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宫殿正前方,摆放着一张铺着绫锦的木桌,除了茶水,还有少女的红色盖头、凤冠霞帔、和几只精美的玉簪。
妙龄少女坐在床榻上,抱着双膝,两眼望天,越想越伤心,几乎要开始掉眼泪了,一边扒拉着手指,嘴里还在自言自语。
因为不满父王对她婚事的安排,昨天她伙同贴身侍卫私奔,结果没等着侍卫,等来了怒气冲冲的父王,现在外面都是内廷侍卫。
再出不去,就要被嫁到边远的白啸部落当王妃了!
那可是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啊!
洛渺盯着那扇仿佛永远都不会打开的大门,感觉要抓狂了,没想到,口中被她埋汰了一整晚的贴身侍卫齐叶竟然来了。
“公主,我来救你了。”男人压低声音。
透过木门被锁住的一道缝隙间,隐约看见一只手伸进来,然启门锁咔嚓一声被砸断了,外面微弱的白光慌不迭挤进来,隐隐照出纱窗门外男子身形。
很快,男子破门走进来,和记忆里的模样如出一辙,身形高瘦,年纪约莫二十三四左右,男生女相,一张娃娃脸十分秀美,虽说不上多么俊朗,但也算普通人中稍有姿色的存在。
名叫齐叶的男人抱着包裹,额头上有些细密的汗珠,小跑了一路以至于他有些喘息,走进来后,便大步上前要将她扶起来。
洛渺没好气的撇撇嘴:“你来做什么?说这么好听,救我,那你昨日干什么去了?”
他解释道:“公主,昨日我不是有意失约,实在是家母突发恶疾在床,才无法脱身,是我对不起公主,公主,你若是生气,你尽管责罚我!我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说罢,齐叶垂下眼,脸色苍白,神情士分委屈。
他母亲是原身的奶娘,近几年因为年纪大又染了重病,这才领命离开南海宫,在宫外生活,而他因为年过及冠则被留在宫中当了侍卫。
两人也谈得上青梅竹马,虽然洛渺并不喜欢他,只把他当成大哥哥一样。
齐叶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情,他狠下心,一把拉住洛渺的手,就要带她离开柴房。
“公主,你现在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洛渺走出柴房。
洛渺一眨眼,心中疑惑万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他停下来解释:“公主,虽然你昨日逃婚闹得满城风雨,皇上已经另择九公主远嫁,可我听说究其原因是因为要将你嫁给一个叫方今墨的道士。"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帮公主,才出此下策,请公主相信我,这次我定会与公主共进退。”他说的斩钉截铁。
洛渺却心中大惊,道……道士?难道父王也觉得她是个废人,对她失望了吗?
她鼻头一酸,强忍泪水,紧紧捏着拳头。
齐叶觉得自己说的不够明白,单纯稚气的公主还没听懂,于是脸色羞红,直接表明心意道:“公主,我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下人,但是公主你从来都没有介意过我的身份,我愿意永远保护公主,陪伴公主左右。”
“听说那个道士相貌平平,为人冷漠无情,而且命不久矣,娶公主是为了续命,若是眼睁睁看着公主落入这样的人手中,我恐怕一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今天我一定要带公主逃出去!”
他说的十分动情,面容稍红,脸上神情坚毅,看样子是下定决心了,但是洛渺并不能接受。
“对不起,齐叶。”
“我决定留在这里。”
他脸色一深:“公主,你明明一直想要逃离皇宫不是吗?”
望着青年快要溢出的炽热情感,洛渺有些抗拒,害怕与这双眸子对视,她看向一旁道:“我是想离开这里,但是我不想再用这种办法去逃避,你昨晚不在,自然不知道,除了门口的侍卫,四处还安排了很多暗卫,我现在连这个院子都走不出去。”
齐叶心中一紧,他攥紧着拳头,心中思忖:他怎么会不知道,就是他主动告密了公主的下落,将她抓回来的,因为他从来就没想过要离开皇宫。
明明触手可得就能成为公主驸马,怎可拱手让给他人,他已经受够了看别人眼色过活的日子了,从今往后他要做人上人,要拥有能掌控他人生死的滔天权势和力量!
