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开！开——”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大群人正围绕着赌桌喊叫。
一个拿着酒瓶的赌徒面红耳赤地从赌桌前撤出来，就要撞上从后面走过去的越钦。
越钦侧身躲过，把小晚护在身后。
险些撞上他们的男人也没反应，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这里鱼龙混杂并不适合久留，越钦边走边环视四周，并没有找到郑科的影子。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越钦总觉得从他走进这个赌场开始，就有一股似有似无的视线跟随着他。
这种感觉并不舒服，他想尽快离开。
他和小晚找到一处角落坐下，准备再等等，说不定郑科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他们坐着的短短时间里，有不少人神神秘秘地过来，无一例外全都是介绍借贷。
高利贷的利率高得吓人，但没有任何门槛，所以依旧有赌红眼的人趋之若鹜。
越钦没什么表情的拒绝了，心里却暗暗有了想法。
“两位是找人吗？”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越钦回过头，身后站着一个高挑的女人，身着鲜红色的长裙，海藻般的波浪长发和浓妆显出她的鲜艳和成熟，手里还叼着根烟。
“......你是？”越钦保持警惕。
“赌客。”女人笑了笑，歪头回答。
越钦皱眉，他大致观察过这里。
来赌场的大多都是穷途末路的赌徒，抑或是倾家荡产赌红了眼的赌鬼，很少会有像女人这样从容不迫的。
“你可以和我说说，我经常在这里，说不定认识你们要找的人。”
越钦并没有说话，旁边的小晚见一直找不到人，有些焦急地问：
“请问......有没有见过......”
越钦止住了他的话，简单地表述了郑科的样子，并没有交代名字。
女人想了想，最后摇头，“没有印象，可以帮你留意一下。”
接着，她又转念道：“不过，你们最好还是小心点。”
“什么意思？”越钦皱眉。
“你刚刚也看见了，这个赌场里有很多放贷的，很多赌客赌到最后一无所有，又不想放弃，就会动借高利贷的想法。如果你们确定那位朋友来过这里，那么......”
女人话没有说完，但越钦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借高利贷还不上，躲起来了。”越钦接着她的话说。
“这只是假设，但我见过太多这种人，”女人说，“你们也知道高利贷找不到当事人，会去找谁。”
她意有所指的看着他们。
小晚此时已经脸色煞白，站在原地摇摇欲坠。越钦扶住她，心里已经把郑科来来回回骂了很多遍。
虽然这都是假设，但按照郑科这么多天没有音讯的情况，极大可能就是这样。
女人似乎就只为了和他搭讪几句，说完就离开了。
意识到这里根本等不到郑科，越钦带着小晚离开赌场。离开前又经过一遍搜身检查。
站在门口他下意识又朝角落的牌桌看去，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钦哥......”
走出巷子后，小晚心神不定，“怎么办？”
现在联系不上郑科，一切猜想都是白费力气。
越钦边走边想，找到自己停靠在路边的车。这一带没有停车场，车都是找空就停。
之前光线暗他没看清，没想到自己的破川崎旁边竟然停着一辆卡宴，还好当时没刮着。
在这个地方出现一辆豪车，越钦觉得奇怪但没有多想，在戴上头盔前对小晚说：
“我明天去一趟郑科的老家，看看有没有他的消息。”
说完后又叮嘱小晚，“这几天在家里当心，尽量不要出门，有情况随时跟我打电话。”
“好。”小晚担忧地点点头。
把小晚送回住处，越钦骑车回到小卖部里。
因为郑科的事他心里也不平静，拉开卷闸门在店里坐了很久，随后起身简单地洗漱了一遍。
他目前没钱在A市买房，买下这个门面已经花了不少积蓄，于是干脆做了个隔间出来，在里面放了张床和卫生间，就当作他休息的地方。
这一晚上他没有睡好，第二天早早起床，依旧是拿了店里的法饼凑合着凉白开当早饭。
中间有几个老主顾拿了几包烟，店里的生意照旧冷清。
从A市到郑科的老家要坐火车，还要转大巴，到地方估计都要到下午。
越钦昨天睡觉前就把火车票买了，吃完早饭后关闭店面，准备骑车去火车站。
蹲身锁好卷帘门，他双手插进皮衣的衣兜，拿着钥匙走向路边停着的摩托车。
视线错开，越钦的脚步微微顿住。
他店面对街是一家打印店，图文印刷的广告牌五颜六色的。灯牌并没有亮起，现在还太早，并没有营业。
吸引越钦视线的，是停在打印店门口的那辆卡宴。
熟悉的车型，熟悉的颜色，很容易就让越钦想起昨天赌场门口的那辆车。
