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中，冰冷的剑没/入她的躯干，空洞且冰冷的感觉瞬间笼罩而来。那是死亡的气息，绝望逐渐将她吞噬，意识本能地挣扎。
天溯猛然睁开双眼，背后已经都是冷汗，看着破旧的屋顶。周围的陌生，还有梦魇带来余悸，都让她感到不真切。
当时被捅一剑时的感觉，在梦境里无限放大——在那一刻，天溯真切地感受到什么是死亡。
天溯感受到自己心脏跳动时，这份余悸才逐渐缓和，一盏茶的工夫才完全缓过来。
脑海里满是那一战。
天溯很震惊自己面对那种情况还能冷静思考，就好像是本能一样。
她坐起来，看到自己一身非核心弟子的服饰发了一会呆，片刻回过神来才发现有大问题。
天溯也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看到右手臂都被包扎好的样子，似乎是被人救了。
活动一下双臂，瞬间舒畅了一些。
天溯看着门外烈阳的样子，掀开被子，穿上鞋子，朝外面走去。
刺眼的太阳让天溯有点不适，下意识眯了眯双眼。
模糊中她看到一个身影在忙碌些什么，待对方发现了自己，便走过来，她的眼睛也适应了刺眼的光，看清对方的面孔。
对方穿着以前徐丹珍带她去凡人的村子时看到的衣裳差不多，只是对方身上很干净。
五官清秀，扑面而来一股林间的清沁感。
对方含笑：“终于醒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
没等天溯说话，对方转身就去准备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行为天溯总觉得有点的不舒坦。这份不舒坦来自对方习惯性二话不说就去做某事。
天溯找了一个小木凳，坐在屋檐下。
屋子被墙围起来，屋前还有一个小院子，靠墙处种植了很多蔬菜，还有围栏围起的鸡。
这些看起来普通，又简单的东西，天溯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这些。所以她理解这些，也接受这些。
天溯运起灵气，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并且随时可以迈入筑基，根基也没有什么问题。
一战下来，倒是收获满满。不仅把第四小卷领悟了，还从练气八层突破到练气九层，筑基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现在，她唯一疑惑的就是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等了一会，对方就端出一碗面食，热气腾腾。
在屋檐下，放着一张木制小桌子，两人对坐着。
“希望你不要嫌弃。”对方苦笑。
天溯没有说话，视线始终在食物，拿起筷子，夹起呼呼吹几下，就迫不及待往嘴里送——她现在很饿。
对方见天溯连续吃下几口，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
最后，天溯就连汤都喝完了，从未有过的满足感让她心生愉悦。
“你可是睡了三天，我还怕你醒不来。”
天溯一愣，她发出吃惊的声音：“我睡了三天？！”
自己三天时间没回宗门，灵堂上应该要有自己的名字了。
天溯戏谑一想，片刻，便没了那份戏谑。
要是自己真的死在下界，娘亲还有老祖们乃至前辈们应该都不会放过池清宗吧——她从院子里的前辈们口中描述得出，她们都是把池清宗照顾她的“仆人”一样。
思绪顿了一下，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是。
毕竟老祖们一直都看着她。
天溯不知道的是，在她昏迷在洞穴里的时候，老祖们还不慌不忙地讨论怎么把她“救”回来。
若是知道，估计会非常生气。
天溯喃喃：“师姐应该很担心……”
与此同时，徐丹珍看着那把生锈的剑发呆。
天溯没有踪迹，宗门上下都要疯了。丢谁不好，丢了这么一个祖宗。
在他们认知里，既然上界大能把后代交给池清宗，自然连安全也要保证。殊不知，池清宗对于天氏来说，只是一个“寄养之地”，也不奢望靠他们真能帮天溯做些什么。论保命手段，哪有天氏老祖们给天溯施加的印记稳妥。
宗门为了找到天溯，派人翻了不知道多少山，才找到正确的地方。
当他们看到十四具尸体、并且其中有十具筑基修士时，心里翻起惊涛巨浪。
天溯只有练气八层，是怎么将他们都杀了的？
徐丹珍搜到一处洞穴，只剩下天溯用的剑，她的眼泪就止不住涌出来了。
她想起天溯时常说过的话，或骄傲或赌气，又或撒娇……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把天溯当作是自己亲妹妹一样存在。
几天的时间过去了，天溯还未回宗门。
