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昤在炼器上天赋极高,自从在青云大比上夺得炼器比试的魁首,于一众来自各大门派的弟子中脱颖而出,一举成名。
如此天赋绝伦之人,有着高傲的底气,但她没有架子,为人平和,玄清宗也有炼器的修士,他们会时常主动找鸦昤交流,鸦昤也很乐意传授经验从未藏私,弟子们都很喜欢她。
在不夜天传来噩耗前,曾有弟子向她求教炼器上的问题,鸦昤是个信守承诺之人,让其多等了几日心里已是不安,重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回来的次日便立刻找了过去。
出来时瞧见了对面的东闲,她不自然地别开视线,匆匆往外赶,往常这个时候都要与东闲互打声招呼才会走。
那位寻她的弟子正在炼器房,炼器所需的装置太过昂贵,寻常弟子都会选择借用炼器房来锻造法器,这点是宗门许可的,只要不损坏公物。
她已经炼制了一段时日,锻造台上的器具已经锻造完毕,正等待着最后一步结束。
鸦昤一眼认出她炼制的是低阶法器避雷针,避雷针是用来挡劫雷的法器,可以减少劫雷对渡劫人的针对性,进而帮助渡劫的修士更好地升境。
鸦昤从做过不少个避雷针,在不夜天的时候,有时会有弟子向她讨要避雷针渡劫,一般情况下,她在力所能及的条件都会应下。
鸦昤随口问道:“是要准备渡劫了吗?”
那位弟子先是惊喜鸦昤来了,复又笑道:“过几天就要准备渡劫,挨过这劫,我就是凝元境的修士了。”
在炼心境之前的劫雷都称得上简单好应付的劫雷,若非身体孱弱或负重伤濒临死境之人,绝不会因渡劫失败而身消道陨,就是渡劫失败的概率都几乎接近零。
听她说在为升凝元境做准备,鸦昤神色恍惚,在弟子眼中就像是突然呆住了一般。
“鸦昤前辈,怎么了?”
鸦昤被她叫回神,道:“没什么,你先前说有几个问题想问我,你便问吧。”
弟子道:“太好了,那便麻烦鸦昤前辈。”
弟子向她求教问题,而她心不在焉,一面回复着弟子的问题,一面思忖着。
师尊的死另有蹊跷。
她过度沉浸在师尊的死中,忽略了不对劲。
即便是凝元境哪怕是淬灵境的劫雷,大家都会选择准备各种器物法宝挡劫雷。
在劫雷面前,无论有多强大的力量都不值一提,劫雷将所有人都变为平等的蝼蚁,没有人会不尊重劫雷。
有的人甚至为了不渡劫而压制境界,亦有让自己境界倒退的人在,因为成为修士后,就算不主动修炼,身体也会在吸收灵气,倒退境界是防止灵气吸收到临界点要渡劫雷。
如若想要渡劫,大家会寻求天下所有法宝,只为能避劫雷而飞升成功,而什么都不准备就渡劫的,除非是有求死的心,唯有求死之人才无畏于劫雷。
但是师尊好端端的怎么会求死。
师尊没有死的理由,她要渡的劫雷是大乘境的劫雷,以她近四十的年纪进入大乘境已是为天下人仰望,她不该在鼎盛期选择死亡。
她甚至还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师尊生前说过,她要炼制五个圣阶法器,因为世上最厉害的炼器师一生炼制了四个圣阶法器。
那位弟子久久不得回复,抬头对上那双极黑极冷的眸子,疑是自己的蠢笨将对方惹生气了,忐忑地问道:“鸦昤前辈,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鸦昤回过神,揉着眉心,装作很疲惫的模样道:“抱歉,我最近琐事缠身,有些累。”
弟子听说过鸦昤最近发生的事,不禁生起同情之意,“鸦昤前辈,节哀顺变,日后有什么不顺心的,还有我们。”
鸦昤道了声“多谢”,弟子也不敢叨扰她,再问了几个问题,囫囵吞枣地记下要点,便转身告辞,让她好好休息。
鸦昤知道自己没有解决她的问题,但自己已经无心管顾。
师尊不是因渡劫失败而死。
师尊为什么不让她知道真相,而是选择死在劫雷之下以来隐瞒真相。
这世上只有两个人最清楚她的脾性,一个是她自己,一个是师尊。
师尊定然是招惹到某个背景深厚实力强大的人物,为了不把她牵扯进来,故而隐瞒真相。
因为她知道她的徒儿一定会替她报仇,无论以什么样的代价。
师尊,我岂能做不忠不义之辈,让你不清不白地死去。
已经下定决心报仇的鸦昤,开始深思是谁杀了师尊。
师尊鲜少结恶,会是谁要杀她。
廊檐下风铃发出清脆如黄鹂的声音,鸦昤从回忆中抽离,茫然地抬首,方才发现自己走着走着居然停在了东闲的弟子居前。
