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简 直 可 笑

人说月黑风高。

此时那冰润的荧月下,一个背影正吭哧吭哧的蹲在地上努力着。

半个时辰前,书冥挖出了他家少尊大人的‘尸体’。

半个时辰过去了,少尊大人不晓得作甚去了,他便只得贤惠些,先替‘尸体’清理清理。

断剑还戳在心口上,扎的一整个严严实实,那是奔着一定会‘死’的准头去的。

书冥瞧了两眼,觉着这东西插在少尊身上倒是也不算违和,便转头清理泥土去了。

他用帕子擦着少尊的脸,掠过脖颈上那螺纹印记时不由得颤了手,也许是月色朦胧,他便以为那纹路闪过一瞬。

只是瞧着瞧着,他便不敢再多瞅了,那像是深渊一般的螺纹似乎能摄人心神。

于是他乖乖萎坐去了一旁,想着怎的自己没有那独属于魔地的印记,却也很快便脑子空空荡荡,就这么等着少尊‘游历’归来……

松软的泥土不知挖过了多深才能翻耕出来,书冥看到那手指微微动作时,脑子里想的便是自己破土而出的模样。

他想豆子发芽时也定是这样,带着全部的希望,裹挟着最亲的泥土,破地而出。

“少尊大人。”他将人扶起,便一阵清风吹来,和煦舒适,半分不像北地的秋。

而待那风去,少尊便恢复了干净模样。

至于那柄断剑,此时也正在他手中消亡。

“沧海客带着他们去到了孤西,书冥小小帮了些忙。”他犹记得少尊最后的眼神是绝不许他出手的,可他还是趁乱将那宝贝悄悄送还给了沧海客。

昨日那一遭,初时他还要心中惦记着莫要在凡境扰乱命数,可看着胡人歌处处受制,他也不由心急。

“莫要瞧着本尊,是她不许本尊出手。”

很显然,少尊是气的,书冥听得一清二楚。

“可您也犯不着……”他盯着少尊早就没了伤口的心上。

凡境的兵刃伤不得仙身……

“不过一剑,莫要啰嗦。”少尊压根儿也不在意这一剑,但……

“哼,本尊倒是要瞧瞧,她这一番到底筹谋着什么。”他心中仍是不忿胡人歌宁可自己受辱也不许他出手。

书冥闻言,挑挑眉,撇撇嘴,心想要是胡人歌到底弄不出什么名堂来,少尊大人恐怕要好生嘲弄一番。

“那长老,少尊大人可瞧出了异样?”书冥又问。

此人修为实有,绝无虚假,虽说还摸不到去连石的门路,可落于此,已然非是凡俗能比拟。

而且……

“相宗门众确实不凡,他们……”书冥摇摇头,“绝对奇怪。”

以凡身修仙术,难之登天。

相宗门中汇集数众,除非神仙点化。

“且若真的修为,这些人,又如何不能看破这石川一境?”那相宗门长老困于这石川一境,便以为天地只在眼前。

想到此,书冥忽而一愣。

他忆起了那时去到承阳路上,沧海客问的那句话。

原来那时他问去的话中,意思竟是如此么……?

原来这人,果然不简单。

“去将保章唤来此地。”

书冥这边儿还想着,便听那边儿少尊突兀来了这么一句。

“……啊?”他还摸不着头脑,待明白过来,这眼前已经没了人影,只有远处一双精光的眼珠子瞧着他,打眼一看,一匹饿狼罢了……

——————

升平五年日,九月十四,孤西城

车窗外,肃冷的寒风透进,胡人歌磋磨着早就冰凉的手指,看着那些寻常又麻木的人们,却意外的,似乎能嗅到一些不寻常的味道。

前日引戒下令续程孤西,相宗门众便换下了她出承阳的车马,改换了这陈旧的单驹矮车。

一路向北,他们于这孤西城百姓不过是待去丹国的车队。

“圣使在瞧什么。”一个身影挡在了她身前,胡人歌看着那张脸,熟悉,又陌生。

引戒叫他们摘下了面纱与面具,就在踏进了这孤西的前一夜。

胡人歌瞥了胡萍乡一眼,便对着那摊贩的方向说着,“替我买一笼包子,一碗汤来。”

