子们叽叽喳喳的,原本死气沉沉的学堂乍然热闹起来,安泛泛旁座倦怠的眼都明亮了。
不同于大家想要吃瓜的表现,安泛泛却是浑身发抖,只想逃离。
他们绝对想不到,她曾亲眼看见慕婉思气息尽断。
慕婉思不是因为去了鬼煞冢而失踪的,她根本就是已经死了。
而杀她之人,是疼她爱她的父亲,朝阳长老。
安泛泛惊恐得牙关都在打颤。
慕婉思不是死了吗,为什么又来了个慕婉思。
眼前这个顶着慕婉思的脸的人到底是谁,世界上难道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完全无法辨认出的两人?不然一个死去的人为什么会再度出现在眼前。
当与那人眼眸对上,安泛泛浑身一激灵,脸色瞬时血色尽无,嘴唇无意识地哆嗦起来。
黑老头肃起脸,厉声斥道:“全都肃静,还有什么话要讲便上来与老夫讲。”
躁动的学堂成功安静,但是大家太过激动,能看见从鬼煞冢还能活着回来的主人公就在眼前,他们的眼恨不得粘在“慕婉思”身上。
黑老头觉得这堂课都不会有人认真听讲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慕婉思。他感到头疼,但还是让慕婉思留下来。
“慕婉思,你先找个位置坐下。”
“慕婉思”于是在人群中搜寻可以入座的位置。
安泛泛立刻想到自己的旁座有个空位。
她紧闭双眼,双手合握作祈祷状,小声地祈求着:“别过来别过来。”
黑老头见“慕婉思”即将靠近安泛泛,便道:“你就坐在那吧,那里没有其他人。”
“慕婉思”便听话地入座。
听见由身侧人的衣物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她睁开眼缝用余光看去,发觉空座已经被占去,像是同时被施法,安泛泛整个人如石化的塑像,久久没有动作。
她坐过来了。
要完了。
安泛泛紧张得头皮发麻,连呼吸都不自主地放轻了,生怕死而复生的慕婉思注意到她。
因为过于紧张,安泛泛一直抠弄着左手腕的蓝晶手串,发出清脆的啪嗒啪嗒声,一不小心解开了手串掉在地上,声音不大但是足够为人注意。
她惊得再次成为了一座逼真的塑像,目光紧紧跟随着黑老头,似乎极为认真地听讲,根本不敢捡手串,生怕与旁座的“死而复生的人”对上视线。
好在整堂课无论发生什么,“慕婉思”都没有主动与她搭话,更是一点目光也没给她,一堂课都在认真听黑老头讲心道。
她听得极为入神,让安泛泛忍不住吐槽这世上怎么还有人喜欢听如此枯燥催人睡的课啊。
安泛泛还是如坐针毡,一下学堂立马没影,至于掉下的手串她已然忘记。
而此刻,似乎一直未给她留过眼神的“慕婉思”单手支颐,右手把玩着被主人遗留下的手串,望着生起淡淡烟灰的身影若有所思。
“叫安泛泛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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