这间弟子居原本没有挂上一排风铃,不知从哪一日起,鸦昤便发现对面的廊檐下挂了一排的风铃,随风飘荡时,会发出黄鹂般动人的声音。
有时候鸦昤练剑时会情不自禁地被风铃所吸引,然后就能听见雕窗前的女子笑呵呵地指出她的不足,三言两语把她贬得一无是处,却又会在最后添一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像是觉察到自己说话太狠般。
实在是敷衍得很。
偏生被她骂着,也不觉得生气,大抵是那笑容惑人,仔细想想她说得都在理,鸦昤实在郁闷,觉得自己天赋再差可脑子还是有的,有个词叫勤能补拙,她日日勤恳练□□该有所进步,因此不服气地又多练上一个时辰。
如今自己停在这想干什么呢。
胡思乱想为自己编造几个借口后,鸦昤还是坦诚地面对自己的情绪变化,她是有点不舍,玄清宗能给她留下记忆点的除了剑术便是她新交的朋友“慕婉思”。
她要为师尊报仇,不知还能不能有命,她该断绝一切与旁人的联系,不能把他们牵扯进来,这段才发展起来的情谊,就要被迫中止,鸦昤感到难过。
过些时日我该走了,先前答应为她锻造的炉鼎几日加急应当能做好送到她手上。
炉鼎是她与我的交易,不算是我送她的,以我与她的情谊,送个物什给她并不逾矩吧。
檐下的风铃响个不停,她立身于廊檐下,听着风铃歌唱许久,方才收敛情绪依依不舍地离开。
而曾有人驻足在她的居所前良久这件事,东闲不会知道。
她彼时待在药谷,身侧跟着的是安泛泛,安泛泛知道她昨日的遭遇,气愤地说着亓沂的不是,让东闲以后不要再顾着那份冷冰冰的师姐妹情谊。
安泛泛继续絮絮叨叨地道:“你这些日子都得好好休息,伤到了识海,可不能再动武,演武场也别去了。”
东闲面上应好。
置于胸前的听音螺在发烫。
这种情况只能是玲珑阁的人找来。
东闲心道这可不是好时机,晚些时候她还得去无双峰一趟,且先不说她能不能及时赶回来,朝天宫的两人发现她的异常也是个隐患。
玲珑阁那里她不好推脱,只好先找了想要休息之类的借口与安泛泛分离。
安泛泛也没多想,凶巴巴地让她好好休息,晚些过来会看她是不是真的在休息。
等她孤身出来,手握住听音螺,接收对面的信息。
“钟乳神浆的时效还有一个时辰,你最好快点来,哪个地方能让你尽快赶到?”
聪明的人会从这句话中听出尤长离隐藏的意思。
钟乳神浆自采摘下来后,时效为七日,想必尤长离早就拿到了钟乳神浆,有意拖了些时日才把钟乳神浆送到东闲手上,为的就是逼东闲马上出现,让她毫无准备地出现。
尤长离敢这么对东闲,定然是因为东闲在魔尊那里不受重视,魔尊虽然答应会为东闲带来提升实力的钟乳神浆,可从未说过阻止二人间的私斗。
魔尊的默认,助长了尤长离的嚣张气焰。
而现下,东闲毫无觉察般,道:“湖心亭。”
东闲心下有了想法。
她早将傀道十二招熟练于心,不惹人眼目地离开玄清宗于她而言并不难,她会留下一个与她身形一致的傀儡待在居所,构成她在休息的假象,只要没有人特意来找她,依她目前的能力,复刻出的傀儡不让他人发现异常并不难。
她所要做的,是以慕婉思的模样来到湖心亭,让听从莫吟洲安排的玲珑阁中人前来对付她。
乱中两波人会打起来,东闲只要拿到钟乳神浆转身逃跑就行。
她如最初计划的那般,来到湖心亭。
湖心亭早在百年前废弃了,后来也没人修葺,风吹雨打,毁坏得只剩一个苦苦支撑的空壳,这里的风景也一般,且是聚阴之地,久而久之无人会来这里。
此刻湖心亭没有旁人,有的是案上放着的钟乳神浆。
东闲来到亭中,同时刻感受到胸前的听音螺在发热。”
这种时候,她只要拿出听音螺,下场几乎可以预知。
而她却也真的拿出了听音螺。
暗中窥伺的眼微微眯起来,下令道:“活抓。”
境界:淬灵、凝元、炼心、意动、大乘、化虚,
每个境界分为前中后三个阶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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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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