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沈怆诗是被墨云溪叫醒的。条件反射以为遇到了危险，她一个激灵坐起身来，恰好撞上对方的额头。
“有点疼。”沈怆诗伸手揉着脑袋，抬眼便看见墨云溪的额头也红了一块，喊痛的声音突然变得没有底气。
按理来说今天是该言迟喊我起来的，怎么朝意王有等我的意思？看起来他也不怎么死守妖族礼教嘛。
说起来，昨夜竟然睡得这么踏实，自从开始修炼，已经好久没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难不成墨云溪有什么助眠的功效，只用共处一室就能施展出来？
“夫人睡得安稳，我不忍心打扰，便等到了这个时候。”墨云溪笑容温柔，身上衣装已经是进宫该有的制式，头上也戴起发冠，与昨日谦和悠闲的气质不太相同，被发冠染上几分威严的气息。
沈怆诗眨了眨眼，明白一会儿进宫肯定得装装恩爱的样子，用法术瞬间换好复杂的礼服，拾起茶几上放着的零碎腰间饰品，摸索着往自己身上安装。
鬓边发丝被一只手挽起，沈怆诗抬眼，瞧见墨云溪叼着自己的发簪，两手替她梳着发髻。
用神识简单勾勒出发髻形状，沈怆诗确定他梳的是很符合自己审美。大婚之前，她本就想打扮成这副模样，可与言迟两个人折腾了几个时辰也没梳好，最终只能换成好操作一点的另一款发髻。
“当太师还要会梳发髻吗？”沈怆诗不敢乱动脑袋，笑着打趣他。
“夫人喜欢就好。”
一口一个夫人，配上这张脸可真叫人遭不住。糟了，这下五年后真得把他绑回魔界去了。但估计妖皇活不到那会....沈怆诗暗自盘算着，直勾勾盯着墨云溪的眼睛。
他编发的手顿了一下，耳尖不由自主泛起可疑的红晕，偏偏面上表情忽清冷许多，瞧着有种刻意的距离感。
害羞起来更好看了。沈怆诗带着些恶趣味地思考。腰间的配饰已经佩戴齐全，她腾出手来，模仿着恶霸调戏人的模样用两指抬起墨云溪的下巴，笑得灿烂。
点到为止就好。沈怆诗在他完成编发，忍不住要来握她的手前及时收回手指，换上一副无辜的表情：“走吧，要来不及了。”
虽然出发晚，但两人都是五境修士，掐段口诀便已来到宴会宫殿门口，来得算早。
妖皇墨清渊坐在最中央的主位上，身着织金镶玉的黑色龙袍，眉眼虽与在坎城心魔幻境见到的相同，气质却更添好几分庄严阴鸷。
看起来比谢飒心魔里的模样可怕多了，修为也高了不少，他现在的修为应该已经达到了七境水平。沈怆诗暗自咂嘴，对未来的刺杀计划捏一把汗。
此次宴席虽是为朝意王联姻准备，但墨清渊也给几位妃子留了位置。妖皇本意是等冉清绫成年便立她为皇后，谁知她竟半路逃跑，如今后位空虚，一时半会也决不出个胜负。
看向皇帝旁边的座位，已经有两位宠妃落座。一位容貌美丽却很难记住，沈怆诗只匆匆扫了一眼，视线便晃到另一位宠妃身上，她的长相很英气，眉眼间俨然一副正直的模样，青蓝色双眸澄澈透亮，似有珠光闪烁。
刚喝下去的茶水忽然便呛在喉咙里，宫殿内禁止使用法力，沈怆诗只能尽可能小声地咳嗽，免得惊扰到其他人。背后忽被温暖的手拍了拍，喉咙里的水才终于到了正确的位置。沈怆诗抬眼，望见墨云溪关切的眼神，下意识低声解释：“没事。”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这妃子怎么从气质到容貌都和钟乾长得一模一样啊！替身文学是这样的吗？(╯°□°）╯︵┻━┻
妖皇你这家伙到底是几本话本里的角色啊？
“那位是皇上前年寻来的新人，名为时钰，近几年来备受宠爱，现在已是毓贵人。”墨云溪顺着沈怆诗的目光看去，猜到她好奇，压低声音介绍道。
沈怆诗眨了眨眼，用指尖轻轻戳戳墨云溪的指节，眼睛里充满复杂说不出的光辉，悄无声息地传音给他：“云溪云溪，你知不知道皇上登基之前的事？”
虽然不允许用法术，不过传音这种低级灵力传输没人能查出来。大概这就是妖皇禁止后宫与内务贴身人员修炼的原因。
伸手捉住她蠢蠢欲动的手指，墨云溪轻笑一声，眼眸未敢在她身上停留，看向桌上酒盏的目光里满是柔和：“知道些，不过对当时的妖界来说.....或许是唯一的选择。”
“我在魔界见过前魔尊的影像，他和这位时钰，简直一模一样。”
看向沈怆诗的目光有些无奈，墨云溪轻轻垂下眼帘。
她实在敏锐，大婚时的表现差点让他以为她还记得自己。如今记得心魔的容貌，却记不清他也参与了幻境，墨云溪现在才能确定她被狐妖之瞳消除了关于自己的记忆。
遗忘是一种保护，如果没办法迎来好的结果，忘了就好，不会再因执念痛苦。
墨云溪短暂恍神，那只被他握住的手忽然回握住他的手，攥得很紧。那只手的主人笑吟吟抬头望他，茶色的眼瞳里带着狡黠：“在想什么？既然要装，就装全套呗。”
他的喉结滚动，耳尖再次泛起红晕。
真奇怪，明明每次主动的都是他，可每次先脸红害羞的也是他。
“苏贵妃驾到——”太监总管尖细的声音打断了在座所有人的思考动作。大殿门前停下一乘精致庄重的轿子。
那轿子轿身朱红，金碧辉煌的装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轿身的雕刻繁复精细、花团锦簇。轿帘由丝绸制成，上面绣着精美的牡丹图案。随着轿子的移动，帘子轻轻摇曳，那牡丹也仿佛在风中起舞，似乎有香气飘来。轿檐上镶嵌着各色灵石，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芒。
好刺眼的光！眼睛好痛！
被轿上宝石反射的光闪到眼睛，沈怆诗连忙伸手挡住眼睛，对这种阵仗感到大为震撼。
这场宴会不是王公贵族都会到场吗？贵妃这样奢华和妖界一贯的礼仪调性不符啊。
“苏贵妃的姐姐是白虎卫首领，负责带兵打仗驻守边疆临梦渊一带，目前为止她的修为已达七境后期，综合来说是妖界实力最强的人。”看出沈怆诗的不解，墨云溪适时传音解释，“苏贵妃虽身处后宫不能修炼，但妖皇也不敢怠慢她。”
“所以说......贵妃的底气并不来自于皇帝，所以不太在乎妖皇立下的规矩？”沈怆诗从指缝间观察正缓缓走下轿子的苏贵妃，若有所思。
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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