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二哥顾辞眼见那两人的交谈似乎告一段落，赶忙向后退了两步，稍稍定了定神才装作刚赶到的样子走出去。
阿念见他过来，身上那种森林夜雾般的寒凉气息立刻消失了，她随意的晃着手中的手机，语气有些解脱和不耐烦，“二哥你总算过来了，三姐没事我回去了。”
将一个姐姐落水她在旁边陪护一会儿就失去耐心的没心肝妹妹，演绎的活灵活现。
别说顾辞就是许凡要是没有刚才那场谈话，也不觉得她这个反应有什么不对。
不是说她做的对，而是她一向就这么没心没肺。
但有前面的谈话，他们就不约而同想给她颁个小金人。
两个男人心情都十分复杂，他们都感到困惑，也是生平第一次觉得看不透眼前这个人。
阿念见顾辞不说话似乎有些奇怪，用与往常无异的态度试探，“那我先走了。”
顾辞回过神皱眉，“你这么着急要去哪，盈盈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参加个聚会怎么会落水？”他说着又去看许凡。
许凡本来就被阿念搞得摸不清虚实，装出抱歉的模样低声说，“是我的疏忽，我名下那栋别墅石桥刚刚修好，我还没让人装围栏。他们去看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盈姐就掉下去了，都怪我。”
阿念立刻维护他，“这是个意外怎么能怪你？再说三姐不是没事吗？二哥你那么凶干什么。”
这话要是放在平时，顾辞再好的脾气也得被她气死，可今天他发现阿念好像就是在故意激怒他。
不仅他这么想，许凡也觉得她前后反差犹如精分。
这个女人过去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样子该不会都是装出来的吧，她到底想干什么？
顾辞心里犹豫了一瞬，到底没有当面揭穿自己刚刚在走廊上听到他们的谈话。
他只是有些失望地看了阿念一眼，“盈盈是你亲姐姐，你连等她醒来的耐心都没有吗？”
阿念颇为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又不是医生护士，陪着有什么用。”
说完她搂住许凡的胳膊，“玩了一天怪累的，许凡哥你送我回去吧。”
纤细白皙的手臂环着他的胳膊上，淡淡的栀子香飘散过来十分好闻，足以令人心猿意马的温香软玉许凡身体却僵硬的像个木头。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开始配合，有些无奈的对顾辞笑了笑，“那我先送念念回去了。盈姐那边医生说没什么危险，好好休养就好。”
顾辞从前对许凡感官还算可以，但听到刚刚那场谈话这好感就已经降到最底层。
“嗯。”
顾辞应声，视线不动声色扫过阿念和许凡的脸。
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些荒诞的想，他们三个或许都可以去影视公司工作。
*
病房里顾盈还在安睡。
顾辞轻手轻脚的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心中思绪飞转。
没过一会儿，门口传来很轻的敲门声，他走过去果然看到自家大哥和他的助理站在门口。
“事情来的路上我已经听人说了。”顾家大哥顾晚面沉似水走入病房，低声询问，“盈盈怎么样？”
“她……”
“我没事。”答话的是刚刚苏醒的顾盈。
顾辞连忙过去扶她，让她靠在雪白的枕头上。
顾盈轻轻拨开垂落在肩头的长发，姣好的面容虽然苍白虚弱神色却很镇定，“我睡过去前好几位医生都给我检查过，他们说没事。”
顾晚看了顾盈一眼，吩咐身边的宋助理，“你去找医生问问具体情况，可以的话转到我们顾家名下的医院，让常给盈盈调理身体的李医生给她安排一个休养计划。”
宋助理点头说好，很快走出病房留顾家三兄妹说话。
顾盈连忙说，“大哥，不用那么麻烦。”
顾辞说，“你就听大哥的吧，我们也好安心。你现在感觉哪里难受吗？要不再躺一会儿。”
顾盈轻轻摇头，“我没事了。”
顾晚目光四下一扫对医院的环境还算满意，只是……
“顾念呢？”
他记得手下人报告两个妹妹一起参加的聚会。
顾辞心里有千头万绪，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没说话，顾晚却误会了他的反应，脸上表情更冷，“她回去了。”
顾盈心里滋味有些复杂，但不算多意外。
阿念平时对她不冷不热的，在她生病的时候基本不会来看她。
顾盈知道她这是怨自己，因为如果不是自己小时候一直生病占据了父母的精力，她也不会去外婆那边生活，不会整个童年都缺失父母的陪伴，甚至可能性格都不会这么别扭。
所以她对阿念一直有份歉疚，无论她怎么对她，她都希望能弥补姐妹间的疏离。
“大哥，是念念跳下水救了我。她肯定是累了才回去休息的。”顾盈连忙为阿念解释，她想着阿念救她时那种急切和保护欲，心里生出无限期待，“你不要总是对她那么严厉，她还小呢。”
顾晚没想到还有这一茬，意外道，“她救了你？”
