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
“别走。”
呢喃细语从耳畔传来,混杂着少女独有的芬芳。
本想着把苏浅放到床上就离开,却没想到怀中的人儿在即将离开他的那一刻抱得愈发紧。
好像提前知道了他要走一样。
秦逸宣的剑眉皱了又皱,苏浅整个身子都与他紧密相贴,胸前无法忽视的柔软实在是让他躁动不安。
环在脖子上的手很紧,放不下来。
他只得空出一只手来,犹豫中抚上苏浅的薄背。
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打。
像母亲抚慰婴儿一般,他哄道:“我不走,你不用那么紧张。”
“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
“……”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秦逸宣的话,苏浅确实缓缓放松了原本用力贴紧的身子。
秦逸宣这才找到机会将她安置到床上去。
洁白的月光泄了一地,透过薄薄的纸窗倒映出两人的影子。
床上的人儿还在梦中呓语:“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床边的人微微叹了口气,许是于心不忍,他的手中变出一条白色的绸带来。
他将绸带的一段放在少女手中,感知到的少女,如同在黑暗中抓住一束光,立即五指合拢,紧紧地攥住绸带。
白色的绸带在月光下与之融为一体,缎面亮滑柔顺,长长的一段,跟随着月光的踪迹,随男人的身影来到屋外,像是月光也有了独属于自己的影子。
秦逸宣关上门,坐在台阶上,依靠在门前。绸带一段在苏浅手中,一段在他的手中。
尽管是夏日的夜晚,但台阶和靠背仍然有些冰冷,睡在屋外并不好受,但秦逸宣望着手里一头的绸缎,还是闭上了眼。
既已承诺,决不食言。
……
迎着朝阳与淡淡的雾气,秦逸宣从睡梦中醒来。
这一夜他睡得并不好,所以醒来得也早。
他站起身,舒展一下身子,微微推开一道门缝。
从门缝中窥得,床上的少女仍在酣睡,但睡姿并不美观,四肢蜷缩在一块,双手就像昨日紧紧抱着自己的脖子一样,现在紧紧抱着被子,看样子缺少安全感,但好在面色红润,眉头舒展,应当是昨日睡得不错。
为防止苏浅醒来发现异常,他将绸带收去,还好时间还早,还来得及去找那位邱姓医师。
他昨夜想了许久。
邱医师没有可能下山,那就只能还在山上。
潜意识告诉他,这位医师是此案的关键,如果能找到他,说不定这件事情中的蹊跷就能解释得通了。
秦逸宣趁着天蒙蒙亮,没多少人苏醒,又去了一次邱医师的住处。
还是同以往一样乱,一副被洗劫过了的景象。但眼尖的秦逸宣还是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昨日那个枕头是在地上的,今日就在桌子了。
昨日他们三人来的时候可没有碰过房间里的任何一样东西,其他人也不会那么冒犯地直接跑到别人的屋子里去。
那只有一种可能——其实邱医师一直在这个屋子里就没有出去过。
而房间乱七八糟得像进贼了一样其实是他舍设下的障眼法。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不论是被人觉得他被绑架迫害了也好,还是认为他心虚畏罪潜逃了也罢,都是他拖延时间的方法。
再过半个月就是一年一度弟子们下山历练的日子了,所以只要再捱半个月,邱医师就能不需要令牌也能趁乱出去。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现在邱医师正在不知道哪个角落看他呢。
还好他注意到了这个小小的不同,不然肯定不会再来查一遍这个屋子。
秦逸宣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边走边说道:“奇怪,怎么找不到人呢?”
脚底与地面摩擦出浅浅的声音。
听到声音渐行渐远,邱文涛才从床底下露出一双眼睛。
是的,他刚刚一直都躲在下边。
邱文涛平日里就不爱与人交往,还时常捣鼓他的研究到半夜三更吵人休息,大家更是对他心生不满。
他一探究起来,能痴到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十几天不出门。
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起初,还有人担心他出了什么事前来找他,但是被他怒冲冲地驱赶之后,后来再发生这种事情,来找他的人就越发少,最后大家都习以为常。
按理来说,这次也应该没人会怀疑他的去向。
没想到他的药剂混过了长老的眼睛,却没混过这几个毛头小子!
