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一吃人”这件事,并非是以讹传讹、坊间杜撰出来的,而是王业美实打实的自己整的那么一出。
被判为妖道后,不说永安镇的村民,就是哪怕只与自己有过那么一丁点联系的人,都免不了要遭难,更何况那个跟随了他三年的孩子?
若他和徐保光一样“弃暗投明”倒也还好,怕就怕他一根筋的和朝廷对撞……
彼时,距夜焱宫气跑那孩子,已将近一年,王业美走遍了天南和地北,却是苦寻无果,一无所获。
眼见大街上、小巷里,到处都张贴起那孩子的画像,王业美更是忧心非常,唯恐那孩子被夜焱宫先行找到。
其实,小孩子发变得快,按照画像上那孩子一年前的模样,夜焱宫不一定能找到。万一这一年,他没什么变化呢?
于是,王业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导自演了一出“吃孩子”的大戏---他杀了头猪,弄了一滩血呀肉呀的,假装自己把那孩子给吃了。
这招何止是不太聪明,简直就是把屎盆子往脑袋上扣,上赶着坐实自己“妖道”的身份。
王业美也知道这样蠢透了,但这是他唯一能想到可以彻底保护那孩子的方法了。
从“璞一吃漂亮的小孩”到“璞一吃不听话的小孩”,再到“璞一随心所欲的吃人”,王业美差不多已经适应了“妖道”的这项新技能。
可不知道为什么,“吃人”这件事从九道嘴里说出来,王业美还是小小的难过了一下。
“师父,你也觉得璞一会吃人,吃小孩吗?”王业美问,声音软软的。
九道不怀好意地看着王业美,嘴角恶劣地翘着:“谁知道呢,说不准,是那孩子想吃了璞一呢。”
……大佬您可真是角度刁钻。
这一整日,王业美有种错觉,仿佛不是他在套路九道,而是九道在逗着他玩。
智商遭受了强烈的侮辱,王业美说不上有多郁闷。
刚刚有弟子前来,说是宫主有事要与九道长老商议,请长老速去锦鹤阁。
想来,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九道,会一去不返吗?
今夜若是遇见……
王业美目光微沉。
这位武林巅峰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出过手,通常情况下,只需要刷脸就万事大吉。
王业美虽然摸不透这位业界大佬的底儿,但却很自信,九道不是自己的对手。
……魔法攻击与物理伤害,孰强孰弱,一目了然嘛!
只不过,打心眼儿里,王业美不太想和九道动手。
许是叫了这么久的师父,而自己身上又流淌着尊师重道的良好品质的缘故吧。
但……
无论如何,我都要确保那孩子的安全!
云团越聚越密,越聚越厚,黑沉沉的压了下来。风呼啸地刮着,企图撕裂这黑沉沉的天空,空气却沉闷而凝重。
王业美站在庭院中,心中又涌起新的担忧:
璞一若是现身,必会惊动那些“面具人”,而“那些“面具人”是一定会抓璞一回“那里”的——不,璞一不能回“那里”!
“那里”除了能让璞一生不如死,也真的能让璞一死!
……等等!
……死?
王业美抓住这个字眼,心中突然有了主意。
是了,王业美如果想活,那么“璞一”必须死。
但……“璞一”又不能死在那孩子的面前。
假使夜焱宫的这一系列事情,真的是那孩子在为自己报仇的话,自己就这么“死”了的话——他岂不是得疯?
如果,今晚那孩子不会去锦鹤阁就好了……
自己脱身后,总能联系到他。
如果,九道今晚能回来就好了……
九道不在锦鹤阁,自己才有顺利脱身的把握。
极远的天边有道白光快速闪过,又快速消失,雷声并没有传过来,王业美还是本能地瑟缩了下——
对雷声的恐惧,是刻在骨髓中,永远也抹不去的印记。
原来的世界里,雷声往往伴随着山崩地裂,江海倒灌,东冲西决,顷刻的功夫,人世间便惨如炼狱。
哪怕修真之大能,在自然之怒面前,也只能是恒河一沙,渺不足道。
遑论毫无灵力的普通百姓?
