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妖王罪血

尖锐到几乎振裂山石的鸟嗥发出之时,鬼车口中喷出黑焰,而那巨大石人两三步奔跑、落在鬼车鸟妖背脊上。

石人身上的石块随奔跑而掉落,减轻了体重,更使得鬼车巨鸟飞翔负担减轻。那沾着青苔、涂着符文的石块纷纷掉落山崖以下看不见的深渊。

石人最后剩下一截石头躯干外加半掩着游御川、南宫蘅的石头手掌,体型恰比鸟妖庞大身躯少一倍,乘着巨鸟的背脊疾翔,眨眼间不知飞向何处了。

游御川、南宫蘅见这局势也知不是自己插手的地儿,顶着担忧的心乘着巨鸟飞走。

佩佩拿后腿狂蹬楚玉开的脖子,跟裴非衣识海沟通,说道安定下来后再互报平安。

这种危机情况在她俩散修游各洲时发生了不少,云佩佩相信这次一样会逢凶化吉。

碍于佩佩是楚门贵客的灵宠,楚玉开敢怒不敢言,手臂一挥算作打招呼,支使着鬼车翻转前往某处。

这动静先是将众修士一惊,再看那鸟妖、石怪只是离开的架势,便以为商翊是其主人,号令他们退却。

思忖着看着在座世家大族的份上,这无名修士也算识趣。

可还未待有人招呼,商翊侧首言道:“可以动手了。”

众人:?!

听雪宗者架起了琴,靡靡之音拨弦待发。法修手指掐诀,地面隐有流动阵法。刀剑出鞘,来者均为高深修为者,法宝自然也不是凡品。

裴非衣甚至感受到腰间的银白长刀发出渴血的嗡鸣之声,那是法器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时自主产生的器物之意。

器物生灵,就像人的各种执念与欲求一般。裴非衣也活动手掌,媚骨喜欢追求诱惑,异火热爱吞噬。她摸了摸缠在双刀上柔软的绸纱。

有人将势头对准裴非衣,“你这邪修莫非是以偷盗得到的宝物暗许正统修士,为你卖命?!”

一身黑袍半遮住紫衣的人上前一步,“失窃中有我南宫一族的圣物妖王血!几个月前莫名归来,妖王血却已丢失近一半!”

众人惊愕,妖族的体量在如今的修真界并不多,能称妖王的,也是近千年前的上古饕餮。

妖王血是南宫一族进献给裴氏的“彩礼”,裴非衣身为嫡系血脉自然有接触它的资格。涂抹着妖王血,她当初才能直接接触弱水深处的异火之种。

虽然她还是为此付出了近毁容的代价。

“那是因为你族南湘楼有个疯婆子。”裴非衣冷了目光,“当初那个南宫人供家族驱使,冒着神魂损毁的风险也要带着含上古诅咒的妖王血挤进裴氏。”

接望瑕门黄级任务时,她趁机将余下的妖王血归还给南宫家族旗下的南湘楼,为此还和神志不清的老婆子周旋了一个时辰。

为了家族兴衰荣誉,和所谓仙族、第一修士挂上钩,沽名钓誉。让自己承担修士几百年寿命痴呆疯魔的结局,值当吗?

她看着昔日富有天赋的女修痴傻不堪的模样,被养在南湘楼里,看见她来,嘴里只含含糊糊地念叨:“我的……拿妖王血……换族人……蓬莱仙!”

不。

从出生就定好你的未来、你的命运。重复的每一日,毫无理由承担苦难与妥协,世人不会记住你的名字。值得吗?

不。

踩在不知名人群的累累白骨上,压榨骨髓挤出供你成长的沃泉,可以吗?

只为了浩瀚不定的飘摇之道,要付出彻底的自我吗?

不!

修士冲冠眦裂:“那位是我族功勋,岂容你这目无王道、雕心雁爪的女修诋毁!”若是只毁掉一个小有天赋的修士便能挤进传闻中的仙族遗脉,那是再值当不过的事!

众人应他,纷纷拔剑待战。

黑压压的人群汹涌,一片风刃擦过裴非衣的脸颊,她侧首,一缕碎发落下来。

碎发极慢坠落,稀薄月色下,人身上似乎蒙了一层看不真切的淡白影子,如同幻境。

遭偷袭,面前的女人反而微笑起来,身子偏向商翊,神态轻松自如,胜券在握。

商翊拢在袖袍的手停止了施术。

阵已布好,只需裴非衣运用异火一击,仗天崖便会从中部断裂。

“是啊。”

裴非衣右手挑起剑尖一缕火苗,漫不经心地吹了口气,“修士就该素缟辟谷,整天跟死了亲戚似的过日子。”

火焰熄灭。

触之则焚烧人与魂魄的火焰在她手中不过是个逗人玩似的玩具。

弱水,异火,都是杀器。对她而言不过寻常之物。

裴非衣:“修士放养的就该自生自灭,修士家养的就该为家族肝脑涂地。”

在场穿着世家大族服饰的人面色又阴沉几分。为家族而行向来是个完美解释,而裴非衣字字句句皆在他们的脸面上抹泥。

裴非衣意有所指地嘲讽:“做傻子、做疯子又怎么了?都是为了光明的仙途、为了家族铺路……对不对?”