秦酒走进来看到徐丹珍难过的样子，上前轻声安慰：“不会有事的，正因为没有尸体，才会活着。”
可谁又知道会不会死了十四人还有同伙活着，把天溯带走？
面对五师姐的安慰，徐丹珍只是含糊应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林子里的十四人都是你杀的？”对方问。
天溯没有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不过天溯可以确定的是，对方对自己没有恶意。若是对方是他们的人，自己肯定死了的，更不会把自己带回来，并给自己治疗。
天溯定定地看着她，那双眼睛澄澈，没有一丝芥蒂，更没人觉得这双眼睛是冷漠的，只有纯粹的坦然。
“是我杀了。”
她的回答，仿佛裹挟着一股冷风。
对方愣住了。
随后天溯露出一个笑容，如沐春风，润物细无声。
她又说：“谢谢你把我捡回来。”
沉默片刻，对方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的。”
天溯窘迫。
对方缓和过来后：“我叫程心。”
听到她自我介绍，天溯更开心了，仿佛相互之间的自我介绍就已经坦然了一样。
“天溯。”
程心诧异她只是自我介绍这么简单的事情就这么开心，倒像是几岁孩子的心态——开阔，喜欢的事情或者东西很简单。
“那我叫你程姐姐吧？”
心中似有莫名的东西微微掀起，一股暖意逐渐涌上。
不知怎的，眼前这个小姑娘简单说几句话，仿佛空气都弥漫着属于春天暖意。
“好。”程心愉快地答应。
随后天溯就小心翼翼问：“程姐姐……我们现在在哪里啊？”
程心思索一会：“这里是凡人之地。”
天溯愣住了。
凡人……之地？！
那要怎么回去？
天溯有些慌了。上次来凡人之地，还是师姐带她来的，走的时候也是半途乘上附近同宗门弟子的小舟回去。
“程姐姐知道怎么回去吗？”
“当然……”程心看着天溯，心想，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你现在就要走吗？”程心问。
天溯觉得有点不好说出口：“要是能快点回宗门最好。”
程心沉默一会，笑着说：“过几天吧，过几天我就带你回去。”
她心底多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私心的。
天溯见对方答应，没有多问为什么。毕竟对方把自己捡回来，还为自己治疗，她也不再多求些什么。
何况，她身上的伤没有完全好，在这里先养几天还是挺好的。
唯一的缺点就是，宗门可能很担心。
天溯爽快答应，程心的心情更愉快。
程心自然知道天溯为什么这么爽快答应，无非是因为自己救了她，还要她送回去，觉得麻烦她罢了。
事实上，送天溯回去，对于程心来说，算不上什么事情。
不过，也说明天溯对修真界和凡人之地不了解。
程心也不打算这么快跟天溯说明这件事。
-
大殿内，坐在最中间位置的正是身为宗主的谢鼎。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找还是要继续找的，不过我们应该不用这么担忧……上界到现在都没有动作，说明她没有死，估计还过得不错。”
谢鼎的猜测让他们咋舌，仔细一想，这话也有道理。
若是天溯真的出事了，上界肯定有办法得知，既然上界没反应，想来确实没事。
其中一位长老轻叹一口气：“我现在比较好奇的还是那十四具尸体……真的都是她一人杀的？”
听起来也够骇人。
最重要的是，十个筑基里有一个是筑基中期。
以练气八层的修为，能杀得了筑基中期？！
而且十四中，那个筑基中期明显死得更惨，浑身都是焦的，张大着口，从地面痕迹上看，他承受了巨大的攻击，而且还是从上空降下的。
虽然天溯是上界来的，实力和天赋上面自然不能用寻常修士来判断……
谢鼎倒是想起别的事情，是老祖周习年与他说的。
“你应该很好奇，我们池清宗受上界什么势力控制吧？”
周习年思索一会：“当然，我也是听前辈和老祖说的。”
“你也注意到，上界来的孩子姓天吧，自古以来，能受得住‘天’这个姓的人只有一族，她们自称‘天道’。”
“对，就是束缚所有修士的‘天道’，换而言之，她们就是规则的本身。”
谢鼎在想，那道直接将筑基中期修士劈死的痕迹，就是上界人降下的。
天道？规则本身？
谢鼎听到周习年说起的时候，他心中震撼不小。
若是再见到天溯，他恐怕都不能以一个看孩子的目光看待天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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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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