远方的闪电密集了起来。
王业美安慰自己:“这里和原来的世界不同,打雷就是打雷而已,天不会裂,地也不会陷,更没有海水倒灌,山火四起——我不用怕!”
嘴上这么说,身体却细细地打着颤,等天边滚过第一声闷雷时,王业美尖叫一声,拔腿就往屋内跑去。
——然后被人扯住了袖子。
“阿美不出来迎接也就罢了,见到为师,怎的还往回跑?”
是九道!
“师父,”王业美惊喜抬头,“师父,你怎么回来啦!”
话音未落,头顶猛然炸开了一记惊雷,王业美一个哆嗦,一头扎进九道怀里。
对于投怀送抱的王业美,九道没有像之前那般调笑,他收拢臂弯,轻轻拍抚王业美的后背,说:“璞一怕雷,今夜必不会来。漫漫长夜,为师为何要着一个糟老头子?不如陪我家阿美。”
王业美:……
不是,大佬你哪来这么多骚话?
九道的怀抱足够坚实,还有一种神奇的、另人心安的力量。
对雷声的恐惧稍稍退散了些,王业美才倏然意识到,九道出现的毫无声息。
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甚至也没有衣料的摩擦声。
像鬼魅,像幽灵,更像是今夜的风——处处无我,处处是我。
九道……到底有多强?
王业美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真的有把握从他手下,全身而退吗?
越想越心惊,王业美攥紧九道的衣襟,心想:“你既然回来了,我就决不会能再让你走!”
“不能放他走”不是一句空话,王业美已经琢磨出了具体的作战方案。
果然,九道强留了自己陪他过夜,王业美嘴上说不要,心里暗自叫好——没有条件都要上,大佬友情提供了创造条件,那更要迎头上!
雷声已经停了,但雨还没有下,天空压得更低,仿佛触手可及,偶尔掠过几道极细的闪电,将那乌云照的更加骇人。
这将会是场大暴雨。
屋内的烛火已然吹灭,黑暗里,王业美全神贯注地感受着九道的呼吸。
那吸气声很稳定,又浅又长的,难以装作,王业美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些,隔着眼睑能够见到眼球在翻转。
……这是在做梦。
王业美确定九道睡着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伸手,迅速的碰一下九道的睫毛。
双眼还是很宁静。
这种经典的条件反射,即便是大佬也装不出来吧?
这下,可以断定九道已经入睡,王业美蹑手蹑脚的爬起来。
“阿美,”熟睡了的九道一把握住王业美的手腕,迷蒙道:“你干什么去?”
“……茅房。”
九道浅浅“嗯”了声,松开了手。
呼吸还是那么均匀,一副酣睡的样子。
仿佛刚刚只是梦游了一下。
王业美动作轻巧的下了床,却没有去茅房的位置,而是来到外间,找到那壶十日醉。
结合自己多来的装哔经验,王业美敢肯定:九道是真的不敢喝这个酒。
具体是什么原因,王业美不知道,现在也没时间深究。
他打开酒壶,抿了一小口,咂了咂嘴。
……没什么不舒服,头脑还是很清醒,四肢还是很灵活。
确定这酒对自己不具备杀伤力后,王业美在嘴里含了一大口。
外面的风,呜呜地响。
王业美的心,砰砰地跳。
快速回到卧房,王业美注视着九道过分完美的脸,恍然发觉,自从来了夜炎宫,九道左耳上那枚银色的坠子,好像一直没有佩戴过。
算了,不管这些,都不重要。
他长得这样好看,我也不算吃亏。
这样想着,王业美阖上眼,低头吻了下去。
还有什么事,是比一觉醒来,心仪的人儿正在吻你更令人颤动的呢?
少年身上浑然天成的清香,经过口鼻,钻入身体,五脏六腑都激荡起来。
……此时不吃干抹净,还待何时?
九道抬手,揽住王业美的腰,任由对方用生涩的动作撬开了自己的唇齿。
浓烈的酒气瞬间掩盖了少年的清香,一股暖流流入喉间,九道震惊地睁大双眼,还来不及推据,巨大的晕眩就袭击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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