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底怎么做才能解开法阵？”
林珩之向宋黎凑了过去，一脸忍辱负重。
宋黎没看他，而是直接上手指挥，“简单，只要能找到阵眼破坏掉就好。”
这谁不知道？
林珩之眼睛冒火，瞪着她，“少墨迹！”
宋黎眉一挑，面无表情道：“你不墨迹，你来。”
此刻风云变幻，整个小镇摇摇欲坠，几乎要被狂风骤雨吞没。
天是黑的，乌云将所有光亮藏了起来，雾蒙蒙的，处在期间，根本看不清人的表情。
此时，在这里，恐怕只有打在身上的雨是清晰的，只有死亡将近的焦虑是真实的。
林珩之深吸一口气，按耐住心里的躁动，磨了磨牙，“我是废物，我不会。宋姑娘，劳烦您了。”
宋黎轻嗤，他倒是能屈能伸，不过——
“我要是知道阵眼在哪，我还用得着在这和你浪费时间？”
“你什么意思？”
宋黎脸色冷肃，“我直说了吧，这个阵法看起来复杂繁琐，但是解开的方式简单粗暴，只要找到阵眼，就能解开法阵。法阵的阵眼，只能放在人身上，而且不能离法阵太远。但是，阵眼在哪里，我还不知道。”
至少，黑猫的记忆中，是这样的。
说起来，她好像一直都不清楚她的名字呢，她没问，她也没说。
林珩之听完她的话，愣了愣，顿时心如死灰，表情狰狞，“所以，我们死定了，是吗？”
他的声音很轻，甚至很轻易就被雨声覆盖了过去，但其中暗含的危险，却不容小觑。
不等宋黎回答，他瞬间抽出了修罗剑，眼神发冷，一剑朝她心口刺去。
宋黎忍不住皱眉，干脆侧身，躲开他这恼羞成怒的一击，在他因惯性往前倾的时候，一脚踹到他后心上。
他还来不及调整姿势，就摔倒在地，脸朝下，喝了一嘴巴的污水，“唔…你，给我，等着！”
他说完，又喝了一肚子的污水。
“冷静点！又不是没有希望。”宋黎一脚踩在他头上，若有所思，“这么重要的法阵，阵眼应该会放在他信任的人身上才对。龙匀叶信任的人……”
林珩之一下起身，眼瞳癫狂，兴奋地红了脸，“这我知道。龙匀叶有个小情人。”
宋黎大概能猜到是谁。
她一抬头，就看到林珩之踏着步子，朝西御镇最高的酒楼跑去。
踏出的步子飞快，脚下水坑溅起无数水滴。
他已经兴奋得连路都不看了。
宋黎却有其他的猜想，只是——
她看了一眼上方的打斗，叹叹气，只得认命地转身朝酒楼赶去，凭林珩之残忍暴戾的心性，她向来不吝于以做坏的恶意来揣测他。
去晚了，那只小孔雀怕是要没命了！
此时风也狂，雨也乱，江绿思却倔着脸，不顾风雨打在身上的黏腻和狼狈，打开了窗户，站在窗边，双手紧紧握着窗沿，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法阵上空。
“砰！”
门被撞开的那一瞬间，她下意识转头，因为太过惊慌，指甲陷入了掌心中，渗出了丝丝血迹。
“谁？”
林珩之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目光隐隐有些杀意。
来者不善！
这是江绿思唯一的想法。
“林珩之？你来做什么！”
林珩之直勾勾盯着她，“你是阵眼吗？”
江绿思咬着下唇，退后了一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说？”他毫无波澜地笑了笑，旋即又扯平了嘴角，“行，那就去死吧。”
修罗剑拔出至今未见血，早就灼伤他的手了。
江绿思面对闪过来的剑光，有心想躲，但她终归不擅长战斗。
自成妖以来，她一直跟在龙匀叶身边，照顾他的身体，修为术法一落千丈，战斗反应更是没有。
她恐惧地甚至不敢眨眼。
直到另一道身影从她眼前飘过。
“宋黎！”
林珩之措不及防被踹了一脚，一下撞到了墙上，他深吸了一口气，暴起，“你找死。”
“阵眼未必在她身上。”宋黎说完，不等他回答，转头看向江绿思，微微一笑，“我说得对吗？江姑娘。”
她话音刚落，江绿思脑袋上便悬了个泡泡，泡泡里，小孔雀悄悄跟在蛟龙身后，看到了布阵现场。
她本来还和龙匀叶置气，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但他却抿着唇，什么都没说。
直到族中长老告诉她，龙匀叶放弃了夺舍孩子的计划，想要成龙，只有这一条路不可。
而为什么放弃那个看起来简单粗暴的方法，尽管长老没明说，但她知道，是因为她。
历经几百年，他明明有无数次成功的机会，但最后都因为她，全部以失败告终。
妖族的人来催促，他却说自己眼光挑，看不上别的女人，让他们再等等。
但上次那道和黑龙隐隐相似的目光，还是把他逼急了，才布置起这个匆忙残忍，惊世骇俗的计划。
她自请为阵眼，护在他左右。
他表情忧郁，但还是答应了。
只是——
一点寒光微动，剑尖已到身前，江绿思内心惊骇，下意识抬手捂住头。
宋黎拧眉，赶紧抽出辟邪剑，堪堪挡住了他的袭击。
接二连三失利，林珩之气急攻心，“你到底和谁一伙的？”
宋黎扯了扯嘴角，还是笃定道：“阵眼不在她身上。”
“在不在杀了就知道了，一个妖而已，死了就死了。”
宋黎摇摇头，还是坚定地挡在江绿思面前。
若是她不认识江绿思也就罢，她权当不知道不清楚没看见，但她认识。
一个毫不相关的人死在面前，和一个认识的人死在面前，那是完全两种不同的感受。
前者只会让人同情可惜，后者却让人满怀愧意。
原本我能救——但是我没有。
而且江绿思这妖，心思算得上单纯，并不坏。
至少当时她落在龙匀叶手里时，她并没有为难她，反而救了她一命。
不然从高空掉落，作为普通人，不死也残，能医治的也只有她。
林珩之握紧剑，甩了个剑花，剑尖从江绿思身上，一改方向，对上了宋黎，“行，你非得和我作对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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