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以蔽之,相当之有钱,也相当之嚣张。
只见皇甫行歌摇着一柄金玉折扇,笑吟吟朝君知非走来:“你就是这届新生榜首?”
君知非不动声色:“是我。”
“很好!”皇甫行歌唰一声合起折扇,往掌心一敲,“做我的剑法课搭档。”
按照规定,剑法课需要两两搭档,君知非已经跟雪里商量好了。一来两人熟识,二来雪里没学过剑法,暂时好瞒住。
还没等君知非拒绝,皇甫行歌就开条件了:“做我搭档,我可以送你三千灵石,送你月绣坊芸娘所绣的独家香囊,还可以……”
他摸摸口袋,有个路上随手摘的灵桃,打算课间吃的,“再送你个桃儿。”
君知非从周围人的窃窃私语,意识到“月绣坊芸娘所绣的独家香囊”乃是中州富人竞相争抢的奢侈品,俗称限量版高定。
皇甫行歌开出这个条件,可谓是相当之豪气了。
正巧雪里拿了木剑走过来,闻言皱了皱眉,立刻挡在君知非面前:“首先,她已经有搭档了。”
她眼神认真,语气坚定:“其次,不要拿钱来羞辱人!”
“你的灵石我们不要,你的香囊,我们不要;你的桃儿,我们也不要!”
君知非震惊地盯着替她回绝的雪里——
不是,桃儿为啥不要啊!
虽说她本来就想婉拒。但是,桃儿为啥不要啊!
被这般义正辞严地拒绝,皇甫行歌却不恼,而是“唰”一下展开折扇,一边摇晃,一边哈哈大笑:“小爷我就喜欢你们这种不爱钱的。交定你俩这朋友了!”
——在家里财产出事前,皇甫行歌最讨厌不图他钱的人,因为他有的是钱;但出事之后,皇甫行歌才知道这种人的好。
是的,中州第一富商皇甫家出事了。
家里商会的资金链断裂,撑不起过往的奢侈生活。但为了不被同行落井下石,一家子只能打肿脸充胖子。
皇甫行歌心高气傲,出手阔绰,不愿意在人前露怯,便开源节流,私下里找了好几份兼职:写话本、画插图、做女红。
白天他还是那个豪奢贵公子,晚上点灯熬油地偷摸赚钱。
别说还真别说,他的艺术造诣颇高,又用自家铺子最好的绣线,几年下来,真绣出了点名堂。
——他现在已然是全中州名气最大的绣娘了。
皇甫行歌看着面前俩不慕钱财的姑娘,越看越欢喜,道:“这样吧,我也不是恶人。就算你不当我搭档,我们也可以做朋友。”
他把绣囊递过去,超绝不经意道:“不太懂姑娘家喜欢的东西,这绣囊是我随随便便买的,你们收下吧。”
——其实不然,这是他昨晚一针一线缝出来的,针脚密密麻麻是他的自尊。
果不其然周围人传来惊叹,“不愧是皇甫家,连月绣坊芸娘的绝品香囊也可以轻易买到!阔绰如斯!”
皇甫行歌压了压翘起的唇角:一分钱没花就能维持人设,不愧是他!
君知非却轻轻把绣囊推回去:“我们还是不收了。”
一是无功不受禄,不要平白收太贵重的礼物;二是这香囊属于高定,也不方便出二手。
皇甫行歌一愣,他不知道除了花钱之外还能怎么交朋友:“那不交朋友了?”
“日久见人心。要是聊得来,自然会成为朋友的。”君知非道。
雪里也连连点头——她也不喜欢别人都图她的钱。
“嗯?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皇甫行歌摸摸下巴,觉得挺新奇的,“好吧,既然灵石你们不要,香囊你们不要,连这桃儿,你们也是不……”
君知非:“桃儿我们要。”
“也是不要了……嗯?”
皇甫行歌跟她大眼瞪小眼,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哦哦哦,你们说要,是吧?”
他有点茫然地把桃儿给她了:她不图我钱,她图我的桃,她是猴子吗?
其实君知非只是觉得重霄学院的桃儿很好吃。
她把桃儿掰两半,跟雪里一人一半。
皇甫行歌继续去找搭档,被榜首拒绝了,他就去找榜二。但元流景瘫着一张高冷脸,说自己不需要搭档。
皇甫行歌想,好好好,小爷我就稀罕你这淡漠名利的清高样,省钱!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最好的兄弟了!