南宫修士涨红了脸。南湘楼企图把控修真界的财权命脉,暗地里总会有些不光明的手段。乃至这些手段有的落在了自家人身上。

他们一族引以为傲又暗自耻辱的“赘婿”,要靠牺牲族中最有天赋的女修获得上古妖王血。

红莲绽放,星星点点。

贴身于鞋靴的红莲图案化虚为实,托着裴非衣和商翊缓缓漂浮。

莲瓣舒展,不愁衣拢在裴非衣身上,猎猎作舞,竟飘然如天然仙姿。

可没人察觉,不愁衣飞出无数红莲之花后,深色衣摆上残余的深红图纹已不再像莲花,而是像浴血而出的初化形血妖。

“修士就该义正言辞,哪怕是自己想要的,也要说,看、都是对方错了。我不得已才这么做……”

一道水系术法以弯弧形式飞快击来!速度甚至快过一阵风、一滴水落。毫不留情打断了裴非衣的话。

那对于一群活了几百岁的修士而言无异是刻薄挖苦。

一道如枯木般干涩难听的声音响起,不辨男女:“裴修士,死到临头,所说遗言可没有留影石为你存着。”

而他那衰老将颓一般死寂的气息却令在场所有修士如临大敌。

化九歌者!

灵气境界分毫不漏,恍若凡人。一重渡一劫,九重而过便可羽化飞升——最接近仙人的修为阶段!

每重之间却隔着山海之深的沟壑,每重也随时会有雷劫将至,神魂俱灭亦或是脱胎换骨,就在一瞬间。

没有比比蓬莱裴氏的秘宝更适合他们用以渡雷劫!

传说弱水是天池之水,幽若水体是仙人后裔。仙送锦庇护人身、寄仙使以神魂庇护将为仙之人。

没有人愿意对上化九歌修士。也没有人能比化九歌的修士更迫切进阶己身、防御雷劫。

登仙指步可待,岂容蝼蚁盗宝私吞?

那嗓音的主人显露出真身来,随处可见的黑袍,他袖袍一振,境界抖露出来,阴暗浑浊的灵气黏合成一只只骷髅头在空中飘荡。

化九歌五重!

那与寻常修士截然不同的灵力,事实显而易见。

他们口口声声呵斥裴非衣是不修正统的邪魔外道,如今真正从头至尾修邪魔嗜血道的人与他们站在同一个立场!

看来或许自己是捞不着什么东西了,有些境界低的修士打起了退堂鼓。

红莲愈发舒展延伸,茫茫夜月中璀璨如星火燎原。夜空之下乌云不知何时而至,翻腾涌滚。

众人暗道这是化九歌老者所为,那老者却悄然抬头。

裴非衣却也不管不理,好似眼皮子底下那有移山填海之能的化九歌强者不存在。

她自说自话,微微往前踏一步,足下巨大红莲随她而动,“你们应该也想不到。因为裴氏向来的标志就是圣洁的水灵根、是堪比仙人的存在……”

她的目光短暂停留在南湘楼紫衣的人身上,嫌恶般很快离开,“是你们高攀不起的幽若水体。”

她左手抽刀,充作剑鞘的布料滑落,刀面作镜面映照自己的容颜,自言道:“而不是这个,普通的女修。”

“浓妆艳抹,实力低微,没有家族资源做靠山的女修。”

“我做了散修十余年,听你们这些倒胃口的话也不止十来年。”

有光亮划过,自天际而来。有人恍惚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随即是掩埋在暗色乌云下的沉闷声响。

雷?!

不可能!那老者蓦然抬头,不可能,纵使天底下的秘宝也不可能让一个修士瞬间拥有召唤天雷的契机,除非是法阵?他阴毒的目光钉向商翊。

商翊却没有把意识放在在场任何一个人身上。他忽然发现,一道如水流般的润和温柔的力道推向识海,他认出这是裴非衣的力道,识海之关大开。

裴非衣的话通过识海与他交流,面上不显:“时间紧急,帮我布置一方阵法,足以击碎这山崖的一半之力便可,我要用不愁衣残存的红莲之力协助我们——我突破寻千水的小雷劫将至,可以为我们再拖上半刻钟。”

她的话可谓惊天动地。莫说仗天崖已是划界之前便存在的古老幻境,她一个不满百岁的人又如何召出大能破阶雷劫?

商翊却答:“已经布好了。”

“嗯?”裴非衣忍不住挑了下眉,有两把刷子,不愧是不瑕宗的老弟子。

红莲瞬绽,裴非衣不再压抑着从进入仗天崖幻境便几欲喷薄而出的灵力。

混淆视听的易容被除去,她的气势寸寸攀升——

灵气入体、初控灵力的晓雾岚境界,六重,满。

化虚为实、聚少成多的衬繁山境界,六重,满!

翻云覆雨、半握江山的寻千水境界——二重、四重、六重,满!

怎么可能?众人惊怒交加,相貌、声音乃至实力都可以被掩盖,骨相却难。

不满百岁的寻千水巅峰期,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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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问道从自毁家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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