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虫老叟本家是东州修仙大族，父母皆是族中天才。不过他爹妈在他十来岁的时候忽然自废修为，跑到西州过起了隐居生活。那之后他又受了点刺激，就有点变态了。”
秦阶：“……”
每一个字他都认识，放在一起怎么就听不懂了？
秦阶举起手勤奋好问：“两个问题。”
陶老师耐心点头，允许提问。
“第一，他爹妈走的时候没想着把孩子也带上吗？”大家族盘根错节，没了爹妈的小孩就算再天才，想必也不会过得太好。
“他爹妈当然想过，奈何咱这老小子从小就非常有个性，自己不愿意跟爸妈走，坚决要留在家族。十几岁的孩子了，倔起来爹妈也管不住。”陶倦扬扬下巴，“下一个问题。”
秦阶想了想，道：“为什么会有人想来西州？”
“很奇怪吗？”陶倦歪歪头。
秦阶猛点头：奇怪爆了！
陶倦笑了：“你还真别说，在西州之外，有无数人向往着咱们脚下这片土地。”
陶倦出身蒙都陶家，长到这个年纪在西州的同龄人中也算是见多识广。他去过东州，也去过一两次中州，每到一个地方就能听到当地修士用向往的、甚至迷恋的口吻谈论西州。
就像无知的人们，凭借想象谈论不存在的桃花源。
“他们认为西州没有修真界的尔虞我诈和杀戮喧嚣，是天泽仅存的一片净土。”
秦阶眨眨眼，一语道破：“可是西州的修士还是那么少。”
那么向往，却没有修士真的来到西州。
陶倦嗤笑一声，平日温润灵动的圆眼睛中带了点嘲弄：“他们当然不会来。”
修士这种东西，**太多。寿数、法力、权势、生杀予夺，他们什么都想要，没有人会放弃这些，去换一片所谓的净土。
7107偷偷在识海中问秦阶：“所以为什么不会来？”最讨厌一些谜语人。
秦阶问它：“知道桃花源为什么能一直是桃花源吗？”
7107想了想：“因为这个地方在现实中不存在，是作者瞎编的。”只要作者不继续往下写，桃花源当然能一直安定美好下去。
“某种意义上的真相。”秦阶笑了笑，“桃花源之所以能一直是桃花源，是因为世界上本没有桃花源。”
陶倦看看秦阶：“问完了吗，问完我就继续了。”
秦阶乖乖坐好。陶老师继续开课。
“隔了几年，嗜虫老叟成功筑基，第一件事就是跑来西州，找到他隐居的爹妈，一顿操作给送走了。”
……
“可能又受了点刺激，回到东州后，这人就控制不住杀欲，多次对别宗修士动手。最终惹恼了东州各大宗门，被金沙盟下了赏金追杀令。”
……
“据说他每次杀人之前，最喜欢看人在地上虫子一样挣扎挪动，甚至有的时候为了满足癖好，还会把对方全身的骨头捏碎。所以被起了一个‘嗜虫老叟’的外号。”
秦阶：“……”
好超前的精神状态，好敷衍的名字。
见秦阶的表情实在一言难尽，陶倦眼睛弯起来：“是不是觉得很离谱。”
秦阶诚实点头，早知道刚才不问了。知道这么一个不正常的人的生平，对之后的事情完全没有作用。
陶倦乐了，意味深长的说：“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在无数人杀手的追杀下，好端端活到了现在，你猜是为什么？”
秦阶眸色微动，似乎懂了陶倦为什么把他的故事讲得如此详细：“他身后有人。”
陶倦眼中流露出赞赏，点点头：“我怀疑这次也是那背后之人派他来陈家，目的很可能是那株火麒麟。”
“是谁？”
“不知道。”陶倦摇头，“金沙盟只推测是个修为不逊于绮音长老的高手。”
绮音长老是金沙盟十大长老之一，单水灵根，大乘初期修为。
大乘期啊……秦阶摩擦着指关节，不知在想什么。
“对了，说到这里想起个事，”陶倦忽然道，“兄长有一事相求。”
秦阶抬头，娃娃脸的青年认真看着他：“今晚可否跟我去一趟陈宅？”
秦阶愣了一下，没有直接答应，沉吟片刻道：“理由。”
陶倦道：“昨夜你离开后，庞伯出去了一趟，得到了一些线索。”
秦阶沉默看着他，陶倦叹了口气道：“想来你早就知晓了，我此番前来不只是为了查商户失踪案。”
秦阶点点头，他确实早就预料到了。
修士自引气入体后就超脱了凡俗，与普通凡人不在一个层级。这不是他们自身多么高傲，而是处于世界的另一个层次后的自然变化。
西州的修士可能带着点凡人的习俗，但是本质与别州修士没有区别。陶家是蒙都的修真大族，不可能为了几个失踪的商人就派出这么多修士。
那么原因就只可能是一个。
秦阶看他，笃定道：“那个炼气期的修士有问题。”
陶倦愣了愣，发自内心地感叹：“你还真是……聪明。”
他沉吟片刻，再开口时语气中少了些散漫，多了些稳重：“失踪的修士名叫申岚，是蒙都大家申家的一个普通守卫。可就是这样一个普通守卫，在几个月前陶家举办的宴会上，偷偷潜入陶家禁地，于众目睽睽下拿走了一件东西。”
陶倦眸中黑暗，嘴角向下撇出凌厉的弧度，衬得他的娃娃脸都严肃了很多：“当时在场的人中有三个金丹期，十几个筑基期，同时出手竟然都没能拦住他，甚至还被他反杀了两人。”
“这般战力，起码要在金丹大圆满之上，甚至是元婴期才能做到。”7107快速算了一下战力对比，对秦阶说。
秦阶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金丹大圆满，又是一个金丹大圆满。这两个人之间会有什么关系吗？
“这人逃离陶家后便失去了行踪，我们查了好久才查到他似乎伪造身份，加入了一个商队，跟着商队顺利离开了蒙都。”陶倦不知道秦阶所想，继续道，“再想往下查就发现这人在跟随商队的路上竟然离奇失踪了。”
他看向秦阶：“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他的原因，那件东西对陶家，对蒙都三大家来说，都非常重要。”
秦阶垂眸思索片刻，没有没边界感地问丢的是什么东西，而是抓住陶倦话语中的一个漏洞，问：“为什么你们会认定他是失踪，而不是他自己找到机会从商队中脱身离开了？”
陶倦沉默片刻，脸色不太好：“因为我们的人在搜山的时候，在他失踪的位置附近，发现了一只断手，周围没有挣扎打斗过的痕迹，也没有尸体。”
秦阶瞬间明白了，申岚的实力若真的已经到了金丹大圆满以上，在西州基本可以嚣张地横着走了。但是这样一个人，却被毫无还手之力的砍断了一只手臂。
带走他的人实力还在申岚之上。
“当时正好赶上玉麒麟大片枯萎，就有族中人猜测是否这一株火麒麟，引来了别州的大能。”陶倦道，“我们没有别的线索，只能从这起失踪案查起，用了些手段最终查到了平塘镇的陈家。”
具体手段是什么，陶倦没有说，但想来不会很容易，甚至能让他们在查案过程中发现了一点点火麒麟的蛛丝马迹。
有了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珍宝的线索，陶倦心心念念的依旧是申岚的下落。耗时耗力如此曲折地找人，陶家被偷走的东西到底是有多重要。
秦阶眼中光芒流转，不管陶家想要的是什么，只要不耽误他做任务，互帮互助也不是不可以。
而且……
秦阶轻敲手指，笑得乖巧又狡黠：“帮你可以，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说不定能有些意外收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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