于是他不顾元流景的抗拒,强行与他捆绑。
剑法课教的是悬光剑法,相当扎实又相当易学的一套剑法。君知非只是没了灵气,但肌肉记忆都还在,因此很顺利地混了过去。
但她知道,这只是因为刚入学,各课学得都不深入;而拖得越久,她的情况就越容易暴露。因此,几天后的旬假,她去了重霄楼。
重霄楼乃藏书楼,是大陆之南的第一高楼,一眼望不到顶,只见云雾缭绕,高楼如利剑般直入重霄,怪不得以“重霄”为名。
君知非步入楼中,迎面便是一副巨型索引图示,每一层的书籍类型标得一目了然。
新生修为尚弱,大多只在前四层活动,一楼大堂最为开阔,君知非刚走进去,一打眼就望见几个熟人。
杳玉小声说:“哇,放假了大家也都在卷啊。”
元流景坐在窗前,翻看着一本陈旧的典籍,一看《金乌真火秘要》的书名就知道相当高级晦涩。
察觉到君知非的目光,他淡淡投来一眼,同时把书页拢起,似乎是不想让她看到。
“他什么意思?还怕你偷看不成?”杳玉对龙傲天有一点点敌意,也许是因为他也有个器灵,让它升起些许危机感:“仗着有厉害金手指,就可以没礼貌了吗?非非你也有金手指呢!”
“人家也没有不礼貌吧,只是性子比较冷。”君知非熟练地哄杳玉,“而且你的《五年练剑三年筑基》也很厉害。”
她朝元流景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在她身后,元流景长舒一口气:
她应该没发现他在《金乌真火秘要》的内层,套了本《童蒙识字》吧?
而君知非再往前走几步,看到了轻亭。
医修大小姐今日穿了身轻薄的松绿纱裙,手持一本旧医典,高深莫测,遗世独立。
[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诸花皆升旋覆独降,诸子皆降苍耳独升]、[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邪之所凑,其气必虚]……
死脑子快记啊!
她虽不通医理,但起码要背上几条用于唬人。
但这也太难背了,到底是谁在学医啊!
轻亭心里抓狂,面上波澜不惊,淡淡向君知非颔首,目光重又飘回书页。
君知非不由得向杳玉感慨,大家都好冷淡啊。
“大概是天才都比较傲气吧。”杳玉说,“像咱们这种接地气的天才已经不多见了。”
君知非觉得有理。
她上第四层逛了一圈,发现稍微高深一点的灵法典籍都需要用灵气来阅读,只好借了本最基础的《灵气真诠》,向楼外走去。
杳玉想起了什么,提议道:“我觉得我们也可以装得冷漠疏离一点,说不定就能劝退很多想要接近你的人。”
君知非一想也是,只有远离人群才能更好地保守秘密。这样想着,她回忆起书里描写那些高冷天才的表现。
“有一双寒潭似的眼眸”、“周围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傲慢轻蔑地瞥去一眼,仿佛对方是彻头彻尾的垃圾”……
正当她努力练习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越少年音。
“君知非,久仰大名。”
君知非回过头,傲慢轻蔑地瞥去一眼,嘴唇轻启:“呵。”
——仿佛对方是彻头彻尾的垃圾。
少年顿时愣住了。
君知非也愣住了。
完蛋,她入戏太深,没刹住车。
眼前少年与她年岁相当,穿一身枫红衣衫,唇红齿白,一双飞凤眼意气风发,像是谁家顺风顺水长大的骄矜少爷。
少爷从没受过这种轻蔑的眼神,一张俊脸涨得通红:“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
君知非心道不好,很难解释她刚才的行为,总不能说“我刚才上演脑内小剧场呢,你知道的,我们戏多的人是这样的”。
杳玉疯狂在她脑里提醒:“冷静点,让你装高冷,没让你装没礼貌。”
君知非:“可我入戏太深了收不回来!”
少年还在说着:“我乃新生榜第三名,虽不及你,但也不是你能轻侮的!”
这下君知非想起他是谁了:谢尽意,云州最大世家谢家的少主,是个难得的天才,位列重霄新生榜第三。
君知非还没出戏,只好沉默应对。
但在谢尽意眼里,少女眸色冷冷地看着他,似是不耐烦了。
这让他倍感屈辱。他是谢家最出色的小辈,肩负着重振家族荣光的重担。本来想在重霄学院大展身手,谁料被君知非这个横空出世的天才截了榜首之位。
今日本想向友好与她讨教一二,谁知刚打招呼,她就一而再再而三地瞧不起自己。
“你为什么不说话?”
君知非:“不知道说什么。”
我还在出戏呢你先等一下!
但是谢尽意等不了了。
“铮”的一声清鸣。
他拔剑直指君知非。
“我要向你单挑!”
君知非的对家,但傲娇哭包(bushi)
谢尽意的记仇本:x年x月x日,君知非看不起我,仇恨 1。我最讨厌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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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入戏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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