说罢,她便落下了窗,坐回了车里。

静待着,空寂的车厢,孤西城秋多阴翳,灰蒙蒙的,这车厢便更是透不进光芒。

胡人歌像是落在深渊里,瞧不清前路,抓不住支点,她在降落,初时提心吊胆,如今……

“圣使。”来了一个面有稚嫩的‘陌生’姑娘推开了车门,她递去了饭食给她,眼中多有闪躲。

她是不习惯的,从前轻纱遮面,如今……倒是不知为何多了些不能见人的羞怯。

说来奇怪,从前戴着轻纱或面具,他们只看眼神也能熟知,倒是现下有些不好辨认了。

胡人歌轻轻‘嗯’了一声,待那门扉扣上,沉重喘出一口气,端起了那碗汤。

微醒腻,比不得承阳半分。

五年前,她濒死之际,最想喝的便是这一口。

她最终喝到了,在被长老带回承阳的那天清晨。

于是她一饮而尽,扣过了碗底,看到了一个印记……

——————

申时

孤西城下了夜,街上稀疏人影,更显得清冷。

胡人歌走在街上,锃亮的月照着她,她像是这世间的游鬼孤魂。

这短暂的自由来自于眼前出现的那个人影。

他带着面纱,幽若的薄雾下,像个天上下来的神仙。

“逼我亲手杀了你……”胡人歌说得有些恨,一阵风吹来,拂过她的衣袖,露出了她半截手腕,那道腥红的胎记衬着她苍白的肤色。

“怎么,我摘下了面纱,你倒是戴了起来。”她扯起嘴角的笑,却觉得自己并无真意,便收了回去。

沈天瞧着那张熟悉的脸,瞳眸乌黑发亮,夜色里像是两颗黑色明珠。

“我的自由可有多久?”胡人歌问道,抬手示意他继续走着。

“你想要多久,我便允你多久。”

这一次胡人歌可是情真意切的自胸膛里笑着,笑弄着他。

“言说我胡人歌谋夺天下狂妄至极,你沈天却才是口出狂言。”

她不信

望着天,胡人歌忽而抬手指去。

“这世间能允我自由的,只有我自己。”

沈天并不意外,稍侧了头,挑眉表示理解。

这世间人的自由,皆在自己。

“说罢,沈天,你究竟为何寻‘我’。”胡人歌定神瞧着沈天,不肯放过他面上的任何表情。

“那你呢,又为何躲了我五年。”

胡人歌拧了眉,着实没想到只听了这么一个无趣的反问。

“我活得好好的,莫名来了两个人满丹国的寻我,换你,你肯露面?”

沈天点点头,再次表示理解。

“所以,又是何缘故,叫你肯现身,引我……入局?”

胡人歌面色一顿,终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选择回到了那间平常的客栈,平常的房间,平静的躺在榻上,昏昏入睡,将沈天予她的自由,还了回去……

——————

大朱皇宫

林固来到大殿,他憩过了,这会儿起来,瞧得见那大殿上的身影,便前去换了蜡。

“公子近来多有这般熬着,身子会吃不消的。”他顿了顿,“将来……”

“将来?你顾着朱霞便是。”胡千山烦躁非常,眉头比之从前拧的多出几道纹来。

林固笑笑,“……是。”

这下胡千山更是暴躁。

从打朱霞离京,他便如此。

“你说朱霞她这个人是不是有——”胡千山欲言又止,惹得林固眼神埋怨。

遂又泄了气,不轻不重地捶在了那厚厚一摞奏章之上。

于是林固不由安慰道。

“公子适应的很好了,陛下当年……”

朱霞登基的那一年,林固也是这般夜里巡来大殿,总能见到不知何时又自后殿睡不着的人看着厚厚的奏报满眼凝重。

可胡千山却不能感同。

“林固,这世间最大胆的女子,我从前以为是胡人歌的。”他扯了扯嘴角,嘲讽道,“现今看来,是她朱霞才对……”

偌大的朱国,皇家权柄,仅肯凭她一心随意,就这么胆敢丢给他这个‘另有所图’的相宗门人。

简、直、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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