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公子的劲头可真像我的一位旧友。”谢飒微微颔首，看向游望崖的目光里多出几分捉摸不透的复杂情绪。
我猜这位旧友大抵已经去世了。沈怆诗忍不住想揉揉太阳穴，从谢飒的神情中分析出些许话本里常常记录的剧情，对这种司空见惯的发展表示抗议。
“按照权正傀儡阵石里的回路来看，洛迟迟被他带去了艮城。”方才事态紧急，来不及读取信息就被突然到来的天帝打断，现在问题得到解决，沈怆诗也解读出了洛迟迟的去向。
“那家伙.....用狡兔三窟已经不足以形容了，要是敢再找上门，来看我不砍掉他的脑袋。”吐字都变得咬牙切齿，何所乐拔出刀鞘里的刀，用手指抹去刀刃附近的血液，转头看向徐白，“徐城主，还请您把城主令借给我们一用。”
“今日之事，幸好有你们在，日后魔尊大人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不会推辞。”徐白动作利落，从袖口拿出震城刻着雷电纹路的城主令，划开手指滴入血液。
沈怆诗则熟练地从衣裳里摸出一个青瓷小瓶，打开瓶塞，将里面的血液滴入城主令。
到每座城都要挨刀子可太痛了，这法子是她在离城时想出来的，一次性存了一瓶血，用法术存着，能少挨一刀是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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艮城不愧为群山之城，走出传送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又一片的高山，山峰走势各异，远近高低各不同。但在山石嶙峋之间，依稀能瞧见不少挑担的布衣百姓。
“这位大哥，在下想要进城，不知何处寻路？”游望崖搓了搓手，拦住一位挑着柴的男子，充分发挥自己社交能力，面容神情看上去亲切极了。
“进城啊，你们是外来的吧，沿着这条山路，一直往下，遇到岔路走路旁没有树木的那条，大概两个时辰便能进城了。”男子神态自若，放下背上的担子，轻车熟路地为几人指明方向，似乎对忽然出现的几人并不意外。
沈怆诗用手指轻敲几下下巴，开口问道：“艮城有很多外来者吗？”
男子露出笑容，笑声听着十分开朗，干脆将扁担也竖着支在地上：“你们有所不知，艮城与浅风州直接接壤，中间除了高山没有其他阻隔，经常有人族和我们往来交易。”
“人界这些地方，卫倾州讨厌我们，浅风州的人倒是不怎么在乎什么人族魔族。他们呀，更讨厌妖族。”说完这些，男子双肩用力，将满满两筐柴火重新挑回背上，向他们笑着告别，继续向前。
更讨厌妖族.....？也对，浅风州大片的区域都和妖界森林接壤，因为灵草木材和妖族发生冲突常有，和魔族倒是八竿子打不着，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激烈的恨意。
不过这里竟然更靠近浅风州了吗？之前在这里的时光....真是短暂。
给游望崖脚下施加疾行术法，一行人比预计时长快了许多。谢飒作为体修，单凭□□力量的前行速度竟然和其他人不相上下，甚至还更快些。沈怆诗瞧了一眼自己自修炼以来更加弱小的体质，满眼悲伤地移开目光。
群山在视野中不断后退，不久便瞧见艮城气派的城门。青色山石铸成的城墙爬满藤蔓植物，色彩苍翠。几辆马车停在门前，皮毛光亮的黑马不耐烦地甩动鬃毛，把靠近的城墙啃得秃了一块。
“凭什么明月楼的商队能过，我们玲珑阁的就不能？”
城门边守卫的盔甲也是山石的色彩，拦住面上已有愠色的商队领头者，脸上看不出丝毫波动：“城主有令，玲珑阁货物需得暂时留下，挨个检查。”
“检查？我看你们魔族就是欺人太甚，想要扣押我们的货物！”领队行商深吸一口气，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马车，强行压下愤怒，“本想着从魔界走能省些路费，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我们走。”
“人走可以，货物留下。”谁知他刚一转头，便被守卫的长枪拦住，金线绣的衣襟被枪尖划出裂口。
眼见城门口便要爆发冲突，沈怆诗眨了眨眼，试图避开他们的争执，像路过的其他人一样径直走进城门，却被另一柄长枪拦住。
疑惑地循守卫的视线看去，沈怆诗只瞧见何所乐同样疑惑的神情。
“叛徒何所乐，你竟然还敢带着同伴回到魔界？还不速速伏法！”
什么叛徒？为什么其他城都没人拦，偏偏在这里被拦住啊？沈怆诗一头雾水，只能拔剑拦住守卫的攻击，水流从剑尖涌出，拦住近处几位守卫的腰，将他们拉远限制行动：“所乐，你有什么头绪吗？”
趁着混乱，商队队长瞥了一眼被帘子遮住的马车，似乎是得到首肯，带头抄起武器加入战斗。一时局势僵持，商队护卫和守卫有来有回，势均力敌。
何所乐转身用刀柄敲晕围过来的两名守卫，思考半晌，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大概是因为.....明面上，我目前还算是妖皇的手下？但谁会刻意去查一个到处游荡的散修都给谁干活啊！”
“曲岭他还是像过去一样，一旦认了死理就不会改变决定。”谢飒叹了一口气，挥拳击昏赶来支援的守卫，身周的风不断涌来，吹动他鬓边的短发，“诸位都停手吧，我们无意伤害任何人。”
守卫自然没有停手的迹象，商队护卫自然不敢放下武器。和煦的风吹入城门，轻轻地裹挟还在试图施展法术的每一个人，将他们分别拉至两侧。被卷入风中的人自然不愿善罢甘休，挣扎着试图逃离束缚。
“原来谢城主你不是纯粹体修吗？”沈怆诗收剑入鞘，张了张嘴，忍不住小声开口问道。
和蔼地点点头，谢飒目光柔和，鬓边发丝因风划过脸上陈旧的伤疤，他拉住双拳上缠绕的布条，把它们一一扯紧。
旁边的何所乐倒是来了兴致，并无收刀的念头。她掌心凝出一团噼啪作响的火焰，唇边勾起笑意，正欲用这火焰吞噬最开始出言挑衅的守卫，火焰便被墨色的水流笼罩，“嘶啦”一声化为白雾腾起。
“墨某只是奇怪，当今艮城只认得何所乐，却不记得岁星谢飒。”
马车的布帘掀起褶皱，伸出一只修长素净的手。墨色水流正是从那袖口淌出，像是有生命一般替他掀开另一边的车帘。被布条遮住双眼的清秀面容映入眼帘，青年的声音不紧不慢，如同高山潺潺的清泉。
“在下玲珑阁客卿，墨云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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