只要公主失德就必然无法远嫁,若是在第二次逃婚与他一同被抓住,再散播些谣言,让公主失去清白,这位置就只能是他的。
齐叶紧紧抓住少女的胳膊,还欲劝说,一双娇小的手将贴身玉链放到了他手中。
这串玉链是由一截木绳和环形陶玉串接而成,上面挂着六个小铃铛,除了刻意摇动,平时不会发出声音。
此玉链是公主母亲留下的遗物。
齐叶疑惑的看向她:“公主,你这是做什么?”
洛渺微微一笑道:“你去给我找一节白绫来,然后去叫父王带着那个道士来看我,他们到了就给我摇铃报信。”
即便如此,齐叶还想争取一番他计划的可行性,但是都被全盘否定,实在没辙,他愤然离去。
望着那道渐渐远去的背影,洛渺转身关上房门。
*
不知道在屋内等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摇铃声。
洛渺赶忙爬上已经摆放好位置的桌子,双手扒着挂在悬梁垂落在两侧的白绫,将脑袋放进套环中,眨巴着眼,目测着上下高度,直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她踮起脚尖,开始假装要上吊自杀,扯着嗓子嚎哭。
洛渺一边佯装要寻短见,一边睁着半只眼张望,余光始终落到门扉处,不想,就这随意的一眼,眼泪差点流不出来,踏门而入的身影,如一轮明月照亮了整个狭窄的陋室,夺目耀人。
这一恍神,若不是下盘够稳,就该从桌子上摔下来了。
踱步走入房门的,是一位十分清雅高华的陌生男人,他抬眸望过来时,浑身上下仿佛渡了一抹温柔的光影,可是那双如曜石一般深邃的眸子,却散发寒意、透着令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身穿黑色宗袍,只有衣领一点白,从袖口到腰带乃至鞋履均是黑色,墨发垂落在肩膀上,腰间配着一把银色长剑。
这难道就是…………齐叶口中的道士?方今墨?
不是说相貌平平吗?不是说阴狠歹毒吗?不是说命不久矣吗?
看这身材!看这张脸!看这行走之间的云淡风轻!
怎么能说出那些话的,全是空口无凭的诽谤啊!
但事到如今,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婚事不退,怎么离开皇宫!
随后走进来的还有一个青衣道袍的老者,他身旁正是父王和母后,几人身后是跟随的侍女侍卫,还有几个身着宗服的弟子。
当下所有人到场,洛渺准备好了,只差……
正想继续演戏,不想脚下一打滑,这下真成上吊自杀了!她失手后脑袋瞬间被挂在白绫上,整个身体失去控制,脸色勒的涨红,狂眨眼睛,两只脚在空中狂蹬,虚弱、含糊不清的喊着两个字救命。
“啊!”
“救……咳……救我!”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清她口中说的什么,她现在好想快点来个人,帮她把脑袋从挂在悬梁上的白绫中拿下来。
耳边响起许多道惊呼的声音。
“哎呦,快救人啊!”
耳边声音嘈杂,一众人乱糟糟的,模糊的景物在眼前摇摇晃晃,她的一只脚忽然被视线下方的手拽住,身体失重了一刹那,随后就从从濒死的边缘活了下来。
是那个男人救了她。
洛渺脸色发青趴在桌子上,捂着被勒出红痕的脖子狂咳。
缓了许久,父王训斥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到耳边,他气的胡子发抖继续斥责她:“你身为皇族公主,怎么还如此胡来!昨日逃婚,今日上吊,你要做什么?”
母后让身边人搭话进言几句,她再说话,父王这才冷静下来,如今还有外人看着,此事闹大了传出去也是有损皇家颜面。
不过,洛渺才不怕,轻飘飘的视线落到身旁姣如天边朗朗明月好看的男人,趁其不备想将他一把推开。
不料,方今墨纹丝不动,还偏过头望向她,男人不解地垂下眸瞥了一眼洛渺,然后挪到推他胸的那只手上。
他掀起唇问道:“你想做什么?”
洛渺不搭理他,用尽全力想将他推开,从身边赶到对面去,可是天不遂人愿,眼前仿佛矗立的是一座巨石,而不是一个青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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