因此在秦逸宣与裴锦书他们来时,他诧异了许久,如鹰般的眼眸死死盯着他们。
这群书呆子,也不知道怎么想到他这来的。
他的药就快成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被他们抓到这腿是他医治出了问题,才导致最后云燕瘫痪的。
邱文涛对着床头的一角发出低低的邪笑。
二十年了。
二十年了!
只要成功,所有人都会为之震撼。
而他,也将载入史册!
正在他幻想之时,猛地,一把剑抵在他的额前。
锋利的剑刃距离他的双眼只差一厘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剑身散发出的凉意。
朝剑的主人看去,邱文涛大惊失色,居然是秦逸宣去而复返!
实际上,秦逸宣压根就没有出这个门,他使用了掌门给他的法器,复制出了他的倒影。
看上去他是朝门走去,实则是他的影子朝门,而他的真身则朝门的反方向走,随着脚步的逐渐放轻,模拟出渐行渐远的感觉。
就在邱文涛冷静下来的那一刻,他就清楚了解了这件事的原委。
“怎么?邱医师,需要我请您出来吗?”冰冷的嗓音从邱文涛的头顶传来。
秦逸宣看邱文涛那一开始惊慌失措的样子,光猜都知道这件事情和他脱不了干系。
“哼,这次算我疏忽大意。”邱文涛假装从床底爬出,但左手却掏向衣兜。
“但绝对没有下次了!”
一瓶药瓶在瞬间抛出。
秦逸宣下意识地挥剑劈开。
药瓶发生剧烈的爆炸,其中的白色药粉在几秒内分散到空气的各个角落。
药粉中含有巨量的安定成分,相当于现代的粉状安眠药,一旦吸食,将在几分钟内陷入深度睡眠。
可惜邱文涛不知道,秦逸宣早年间的悲惨生活让他早已百毒不侵,这些并不算什么。
邱文涛见秦逸宣还举着剑站在原地,心想,这小子再聪明又能如何?还不是着了他的道?
就这个剂量,最多三秒,是个人都会倒下。
“三”
“二”
“一”
“……”
白色药粉经过时间沉淀后,不像之前那样四处飘散,视野也逐渐变得清晰。
但是,这、这怎么可能?!
这小子竟然还醒着?
“邱医师,”秦逸宣把剑抵到他的脖颈处,“果然还是要我请你才肯出来对吗?”
作为小辈,他本不想把事做得那么难看,但邱医师既然铁了心要逃,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冰冷的剑贴在脖子上的滋味并不好受。
邱文涛怕死。
非常怕死。
他的作品还没有闻名于世,他不能就这样死了。
他只得不情不愿地从床底爬出来,还没找到机会抖落身上的灰,秦逸宣的话就给了他一击重拳:“邱医师,云燕师妹的腿是你医治出了问题,对吧?”
他的语气听起来不像疑问,更像肯定。
“……”
邱文涛不傻,这小子花样多得很,万一有个什么能录音的法器,他之后说的每一句话都只会成为呈堂证供。
秦逸宣一把拉住他,紧紧握住邱文涛的手腕,冷笑道:“我会把你带到长老那里,让他亲自审判你的恶行!”
就在此时,邱文涛居然还有后手,他狡猾一笑,突然又从衣袖中飞出一根毒针,迅速朝秦逸宣飞去。
秦逸宣立刻察觉到不对劲,连忙躲闪,但距离太近,他还是被毒针所中。他感到有些头晕目眩,身体开始无法控制。
纵使他因为百毒不侵而不会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其实遇到厉害的却还是会出现轻微的症状。
他咬紧牙关,竭力抵抗邱文涛施展的毒术。
他知道,一旦让邱文涛逃脱,后果将不堪设想。
秦逸宣迅速拔出腰间的捆仙绳,试图将邱文涛束缚住。
然而,他的计划并没有奏效。
邱文涛本来就是萃英门里最低阶的医师,加上平日里醉心研究,修炼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捆仙绳对他来说可以说是毫无作用。
他趁着秦逸宣分神之际,迅速挣脱束缚,向远处逃去。
秦逸宣立即追赶上前,他不顾头晕目眩的感觉,全力追击邱文涛。邱文涛虽然逃出了一段距离,但最终还是无法逃脱秦逸宣的追击,被他紧紧抓住,还被定住了各个穴脉,动弹不得。
邱文涛终于溃不成军,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中了他精心研制的毒针还能挺到现在。
秦逸宣冷冷地盯着邱文涛,目光深不见底。
今日,他必须为他所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而不是送无辜的苏浅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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