越钦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觉得是放高利贷的找上门来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奇怪，现在放贷的都能开上卡宴了？
车上并没有动静，暂时还够不上威胁。他趁时间拿出手机连忙给小晚打电话，骑上车先去确定小晚的安全。
电话接通了，与此同时，电话和身后都传来两声：
“钦哥？”
“钦哥。”
越钦拧动引擎的手迟疑，回过头看向身后。
卡宴上不知什么时候走出来一个男人，站在车旁隔着对街看着他。
他与这个小街格格不入，个子很高，身材也很优越，穿着一身黑色的羊绒大衣，脸色很白，一双犹如深潭的眼睛直直望着越钦。
“钦哥，怎么了？”
电话里小晚的声音让越钦回过神，他对电话那头说：“抱歉小晚，我等会儿和你说。”
挂断电话后，越钦从川崎上下来。
他先是确定刚刚在身后喊自己的就是眼前的男人，然后开始回忆起将近三十年来，身边并没有能开得起卡宴的人。
但按照现在的情况，越钦也能确定对方不是放贷的。
于是他打量着男人，尽量礼貌地笑笑，友好地问道：“请问你是？”
但他的礼貌却让男人神色一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隔着街道不好说话，他慢慢朝着越钦走去。
刚刚离得远并没有实感，直到对方走近，越钦的头随之抬起，他才发现男人比自己高了一个头。
越钦一米八出头，已经不算矮，面前的人估计快要一米九。
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短短的时间里，越钦能够感受到男人与生俱来的居高临下。
即使对方并没有这个意思，那独特的气质和举止，早已全然彰显了他身份的高贵。
“我姓许。”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越钦看着眼前人的眼神陷入短暂的思考，脑海里的弦似乎突然捋直了。
回忆纷至沓来，他想到了那个最有可能的答案：“许......许舟夜？”
念出这个名字时，越钦有些恍惚，因为距离上一次叫这个名字，已经过去了太多年。
而最后一次见到许舟夜是什么时候？越钦的记忆不断回溯，发现自己也并不记得。
脑海里的画面早就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变得模糊，只能记起那天连连响起的喇叭声，十一岁的许舟夜在身后哭得撕心裂肺。
而他越钦不敢往回看，转身坐上了车。
随着车逐渐驶远，许舟夜的身影慢慢变成一个小小的点，直到完全看不见。
将近十五年没见，变化太大以至于等到对方微微颔首，越钦才终于敢确定，面前的人就是许舟夜。
“好久不见。”
阔别多年，越钦脑袋里想来想去，最终说了一句俗套的话。
看着对方冷淡的表情，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你......变了好多。”
许舟夜没有说话，他定定地在越钦的脸上看了很久，直看得对方不着痕迹的侧过头，才开口道：“你也变了很多。”
越钦在心里暗暗答了一句那是自然。
小时候不懂事，进了许家跟在许少爷身后，只羡慕许舟夜有各种各样的玩具，有漂亮的大房子，但并不认为他们之间有多大的差距。
直到越长越大，他早就意识到他和许舟夜如天堑般的距离。
就比如现在，光是相对站着，越钦就因为对方强势的视线忍不住侧过目光，身体上的反应也变得有些拘束。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他对于许舟夜的突然出现有些意外。
“昨天在赌场，我见到你了。”许舟夜言简意赅的回答。
越钦回忆起昨天在赌场里那道暗处的视线，还有停在门口的卡宴，明白过来。
寒暄并不是他擅长的事情，说完这句话他就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几声，低头数着脚边的石头。
就这样不说话地站了两分钟，越钦看了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发车。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等会儿有事，得出门一趟，过几天我请你吃饭吧？”
“我送你。”许舟夜冷不丁地说。
“不用了，”越钦对于许舟夜突如其来的态度有些束手无策，连忙摇头，“挺远的，太麻烦了。”
“不麻烦。”
还不等越钦说话，许舟夜把他刚刚插进川崎里的钥匙拔了出来，说：“走吧。”
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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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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