顾盈点头，脸上已经抑制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我就知道她嘴上不说肯定也是关心我的，相处这么多年，姐妹间哪有隔夜的仇。”
顾晚虽然没她这么乐观，但语气也松缓了下来，“她没事吧？”
顾盈忍不住就笑了，她觉得大哥小妹在这一点上格外像，口是心非嘴硬心软。
想到不久前阿念表现的那个疯魔劲儿，顾辞心情很复杂。她关心自己姐姐毋庸置疑，如果这不是法治社会，顾辞很怀疑程宴现在已经躺进太平间了。
“她挺好的，我来的时候见到她了。”顾辞说。
鉴于阿念现在身上的反常太多，他决定暂时不告诉顾晚和顾盈，而且当下还是另一件事更重要。
“盈盈，你今天到底是怎么落水的？”
他要引导顾晚和顾盈怀疑程宴在这件事上做了手脚。
程宴什么名声他也了解，阿念和许凡的反应也证明他们推测的八成就是事实，抓不到证据他也有别的办法教训他。
敢算计他妹妹，真当他们顾家没人了。
*
阿念和许凡离开医院正好与顾晚差了十分钟左右，两边没有碰上。
上车前许凡几乎是下意识的帮阿念拉开车门，十足的体贴，这种待遇顾念从前可没有享受过。
她倒也不急着上车了，只是笑眯眯的打量着许凡，“许凡哥，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的相处和以前比有趣多了。”
许凡脸色僵了僵。
阿念又笑了，“开个玩笑，你怎么越来越不禁逗了？”
许凡感觉她现在语气像极了主人逗宠物，联想她过去的态度脸色有点发青。
阿念笑眯眯的，“想明白了，那以后要一直像今天这样乖乖的。”
她掂着脚，抬手摸了摸许凡的头。
系统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点评，【这动作伤害性不大，羞辱性极强。】
许凡勉强克制着才没有把她的手拉下来，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一看到阿念的眼睛心里就发凉，有再大的怒火也不敢爆发。
“走吧。”阿念似乎是终于打算放过他，“送我回家。”
*
顾家的建筑风格较许凡名下的那栋别墅是另一种风格。
许凡的别墅华丽精致很外放，顾家这边就更透着一种婉约细腻的体贴。
阿念记得这是顾念妈妈一手设计打理出来的，这也是她的家，可她上中学那年才搬回来常住，这让她心里很不平衡。
阿念寻着顾念的记忆走上旋转楼梯，一路上她都感受到家里的佣人对待她的那种畏惧和小心。
当然这份小心是给顾念的，她在许凡面前乖的像只绵羊，在家里就是个坏脾气的小恶魔，有的时候还故意找出些事来折腾佣人们。
导致佣人们对她都有点天然的畏惧，脾气稍微刚点的都留不下。
阿念一边想着一边面无表情的往楼上走，恰好这时管家带着新来的女仆往楼下走，见到她两个人步伐都是一顿主动给她让路。
管家倒还好，女仆虽然没有夸张的发抖，但是那种紧张和害怕的情绪无法遮掩的弥漫在空气里。
阿念脚上镶钻的白色高跟鞋发出轻微响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们的心尖上，当她的步子在他们面前停下时，别说女仆，管家眼皮都忍不住一跳。
“四小姐有什么吩咐吗？”管家说。
阿念歪着身体看了眼几乎要缩到管家背后的女仆，嗤笑一声，“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顾念吃不了她，但半个小时让人上楼二十次给她送东西，也不是正常雇主能干出来的事。
女仆低着头不敢说话。
好在阿念似乎也没有多为难她的意思，她兴致缺缺的站直身体，“好了，今天我不吃晚饭。别让任何人打扰我。”
这句话是对管家说的。
管家在顾家服务十五年，可以说了解顾家每一个人的性格。
今天阿念一回来，他就觉得充满了违和感。
顾念是骄横的她的情绪也十分外露，所以她的脸上可能会出现急躁不耐烦甚至是恶意的情绪。
可唯独不会这么冷漠，让人觉得她像是一汪看不到底的谭水，平静的表象下隐藏着更深的东西。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探究，阿念本来已经迈开脚要与他们擦身而过时毫无预兆地侧头回望了一眼。
管家与她目光对个正着，心头不由一惊。
那一瞬间他几乎有种心脏被匕首刺穿的错觉。
“四小姐。”他下意识低头。
没人回应，等他定下神再去看，阿念已经消失在楼梯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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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豪门小疯子（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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